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焦氏林辞研究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一章 卦象与繇辞:《易林》的文本结构

第一节 《易林》卦象与繇辞的关系

《易林》四千多则林辞相似度很高,阅读这些林辞,往往给人以重复感。卦象与繇辞之间的关系如何呢?这始终很让人困惑不已。时至今日,《易林》的这一问题仍是一桩学术悬案,“这些断语与卦的关系究竟何在?焦延寿何所依据而创作了这几千首占断诗?却是后世易家无法得知的谜”[1]。本节试从林辞中的物象(本节简称象或辞)与变动经卦的关系入手,作为这方面研究的一个尝试。

一 繇辞对卦象的游离

卦形代表的象多种多样,象与象之间有时畛域比较模糊,并不明显。《说卦》称:“乾为良马。”同时还写道:“震,其于马也,为作足,为的颡。”作足和的颡都是形容善跑之马,与《乾》卦所辖的良马相通,区分不明显。象在后代的演变中同样如此,《九家逸象》曰:“乾为龙,离为牝牛。”[2] 与《说卦》所言“震为龙,坤为子母牛”重合。由此可见,卦形代表的象具有相通性。这种相通性为卦象与辞的关系提供了自由的可能。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易林》中能得到很好的验证。《易林》一组变卦分为本卦和之卦[3],包含四个经卦。先秦时期,互卦已经得到应用,《左传》庄公二十二年:“遇《观》之《否》……风为天于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于是乎居土上。”杨伯峻先生注:“自《否》卦之第二爻至第四爻,古所谓互体,为《艮》卦,《艮》为山,故云山也。”[4] 杨先生的解释是可信的,《易林》变卦计算互卦在内,辞所对应的经卦数量可以达到八个(含重复),如此一来,就产生了部分自由之象,表现卦象的辞因而也不再受某一具体变卦限制,试以日、龙、马、水为例。

《说卦》称:“离为日,乾为君。”荀爽曰:“日以喻君。”《乾》可引申有日象。“震为动,为耕作,引申出早晨,日出”[5],早晨,耕作之象和日有很大关联,《击壤歌》曰“日出而作”,故《震》也可引申出日象。《说卦》又称:“坎为轮。”轮是圆形,“坎为轮,故为日,因为日形如轮。《考工记·辀人》:‘轮辐三十,以象日,月也。’”[6]《坎》为日运用的是形象思维,据此,《乾》为日,《震》为日,《离》为日,《坎》为日,四个卦形代表同一象,这样,除了《坤》之《坤》外,日象能在所有变动卦形中畅行无阻,成为自由之象。事实也确实如此,《易林》取象于日共计约279 次,无一例外,都有与之匹配的卦象存在。

象征阳刚的龙,《说卦》称:“震为龙。”《九家逸象》曰:“乾为龙。”龙常生活于水中,《说文》写道:“(龙)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周易》有“龙跃于渊”。故《坎》亦可引申为龙。除《坤》之《坤》、《兑》之《兑》外,龙可以出现在其他任何变卦中。统计数据表明,龙出现约121次,同样,所有出现的情形都有与之相应的卦象。

《说卦》称:“乾为良马,为老马;震,其于马也为善鸣;坎,其于马也为美脊。”《左传》闵公元年记载:“初,毕万筮仕于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为土,车从马。'”[7]《震》为车,可推知马所对应的是《坤》。《易林》中的马分属《乾》《坤》《震》《坎》四个卦象,除了《巽》之《巽》、《离》之《离》、《兑》之《兑》外,可以畅行于所有变卦中。林辞中马出现约126次,都有上述卦象与之对应。

《说卦》记载:“坎为水,兑为泽。”《兑》为泽,可引申有水象。《坤》的单卦卦形,取象于巛,以川为原型,故《坤》亦可为水。《说卦》又称:“乾为冰。”冰乃水为之,《说文》曰:“冰,水坚也。”水是冰的母体,故《乾》也可引申指水。故此,水可以在任何林辞中出现,《易林》林辞中水共计出现约165次,卦象或有《坤》《乾》,或有《坎》《兑》,无一例外。

常见象和卦形的联系紧密,它们的出现和卦象能够形成一一对应关系,象一旦分属于三个或四个以上经卦,则无论出现在何种变卦中,大都有能对应的卦形出现,不受单一卦象的限制。象通过辞表达,卦象与具体物象的关系换句话说是卦象与辞的关系,上述结论可以概括为,单个卦象与辞不是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而是相对自由的关系,辞的出现不是机械的,而是灵活多变的。

部分常见象外,大量生僻之象和卦象并不具备对应关系,它们和卦象的关系呈现疏离状,其中的原因多种多样,择其要者有三。

第一,编撰材料本来如此,和卦象的关系比较松散,并不依傍卦象的存在而存在。“雄狐绥绥”(《既济》之《咸》),语出《诗经·齐风》,绥绥指追求匹偶而相随的样子;“并坐鼓簧”(《咸》之《震》),见于《诗经·秦风》;“在师中吉”(《师》之《坤》),出自《师》卦六二爻辞,它们的组合搭配已经趋于固定化,出现在组合之中的词语无须字字对应卦象。有时这种组合的词语字数还会更多,成串联式出现,“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乾》之《井》),源于《系辞》。“嗈嗈喈喈,唪唪萋萋”(《观》之《谦》),出自《诗经·大雅·卷阿》,四个重言词都是拟声词,与卦象的关系不是紧密,而是疏远。“中田有庐,疆埸有瓜。献进皇祖,曾孙寿考”(《小过》之《渐》),其中前两句“中田有庐,疆埸有瓜”和第四句“曾孙寿考”均出自《诗经·小雅·信南山》的原文。类似的引用很多,一首林辞可以尽情地使用各种典语,典语本身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无法加以分割,这些典语并不是常见象,字字对应卦象是很难做到的,那么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即辞与卦形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而是疏离的,只有疏离,才会获得相对自由的发挥空间。

第二,有时物象的出现属于起兴手法的运用,和卦象的联系也不紧密。《东观汉记》记载:“永平五年秋,京师少雨,上御云台,召尚席取卦具为卦,以《周易易林》卜之,其繇云:‘蚁封穴户,大雨将集。’……辅上书曰:‘案《易》卦《震》之《蹇》:蚁封穴户,大雨将集。《蹇》,《艮》下《坎》上,《艮》为山,《坎》为水,山出云为雨,蚁穴居而知雨,将云雨,蚁封穴,故以蚁为兴文。’”[8]《东观汉记》是去焦氏未远的刘珍等人所著,对于部分林辞之象从兴文的角度认知,这是很正确的,兴文可视为占断语的发兴,和后面内容融为一体,无须对应卦象,是人们对生活认知的惯性表达。和蚁相类似的象很多,如,鹜、蜩、 、鷖、猾、貐、豹、蚯蚓、窃脂、貉、螽、鹑、蜉蝣、狟、虱子、虿、鹢、蜂、猕猴、蚕、鸠、黄鸟、猥、鸱、鲂、鹤、驴、熊罴、蜘蛛、虻、螳螂等,这类象的出现与卦旨走向关系不大,类似于一个符号存在而已,象分属于何种卦象不易明确规定,以鹢为例,鹢是一种水鸟,生活于水中,似可归属于《坎》、《兑》卦象之下;鹢属于鸟类,能高飞,古人常将鹢的图案画在旗幡之上,司马相如《子虚赋》写道:“浮文鹢,扬旌栧。”[9]《说卦》称:“艮为黔喙之属。”故鹢似又可归入《艮》卦之下。可见,从人们的认知入手,只能做大致推断。因此,卦象与辞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对应,不如说是疏离与自由。

第三,部分象的出现根据上下文引申所致,和卦象本不存在对应关系。《说卦》称“坤为母”,《易林逸象》“巽为母”,母仅和《坤》卦、《巽》卦相联,这是象数易学家比较一致的看法,然而《易林》取象于“母”的林辞出现频繁,其中有数处均没法得到落实。如下:

一巢九子,同公共母。柔顺利贞,出入不殆,福禄所在。(《需》之《归妹》)

金牙铁齿,西王母子。无有患殆,涉道大利。(《大有》之《蹇》)

清人高子,久屯外野。逍遥不归,思我慈母。(《贲》之《艮》)

太子扶苏,出于远郊。佞幸成邪,改命生忧。慈母之恩,无路致之。(《大畜》之《夬》)

符左契右,相与合齿。乾坤利贞,出生六子。长大成就,风言如母。(《大畜》之《未济》)

两足四翼,飞入嘉国。宁我伯姊,与母相得。(《坎》之《蹇》)

戴尧扶禹,松乔彭祖。西遇王母,道路夷易,无敢难者。(《夬》之《夬》)

皇母多恩,字养孝孙。脱于襁褓,成就为君。(《节》之《解》)

弱水之右,有西王母。生不知老,与天相保。不利行旅。(《既济》之《大畜》)

上述卦形中没有《坤》象和《巽》象,为什么还会出现“母”呢?象数易学家尚秉和先生的注解并没有给出合理解释,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引申入手。如,“思我慈母”顺承“久屯外野”而引申发挥,念叨慈母之恩也属于出行久远的思念行为,是漂流在外而想家的思维定势使然。“风言如母”是对“出生六子”期待的顺势表达,“与母相得”和“宁我伯姊”是相伴随而出现,王母和赤松子、王子乔等则属于传说中的同一系列人物,几则林辞中“母”之象都出现在后半部分,是在相应情境下的引申发挥,不具有和卦形对应的特征。另外几则林辞中的“同公共母”和“皇母多恩”是习惯语的表达,西王母是固有的人物称呼,同样不宜拆分开来对应卦象。这种无须字字落实的方式,王弼在《明象》篇中写道:“义苟在健,何必马乎?类苟在顺,何必牛乎?爻苟合顺,何必坤乃为牛?义苟应健,何必乾乃为马。”[10] 尽管王弼的论断本身针对的是汉代象数易学的弊病,但从《易林》繇辞与卦象关系来看,西汉末年产生的《易林》并不严格遵循象与卦象必须一一对应的规律。林辞运用的象与卦象不寻求一一对应,在后代对卜筮占辞的注解中也能得到印证。郭璞的《易洞林》和焦氏《易林》相仿,在一次遇险途中,郭璞自占一卦,所得变卦为《随》之《升》,系辞为:

虎在山石,马过其左(原注:兑虎震马,互艮山石)。驳为功曹,猾为主者(原注:驳猾能伏虎)。垂耳而潜,不敢来下。爰升虚邑,遂释魏野(原注:随时制行,卦义也。升贼不来,知无寇当。魏则河北亦荒败)。[11]

从后人的注解方式中可以看出,并不是所有象和卦象都有对应关系,方位词左、动物名称驳、猾等均未系于一定卦象之下。有的占辞更是从卦义入手,与卦象的象征物无涉。

林辞中卦象与辞的关系具有灵活性,这种特征在重复林辞中体现的也同样明显而突出。卦象对于具体辞的限制作用就显得较小,辞的灵活性可以充分体现出来。既然卦象对辞不具有严格的支配力,二者没有一一对应关系,那么同一则林辞或相似度很高的林辞就可以反复出现多次,这是《易林》全书出现了1700多则相似林辞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 卦象对繇辞的限制

卦象与辞的关系十分灵活,那么卦象对辞是否就没有了影响呢?通过比对相似卦象所系的林辞后,会发现情况并非如此,相似的卦象常有相似的取象出现,卦象又是具体取象的激发因子,如,以与《泰》之《丰》具有相似卦形的一爻变林辞为例,如下图所示:

图中选取的卦形对应的林辞分别是这样的:

龙蛇所聚,大水来处。滑滑沛沛,使我无赖。(《泰》之《丰》)

日月之涂,所行必到。无凶无咎,安宁不殆。(《明夷》之《丰》)

顾念所生,隔在东平。遭离满沸,河川决溃。幸得无恙,复归相室。(《大壮》之《丰》)

水流趋下,远至东海。求我所有,买鲔与鲤。(《泰》之《大壮》)

求兔得獐,过其所望。欢以相迎,高位夷伤。(《泰》之《明夷》)

在这组林辞里,《泰》之《丰》的取象与一爻变的《大壮》之《丰》和《泰》之《大壮》相同,都有“水”之象,“河川决溃”和“大水来处。滑滑沛沛,使我无赖”描写的都是水所造成的灾害场景,卦旨呈凶。《泰》卦上《坤》下《乾》,《丰》卦上《震》下《离》,《泰》之《丰》是《坤》变而为《震》与《乾》变而为《离》的结合,《大壮》卦上《震》下《乾》,之卦是《丰》,《大壮》之《丰》和《泰》之《丰》的区别仅是本卦上卦不同,其余卦象完全一致,故均选取了“水涝”之象,象征着阴柔过盛。

这种明显的关联在其他的林辞中不乏其例,一爻变林辞《师》之《蒙》“三足孤乌,远其元夫”,选用“乌”为象,相应的二爻变林辞《坤》之《蒙》则曰“城上有乌,自名破家”;一爻变林辞《大有》之《鼎》“履泥污足,名困身辱”,相应的两爻变林辞《乾》之《鼎》则有“弱足刖跟,不利出门”,同样出现“足”物象;一爻变林辞《比》之《蹇》有“长股善走,趋步千里”,相应的二爻变林辞《坤》之《蹇》为“爱亡善走,多获鹿子”。有时二爻变林辞除了和单则一爻变林辞在象上对应明显外,还会和多则卦形相似的林辞有重合,如:《坤》之《解》曰“含和建德,常受天福”,描写的是建德获取天福之象,同样以获福之象为编撰素材的还见于《师》之《解》、《豫》之《解》和《解》之《豫》,分别为“三德五才,和合四时。阴阳顺序,国无咎灾”,“周德既成,杼轴不倾。太宰东西,夏国康宁”和“高飞有得,君子获福”。由此不难推测,卦象相同或相似,取象趋势往往也具有相同或相似之处。

如果说上述的关系明显,那么有的林辞取象相通性则比较隐晦,需要找寻相应的象征含义。《中孚》之《小畜》“尨降庭坚,为陶叔后。封于英六,福履绥厚”,描写的是尨降、庭坚受封故实,卦形相似的《乾》之《中孚》写道:“舜升大禹,石夷之野。征诣王庭,拜治水土”,选取的是大禹受封治水的传说,二者是题材相同。《同人》之《家人》“讼争相背,和气不处。阴阳俱否,谷风无子”,相似林辞《乾》之《家人》为“三女求夫,伺候山隅,不见复关,长思忧叹”,在这里,标示的都是阴阳相背相离之象。《剥》之《颐》“危坐至暮,请求不得。膏泽不降,政戾民忒”,相似的《坤》之《颐》为“自卫返鲁,时不我与。冰炭异室,仁道隔塞”,描写的都是“求而不得之象”。

由此可见,相似卦形选用相似辞的情形也是普遍的,联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这种现象在以组为单位的林辞中也有体现。如,以《坎》易《巽》的一爻变林辞,属于第六爻或第三爻变动,卦旨凶多于吉,《说卦》:“巽为木,坎为水。”以《坎》易《巽》和以《巽》易《坎》,乃水、木结合,这样的场所适宜动物栖居,故多有鸟、兽、虫、鱼之象。第三或第六爻变动的林辞卦旨虽多为凶,但对动物意象的密集摄取,让人很少再直接闻到战火硝烟的味道了,相关林辞是这样的:

鸡鸣失时,民侨劳苦。厖吠有威,行者留止。(《姤》之《讼》)

鸢生会稽,稍巨能飞。翺翔桂林,为众鸟雄。(《升》之《师》)

鸟飞无翼,兔走折足。虽不会同,未得医工。(《恒》之《解》)

画龙头颈,文章未成。甘言美语,诡辞无名。(《巽》之《涣》)

炙鱼棝斗,张伺夜鼠。不忍香味,机发为祟,笮不得去。(《井》之《坎》)

螟虫为贼,害我稼穑。尽禾殚麦,秋无所得。(《鼎》之《未济》)

大步上车,南到喜家。送我貂裘,与福载来。(《大过》之《困》)

麟趾龙身,日驭三千。南上苍梧,与福为婚。道里夷易,安全无患(《观》之《比》)

敏捷亟疾,如猿集木。彤弓虽调,终不能获。(《渐》之《蹇》)

出门蹉跌,看道后旅。买羊逸亡,取物逃走。空手握拳,坐恨为咎。(《中孚》之《节》)

上述多则林辞都以动物意象起兴,有厖、鸢、龙这类飞兽猛禽,更有螟虫、鱼、老鼠、鸡等这类普通生灵,取象纷繁而广泛,以《坎》易《巽》共计使用动物意象11种分布于10则林辞中。相比之下,以《坎》易《坤》的16 则一爻变林辞,动物意象为貆、麟、凤、狸、虎、牛、马7种,仅分布在4则中;以《坎》易《兑》的16则一爻变林辞,动物意象为鸿鹄、虎、狼、牛、羊(羟)6 种,仅分布于3 则中。总之,同样是与《坎》相易的卦象,以《坎》易《巽》远比以《坎》易《坤》、以《坎》易《兑》摄取的动物之象多,由此可见,于动物意象的选用不是偶然的,而是受到卦象的制约,有某种内在的必然联系。

将这种组卦中卦象对辞的制约现象从更大范围上审视,情形也是如此,《乾》卦卦象全部由阳爻组成,“劲健”是它的基本象征义。这一象征意义投射到人类社会中常常借助于上层阶级来表现,《说卦》称“乾为君”,即本于此,遍检一爻变与《乾》相易的48 则林辞[12],据笔者统计,出现的历史人物甚夥:尧、公刘、姬伯、司马迁、李陵、齐侯、彭生、跖、郑昭、穆王、造父、伯夙、晋献公、赵衰、晋文公、子般(2次)、齐襄公、伍子胥(2 次)、阖闾、楚平王、姜太公、周文王、陶叔,计23 人之多,与这些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相比,还有像王侯、君臣、上卿、祈父这样的爵位尊称。历史人物上至远古帝王,下到西汉李陵、司马迁,形形色色穿插于其间,旁及13则林辞[13]。王侯将相的取象如此密集,分布如此广泛,是其他组别无可媲美的。相比之下,这一取象特征在变动的经卦为《震》、为《坎》、为《艮》中呈明显下降趋势。以《震》易《坤》、以《震》易《离》、以《震》易《兑》的48 则一爻变林辞一共仅涉及舜、卫侯、申生、骊姬、晋文公、涉伯、成子7位历史人物,分布在4 则林辞中[14]。以《坎》易的一爻变48 首林辞更少,仅涉及百里奚、宁戚、伯虎、仲熊4位历史人物,分布在《否》之《讼》、《益》之《屯》中。以《艮》易的一爻变48则林辞略多,共描写了文姜、舜、蔡侯、禹、王良、陈灵公、夏征舒、古公亶父、晋平公9 人,分布在8 则林辞里[15]。比较这四大组192 首林辞,从总体上看,无论是历史人物数量还是涉及的林辞数量,与《乾》相易的林辞取象的指向是较为清晰的,对历史故实的运用比例最大,带有明显的倾向性。

总起来说,相似卦象的林辞有许多相通性,林辞的编撰有一定规律可循,具体取象和卦形有联系,但又不拘泥于卦形,是自由与限制的结合。卦象与辞的关系可概括为:一方面是自由的,因而各种典语、习语可以不失真实地选入,增添了林辞的文学色彩;另一方面卦象对辞又有影响,使辞不至于完全杂乱无章,呈现出相似性的取象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