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城市旅游研究中的新视角“：旅游凝视”

“旅游凝视”（tourist gaze，又译为“游客凝视”）是英国社会学家Urry在1990年出版的重磅同名著作中所提出的核心概念。自提出以来，“旅游凝视”迅速成为旅游研究的一个重要理论范畴和跨学科研究课题，社会学、人类学、美学等学科以及视觉文化（visual culture）等领域的现有研究成果，顺理成章地渗透到这一共同主题中，丰富了这一概念的学术机理。Urry本人宣称“《旅游凝视》讨论的是当代的凝视”（Franklin, 2001），并在2002年和2011年两次再版《旅游凝视》（The Tourist Gaze）一书，但迄今为止，“旅游凝视”仍然是一个高度模糊、众说纷纭的概念。从表面来看，这个课题似乎已经得到过于密集的研究，然而对于一般读者而言，《旅游凝视》一书“看上去只是把一系列文章组合在一起”（Crouch, 2011），读者很难从中直截了当地领会到“旅游凝视”的真正内涵，完全一头雾水和存有误解的专业研究者也绝非少数。

在旅游知识形成过程中，一个外来概念或理论经过前期的简单采借后，必须由旅游学术共同体对其进行批判性反思和逻辑推导，才有可能质变为旅游学科自身的内生化语言。这一“理论自觉”过程，也可能是解决旅游理论空洞化的重要甚至唯一途径。而在这一进程中，如果仍然依循传统路径使用单一或原始语境中的“凝视”而无视其自身的逻辑可能，这种概念使用上的片面或泛化就会在根本上削弱对旅游行为与现象本身的理解和把握，可能会走向捉襟见肘的解释困境直至被淘汰。因此，尽管旅游知识的规模和沉淀深度还无法与其他社会科学一较高低，但重新思考和建构“旅游凝视”的重要性和自觉性已日益凸显且无法回避，最终目的是明确“旅游凝视”能否成为旅游概念体系中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部分，其关键在于我们能否正确界定“旅游凝视”的真实本质，或摆脱既有的片面认识而挖掘出其新的内涵，能否进一步回答“旅游体验何以可能”这一基本命题，从而赋予“旅游凝视”合法性。

解释“旅游凝视”的“为什么”，从“非寻常”到“独特”这种同义词的转换并不能达到进一步解释和改良的效果，解释这一问题的理论基础不能脱离对“旅游是什么”这一基本命题的诸多回答。国内学者早已提出“愉悦性的休闲体验是旅游的内核”（谢彦君，2011），但Urry（2011）也指出，“对社会科学家来说，要从理论上搞清楚 ‘乐趣、愉悦和娱乐’已被证实是个艰巨任务”。而且，“好玩”的心理诉求，并不代表旅游者一定会获得愉悦体验，其中的干扰因素复杂多变且无法预料。在如此知识背景下，“旅游凝视”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就突出地表现为其可以作为旅游体验的中枢环节和实现途径，在理论和实践中以“旅游凝视”为切入点，能够帮助我们弄清楚旅游体验的形成和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