第26章 阿春做了和事佬
我说:“不是。吵架了,闺蜜帮着调解。”
那女孩把眼睛瞪得老大:“姐,防火防盗防闺蜜,你心真大!”
我心不大不行啊。现在我和詹晓宇的信息通道,就剩一个阿春了。我摸不透詹晓宇的心思,他要是接受不了孩子不是他的这个事实,为什么不直接跟我提离婚?要是心里对我还有那么点割舍不下,为什么许多天了,就当我是一片风中凌乱的树叶子,飘零到哪里了他都没兴趣问?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联系阿春,想知道昨晚她和詹晓宇都
谈了什么。她叫我中午去她茶楼一起吃饭,我好不容易捱到快到11点,刚锁上办公室的门,却被走过来的社长叫住。
“今天中午你把家里孩子安排一下,我们一起到杨总会所去,你出的活动方案他们提了几条修改意见,叫咱们过去一趟,边吃边聊。”社长用通知的语气和我说话,我连找理由的机会都没有,只好说:“好的社长,我先回趟家,一会儿自己开车过去。”我开车,他们就不能让我喝酒。
下楼坐在车里,我给阿春打电话:“那孙子中午叫我跟社长去他会所,怎么办?”
阿春很仗义:“别担心,我也过去。我带几盒茶叶,你们几个人?”
“三个,社长、体育部刘主任和我。”
阿春守时守信。我们到了寒暄几句,刚在包房里落座,阿春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手里拎着4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对杨总说:“攒局也不叫我!新进几种茶,就赶着给你送来尝尝,哎,小孟妹妹也在呀,那我就蹭顿饭呗。”
杨总赶忙给介绍,阿春跟社长握手,说:“上次跟小孟合作那个活动很成功,我还说找个机会谢谢社长呢,今天一定要敬您两杯!我不知道你们在,也没多带点茶叶,这几盒大家走的时候一人拿一盒,回去尝尝,喜欢的话,我多备点,回头叫小孟过去拿。”
她一口一个小孟、小孟妹妹,显得我俩不知有多情深谊长。我心里感谢这个凭空飞来的姐姐,她这么做,既在社长面前为我撑门面,又有暗暗警告杨总之意,这个情份我都无以回报。
酒桌上,她不让我喝酒,给我拧开一瓶矿泉水,说她没开车来,回去搭我车走。社长坐的是刘主任的私家车,阿春把他喝得摇摇欲坠。我不知道姓杨的招呼我们过来,除了改改活动方案还有什么企图,但是很明显,阿春把这个局给搅了。
我看社长喝得红头胀脸,下午一定是叫刘主任送他回家,不会去办公室了,就在局散了后,开车和阿春一起去了她的茶楼。
阿春酒量大,上两次厕所就跟没喝一样了。我着急地问她詹晓宇的情况,她告诉我,詹晓宇的确是因为带货的业绩下滑太厉害,无奈从表嫂那里辞职了。因为车贷、房贷的压力太大,他根本没有时间出去慢慢找工作,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回王哥健身房工作。
我问她,王哥为什么走了?
阿春得意地说:“王哥那是个人精,我当年喜欢詹晓宇,他心里明镜似的,现在晓宇回来,他主动让出位置,这叫懂事。”
我说:“怪对不起王哥的,他对晓宇也真不错。”
阿春说:“有啥对不起的?我给他带走那些设备,去掉折旧现在也值六、七十万,运回他老家的运费我都没让他出。他回去找个房子就能把健身房开起来,一点都不亏。”
我感谢阿春,又觉得“谢”字说出来太轻。“春姐,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有些受宠若惊。”
阿春不以为然地说:“矫情什么。现在人情薄如纸,遇到个能谈得来的朋友,还没啥功利性,不容易。有些事你做起来感觉难,我做起来很容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再说我也不是白给他那些设备,我叫他折价入股,他不挣钱,我只赔点过时设备,他挣了,我就能分红,还不用操心,你有什么可受宠若惊的。”
挣钱的本领还真是天赋,这种操作她教我我都学不会。可我最放在心上的事,还是詹晓宇。“春姐,我想知道晓宇的情况。”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老妹啊。詹晓宇的啥情况?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他给了我一份亲子鉴定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孩子跟他没关系。我在家里待不下去,就回我爸家了,后来一直没回去,他也不曾联系我。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他要是想离婚,我没有不同意的理由。离婚的话孩子他不要我要。总之一切都听他的。”
“你就不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这和劈腿婚外情不一样,你是受害者。”
“姐呀,我告诉他有啥用?让他一怒之下去砍了那孙子?告诉他,除了在他心里种下无法化解的恨,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阿春也摇头叹息。我的遭遇,是一道无解的题。“那我想办法把你俩约到一起,当面谈一谈?”
“我很想见他,但不知道他愿不愿见我。”
“我想办法吧。你们不说清楚也不行,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不过,老这样吊着算怎么回事。”
和阿春谈过这一次后,我特别希望詹晓宇能答应她,和我见一面。但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我焦虑,如火焚心,就像等待死刑判决,心里又残存一点上诉改判的渴望。终于等到周日的下午,我买了点菜,准备给我爸做点好吃的,剖鱼的时候,接到阿春的电话:“晚上到健身房来,一起去旁边那家潮州菜馆吃饭,吃完饭你们要想继续聊,我走,你们去他办公室。”
我赶紧洗了手,叫我爸自己把鱼做了,说我出去有事。我爸很敏感,问我是不是要跟晓宇见面。我说是。
我爸说:“维持婚姻不容易,要两个人都舍弃掉一些自己坚持的东西。晓宇是个好孩子,不可多得,你相信爸的眼光,爸不会骗你。跟他谈的时候要保持冷静,不要急,不要话赶话,说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你随你妈刀子嘴不让人,这一点一定要注意,多听听人家怎么说。”老头絮絮叨叨的,老大的不放心。
我点头,拥抱了我爸一下,说:“放心吧,我弄丢过一次,这次不想再丢了。”
赶到潮州菜馆的时候,晚餐的客人还没上座。我找了个最靠里的四人台坐下,心里对即将见到詹晓宇既期待又慌乱。我对他的思念一刻没有停过,他呢?还会牵挂我吗?我生怕错过什么一样,眼睛一直盯住门口,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斟酌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我怕见到他眼泪会流下来,让他误解我在摇尾乞怜,虽然我渴望他怜惜我、原谅我。
阿春和詹晓宇一前一后走进门,阿春四处张望,詹晓宇低头看着脚下。我冲阿春举手示意,阿春回头拽了詹晓宇一下,向我走过来。
“我坐哪儿?”她还没走到近前,就开口问。
这还是个卡座,两人一张长椅,相向而坐。詹晓宇没吱声,径直走进我斜对面的座位坐下,阿春坐在我身边。
詹晓宇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我不敢张口,怕眼泪随着话音落下来。阿春说:“吃什么?你们俩不说话,我可要点餐啦。”她点了餐,站起来说:“去洗手间。”就走了。
我偷偷看着詹晓宇放在桌上半握成拳的手。这双温柔的手给了我多少温暖的回忆啊,为我擎过伞,为我擦过泪,我想伸手过去握住,可是,我不敢。
忍着不哭,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掉下来。我不敢伸手拿纸巾,只能两手交叉遮在额头处,任泪水滴在桌面上,汇成一小滩。詹晓宇抽出一沓纸巾,推到我面前,轻声说:“还是那么爱哭。”
他一说话,我再也忍不住,瞬间泪流成河。詹晓宇说:“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阿春都告诉我了。”
我哽咽出声,所有的委屈在他这一句话里尽情释放。他坐过来,把我搂在怀里,我感觉自己此时像一条流进海里的河,途经万苦千辛,终于找到归宿。他手抚着我的头发,说:“傻老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我抽抽搭搭地说:“你原谅我了?”
他吻着我的头发,说:“这和原谅一词没关系。我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我说:“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一怒之下出手伤人,他死不足惜,你不能为这样一个人坐牢受罚。”
“那我也不能白白看着你受欺负,什么都不做。”他的语调里蓄了满满的怒意。我抬起头,食指挡在他的嘴上,“不要乱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叫他付出代价。”
我问他:“这些天,你有一点点想我没?”
他说:“今天下午阿春才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买房子跟他在一起。”
“为了一套房子,出了多少事!你都从阿春那里知道了,为什么刚进来的时候不理我?”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加上又回来给她工作,在你面前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这句话被回来的阿春听到了。“詹晓宇,你是媳妇领进门,媒婆踢出门!给我工作委屈你啦?”
听到阿春回来,我赶紧坐正身子。她为我破了僵局,我怎么感激都不为过。看她过去坐在刚才詹晓宇坐过的位置上,我抹着泪说:“春姐,谢谢你。”
阿春说:“你呀,就是凡事想太多,我要是像你这样,做生意能赔掉腚。晓宇也不是傻子,你把话说开,他还能不问青红皂白,拿刀就去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