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歌笑,三尸脑神丹
“砰”地一声。
江风左手,与应无求右拳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江风动也不动,甚至连发丝都没有丝毫摇晃,徐徐垂下手臂。
反观应无求。
则是脚步踉跄,连退三步,跨度一步大过一步。
脸色更是被震得涨红。
只是一个照面,胜负就分得如此清楚。
众锦衣卫转动眼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同时显出绝望来。
应无求武功虽然比不过前任锦衣卫指挥使离歌笑,但也不是他们可以比拟,没想到居然在江风手中输得如此干脆。
锦衣卫与东厂势不两立,刚才他们又想着对江风下死手。
现在落至对方手中,除了死路一条,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今日我应无求败在你手上,输得不冤!”
晃晃被震得酥麻的双臂,应无求用手背抹去嘴角血丝。
看看脚下滚落一地的下属,应无求双手恭敬将东厂密探的令牌递交给江风。
然后拍拍胸脯,身上升起股决然之意,满脸坚毅道。
“我这些兄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他们都是铁打的汉子,我应无求用性命起誓,他们绝不会泄露任何信息,给阁下召来麻烦……”
江风不置可否,只是来回轻抛应无求递过来的令牌。
令牌每次抛起落下,应无求和其他锦衣卫的情绪也不禁随之剧烈起伏。
“你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在京中坐镇,带着这么多人下来江南做什么。
贫道可不曾听说,近些时日,左右有什么大案……”
能够交流就好,应无求心中一松。
环视四周,主要是看看那名吓得瑟瑟发抖的驿丞,应无求单臂挥向身后小院,脸色越发诚恳沉重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道长可否愿意入内一叙?”
解了手下穴道,命令他们继续在外把守,像个小厮那样亲自引领着江风走进小院。
方一入内,应无求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
毫无锦衣卫指挥使的架子,与在院外时截然不同。
变脸之快,令人叹服。
“求求道爷,救救天下万千百姓!”
江风眼角微挑,冷声说道。
“不要和贫道来这一套,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讲清楚,贫道自有决断。
就凭你应大人,还代表不了天下黎民百姓!”
“是……是……”
忙不迭点头应下,应无求并不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道明。
原来,自从九年前正统复辟之后,北地气候就一年不如一年。
连年大旱,庄稼不生,又复有飞蝗之灾,将草木吃得干干净净。
在去年,灾情终于到达了顶峰。
尤其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树皮草根都寻摸不到。
迫于无奈,正统帝在五辅大学士杨肃观等人的建议下选择赈灾放粮。
应无求等人,便押送着十万两黄金前往湖广等地配合着当地官员筹措赈灾粮食。
孰料……
刚出京城地界没多久,刚到中州一带,就遭遇到了强梁贼匪,劫走了所有黄金。
办案不力,锦衣卫自然要被追责。
经受此事的镇抚使、千户等,一并被打入刑部天牢,不日问斩。
这十数名锦衣卫,已经是应无求仅能调用的精锐了。
之所以他这个指挥使还能安然无事,是因为有人在正统帝面前替他作保。
以三月为期,将十万两黄金尽数追回。
“我大哥离歌笑武功、才智均胜在下十倍,应无求此行,正是为了请他出手,寻回这批黄金。”
应无求不断砰砰磕头,血流不止。
“陕北这几年,已有不少流民、驿卒投入怒苍山旗下。
如果这笔黄金找不到,反贼势力只会更强,怕是会席卷整个天下,危害江山社稷啊!”
一个日暮西山的封建王朝而已,结束也就结束吧。
江风不会有半分可惜。
在这种天灾夹杂着人祸的影响下,日月朝本来就坚持不了多久,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他心中也清楚,改朝换代说得轻易,兵锋一起,受灾的人数怕是要以百万千万计数。
尤其……
关外,建州女真趁着日月朝防卫重心放在西北边疆的时候。
已有起势建制的征兆,日月朝和陕甘怒苍山如果两败俱伤,给了他们入关的机会。
那么,死的人数……
想得有些远了,最起码三两年间,他们还成不了这等气候。
江风收回思绪,居高临下审视着应无求,平静说出四字。
“你在说谎。”
“啊……?!”
应无求愕然抬头,满脸不解。
“表情可以伪装,但是心跳、呼吸这些很难作假。
你大概觉得我不认识你,在这方面有所懈怠了。
偏偏,贫道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
扮演,本质上就是一种伪装与谎话。
精心扮演“玉郎”江枫十年时间,已经快到了“弄假成真”、“人戏不分”的地步,江风可以说是此道的宗师人物,
应无求如何瞒得过他。
黄金失落的事情为假,请离歌笑出山相助的消息为真。
江风俯低身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应无求,饶有兴致问道。
“说吧,你那位结拜大哥离歌笑怎么招惹了你,居然让你设下这么一个圈套来暗算他?”
瞬间,应无求头皮发麻,冷汗浸透后背将身上飞鱼服打湿。
撑在地面上的双手猛然拍下,应无求借着反震之力从地上跃起后,再次握拳,对着江风心口捶下。
这件事干系之大,作为经手人的应无求自然再清楚不过。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
哪怕经过刚才交手,应无求心知自己绝非江风对手,也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不长教训!”
江风鼻哼一声,懒得动用“摧心掌”,身形微侧,左右两脚连环反踢,侧向击中对方小腿胫骨位置。
将应无求踢得连打了四五个筋斗,靠在门槛处半天爬不起来。
“这是……‘无影幻腿’,你是青城派弟子?!”
青城派三门克敌武功,分别是“松风剑法”、“摧心掌”、“无影幻腿”。
武林中人,使剑的不下百家,最是繁复。
“松风剑法”易学难精,上面还有名气更盛的五岳剑派顶着,少有人知晓。
“摧心掌”更是极为考校内力火候,只有观主一脉的几个得意弟子懂得。
反倒是其中威力最弱的“无影幻腿”,因为招式姿势怪异,大违常理。
一旦使出,效果也极为显著,令人印象深刻,在江湖中的知名度压过了那两门武功。
话方出口,应无求就不禁懊恼起来。
江风头戴斗笠,明显是想掩饰身份,自己道破他武功来历,岂不是自寻死路。
也不对。
当自己第二次出手的时候,就不该奢望还能从江风手中活下来了。
应无求认命般地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他只恨,死之前没能为那个女人报仇雪恨……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死亡。
只是被江风捏住下巴,应无求牙关一痛,身不由己地张开嘴巴。
一颗丹药被投到嘴里,顺着喉咙咕咚咽下肚。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倒也配得上我这粒昔年从任我行手中换来的‘三尸脑神丹’了……”
看出应无求眼中的疑惑与畏惧,江风呵呵一笑为他解释。
“三尸脑神丹”中藏有尸虫,平时并不发作,中药者一如常人,并无异状。
但若到了每年端午节的午时,端火气与草木药性在每年里最强的时候。
只要不服克制尸虫的药物,原来的药性一过,尸虫便会脱伏而出。
痛楚固不必说,更且行事狂妄颠倒,如妖如鬼,再也不可以常理测度。
尤其,根据配方用料、炼制手法的不同,毒性与解法亦有微妙差异。
任我行与东方不败,互相解不开对方的“三尸脑神丹”。
可以说当世毒物,无逾于此。
某种程度上说,中了“三尸脑神丹”,当真不如死了来得干脆。
当然……
任我行早在十一年前就被东方不败从教主位子上推下来,关进了西湖底的黑牢之中。
那时候,江风还未穿越过来,怎么可能得到“三尸脑神丹”。
但只要应无求不是一心求死,用来糊弄住他,已经足够了。
事关生死,有谁敢赌这万中无一的概率。
应无求躺在地上,忽然哈哈大笑。
这些,他都不在意。
只要没有当场死去,给他时间,将想要做的事情终结。
不要说“三尸脑神丹”,就算是更可怕的毒药,他也不会畏惧。
无非是头顶上多出个主人罢了,反正他给人当狗已经做习惯了。
重新坐回原位,等着应无求癫狂神情平复下来,江风方才再次开口,询问起他那个计划的详细内容。
“应该可以赶得上……”
将应无求提供的讯息汇总提炼后,江风得出结论。
单凭离歌笑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可能解决这种大案。
然而锦衣卫高层又全部被关押起来,离歌笑只能从自己以前在江湖中的人脉中寻找助手。
应无求和他是结拜兄弟,对离歌笑可以说了如指掌,怎么可能猜不到对方会去找谁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