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无力答辩

糟糕，又要让护士念叨了，提着面包进透析室，劫一郎贼头贼脑进来。护士见他吃面包，会说吃了没营养的东西。

抱着腿穿睡衣，干啃面包，劫一郎觉得自己像是孤儿院的人。坐空白的床上，周遭是些半死不活的人，这么想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殡仪馆。别人躺着，马上他也要躺着。

按顺序，护士该给劫一郎扎针了，他立刻吞下面包。

“我也想吃有营养的食物。可我又不是草场上飞驰的秃驴，生吃植物获取营养物质。”

“什么？”男护士根本不在意劫一郎摄入的食物是否有营养。

疲乏般厌倦地脸上写满不耐烦，护士问：“扎哪？”

“针眼少的地方。”

早知道他不会数落自己，一开始不用跟他讲话了，劫一郎在心中想。针扎对了，二十分钟后，劫一郎心里放轻松下来。

像游击队快步路过，并开了一腔，女护士看见治疗台边的包装袋。边走边说，留下一句话。

“又是面包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

那套秃驴的说法来不及抢着说，女护士已昂首阔步走到另一治疗区。劫一郎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护士由医院提供伙食，根本体会不到自己做饭或外出吃包子的难处。

生为人类饮食进化分支的食肉人类，劫一郎不习惯生吃蔬菜。要是抓几个素食人类，打开嘴巴研究他们的牙齿说不定有向食草动物转变的倾向。仔细研究说不定他们的胃袋也适应地改变为食草动物的瘤胃。食草人类大概可以生吃土豆、红薯、白菜、韭菜……早餐的准备也轻松许多，不需要过油加调料。

本来以上一大串话是用来抵消指责说给护士听的，让她忘记自己想说的话。无奈护士像阅兵般偏着头，快步穿行。劫一郎慢吞吞地语速赶不上她健步如飞的步调。

四个小时的治疗时间太熬人，劫一郎往往从看手机信息也不能集中精神转为闭眼小憩。

拔下针，绑上止血带，身体无眩晕，劫一郎才会心情开朗一点。

由西向东转变为这次拿着床单由东向西走动，女护士像赶着去某处，见到人一定要说话。

“在外面吃？回家自己做些饭呗。”

想要梳理出问题的来龙去脉，讲出关键点，让听者有体悟。劫一郎就是会认真回答问题。

站在原地，劫一郎在思考着如何回应她的话。让她能够有所理解，不再说出那样的话，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回家的路程一小时，洗碗需要半小时，做饭需要二十分钟，如果做肉菜需要更久的时间。

提着东西又出现在劫一郎面前，护士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面对一个新问题，劫一郎也想要准确的表明原因。可护士态度冷淡，她根本不在乎问题的答案，人们只想表达出自己的心里感受。

叹了口气，劫一郎换冬季衣服。

“刚才你，哈——”护士模仿着，“为什么要叹气？”

“好吧，让我娓娓道来。”抬起眉毛抿着嘴，劫一郎被迫有了耐心。

收拾着床单，擦透析机器，护士边工作边说：“你还是快点回家吃饭吧。”

本想明明白白准确无误回答她的问题，又被打断。

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不想听回答，干嘛非得用上疑问语气。

乘电梯下降，劫一郎发觉背后有人抱了上来，她脸贴在自己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悲伤。被人忽视的失落和焦躁，一下冲散，一股福气灌满身体。

“辛苦了。”

“不好接话茬哎。辛苦了，在过去那个充满革命热情的时代，标准回答是，不辛苦。我又不能那么回答。”

“哦，有这样格式化的应答。我都不知道。”

“现在呢，人们都回答，累死了好辛苦之类的肯定句。”

“一郎真厉害，知道好多。”

亵慢拉长嘴角笑了一下，劫一郎沉默以对。

“不开心吗？”下嘴唇向前滑，少女撅着嘴模仿着。劫一郎停下来，少女鼓着嘴，眉毛轻扬心情愉悦的样子，拉长着劫一郎的嘴角，变成三角形、正放形、一个0。

“护士问了问题，我想要详尽回答，她不给时间。恐怕她会留下我为人冷漠的错误印象。”

“可，她是你女朋友吗？”

甜甜的模样睁大眼睛的少女这样问，劫一郎忍不住想要轻抚她的脸颊。

“不，你才是。”

快速打开劫一郎的手，少女边跑边说，“别碰我。”

瞧她傲娇又带着窃喜的笑容，劫一郎觉得她是在向自己发出挑战，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