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夜行的引路人

—…—

面对眼前神秘的混血种女孩，唐铭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你们不会当场要把我给毙了吧？”

“这倒不至于，万一引起地下塌方，死了就是所有人了。”她笑笑，似乎也明白唐铭的力量，双方都有一种对对方力量的默认共识。

“你看人挺准的，是有特意练过吗？还是天赋？”唐铭好奇。

“都有吧。”她笑了笑，瞳孔中的威光也收敛了一点。

混血种家族，极其强大，极其古老，在当初，天华境内几乎所有龙王复苏都是他们解决的，其中甚至不乏比四大君主更强的龙王。

尽管这些古老的龙族君王在当地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的人类名字为大众熟知，他们的真身高高在上，却依旧被眼前这些非人生物所阻挡，所以才迎来了改朝换代。

卡塞尔学院虽然在天华境内有分部，也会招收学生，但绝大多数混血种都在境内安然生活，从不惹是生非，一旦有龙王复苏现象出现，他们就会集结成军，爆发出可怕的战斗力。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姬云，专门负责处理死侍和混血种的清理组长，虽然都是些脏活累活，但总得有人干。”姬云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颊，她没有多看唐铭，因为她对男人没兴趣。她叉着腰看向这片黑暗的废墟，微微一笑，“你也是来找东西的吧？”

“嗯，龙脉之花，世界树之种。”唐铭轻声道，“多有意思的地方啊，当然得好好看看。”

“你居然知道这个，不错。”姬云略显惊讶，随即释然，“既然都在这里，那我就直说吧。虽然我们已经和卡塞尔学院共享了很多情报，但有一些情报我们是绝对不会说的，比如说世界树的秘密。这棵树从挪威北部发芽，全世界所有的龙脉和言灵都是通过它赋予人类的。在北欧神话中，这棵树被称之为尤加特拉希，在天华，这棵树被称之为建木，是青铜之树。在日本，这棵树也叫扶桑，在北美洲，我们发现北美巨杉下有它的分支，印第安人的部落中也有崇拜巨木的历史。它连通过去、未来，连接天地，龙族这一种族最开始也是通过巨树降临人间，开始了神明的治世。”

唐铭点了点头：“我听说建木是人与神的桥梁，如果神话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你这个问题很逗诶，神话虽然说是人写的，但肯定有源头，神族在龙族之上，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黑王和白王的命运也是神写下的碑文，是抗争和悲剧的史诗，所以告诉我，陌生人，你又想怎么做？”姬云嗤笑一声，发出了最后一问，这一刻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掌握龙王级言灵，但姬云却并不感到惊讶，或许是见怪不怪了。

“我要……毁灭神族。”唐铭沉默了一秒钟，一字一顿的回复。

“为什么？你想要逆命么？”姬云环绕着他缓步行走，打量着这个看似不自量力的男人，“在历史上，那些和你拥有一样言灵的人也曾逆命过，可最终的结局却是被镇进了南海深渊里。”

“不是，我已经历过未来，我想改变这个结局，不仅是替我，也是替路明非。”唐铭认真道。

“原来如此，作为世界树的载体，路明非的确……”姬云想了想，道，“受了很多苦啊。”

“是啊。”唐铭默默的点了点头，对方知道路明非的真实身份，他不意外，有些人就是手眼通天，他也明白。

他的父母做出了残酷的决定，让这孩子从一出生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

现在，是时候改变了。

“没办法，当初的末日派实力强大，我们和卡塞尔学院加起来也无法留住路麟城先生和他的太太，更何况，这也是他们一起为了保护路明非的选择。”姬云摊摊手，对当年那群人做出的选择感到有些无奈，“现在我们强大了，开始抛头露面了，又出了一堆麻烦的事情。”

唐铭闭上眼睛，他知道姬云隐喻的究竟是什么。

是战争，是为了遏制住这个国度发展而开始的可怕战争。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卡塞尔学院在千禧年之前，和本土混血种家族一直都处于长久的敌对状态。

如果不是还有当年路山彦这层关系，撕破脸皮都有可能。

他们都不希望对方发展，所以才导致了一系列对抗。

直到千禧年后，这一局面才在校长的话语权逐渐压过校董会后改变，双方也终于开始了深度合作，派遣学员，开始留学，互相探讨，卡塞尔学院也增设了中文这一必修的语言。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唐铭对那段过往感到叹息。

混血种牵扯的实在太多了，人与人的想法又不可一概而论，就比如汉高家族，直到现在还在大肆敛财，又好比加图索家，他们更渴望的其实是培养一个领袖，一个能带领混血种家族走向未来的领导者……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而他要做的，却是难度极大的抽丝剥茧。

哪怕身边有原班人马协助，他也并不认为这是轻松的活儿。

除非路明非可以更早的觉醒属于自己的意识。

考虑至此，姬云向他挥手：“清理好战场我就撤了。”

唐铭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尽量不留痕迹。”

原本以为接下来就是料理后事，顺便找到遗落的炼金武器“七宗罪”，却没成想地下还有声音。

唐铭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

他听见了某种特殊的微声。

“听见了么？龙脉的震动。”

姬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准备更深层次的探秘么？”唐铭向这个姑娘发出了邀约。

“可以。”

循着声音，他们一路前进，找到了一处极其偏僻的地下通道。

地面到处都是尸骨的残片，被包裹在已经熔化的锡水和青铜中，此时余温尚存，看来在刚才的爆炸中又遭到了破坏。从骨骼的形态可以发现，这些残片并不是人类，而是极其接近纯血龙族的混血种，甚至还有进化出骨翼的。

唐铭没有在意这些残片，尽管它们有重大的研究意义，但相比起更重要的东西完全不重要。

很快，唐铭在角落里找到了遗落的炼金武器七宗罪，郑重其事的交给了姬云。有朝一日这玩意儿还会回到路明非手上——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有点好奇，你的言灵是什么？”唐铭这才看向这位发色偏红的姑娘，她那年轻干练的样子让唐铭好感十足。

“问别人的言灵？你的又是什么？”姬云笑了笑。

“时间零一类的吧。”唐铭随意给她解释了一下。

“有意思。”姬云停下脚步，前面已经没路了，“据说这种言灵拥有的人很少，每一个都是神赐的屠龙者。”她扭过头来看向唐铭，这个家伙一脸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

果然人不能貌相啊。

姬云撇撇嘴。

有人能在游戏里毁天灭地，在现实世界一样能。

唐铭很快就停止了与她的说笑，因为前方路的尽头，是一个封印，封印的图案与纹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美轮美奂，散发着神秘的微光。

姬云皱了皱眉头，这座神秘墓穴的入口连青铜与火之王都没打开，里面，又会是什么东西？

唐铭看着前方无数无光之纹路汇聚成的巨大羽毛图案，终于提出了一直都想说得问题：“真要说起来，黑王其实并不是最强的龙王对吧？”

“没错，境内还有一直与黑王敌对的可怕龙王，生长着羽毛。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是应龙，也被称之为羽王。”姬云淡淡的道。

“卡塞尔学院迟早会知道，告诉你也无妨，那群家伙太自以为是了，就算二战期间派出了无数考古学家刺探情报，终究也什么都找不到。”她又说。

“生长着羽毛的巨龙吗？”

唐铭点了点头，对这一系列消息感到了理所当然的震惊。

“没错，如果要用颜色来区分的话，他应该被称之为金王或者黄王，但这种叫法挺难听的。所以内部的资料一般都把它叫做羽王，毕竟，他有很多人类化身。在当年的战争后，它并没有像黑王一样死去，它超脱了龙族的范畴，是真正的神，也是更高级别的存在所忌惮的对象。”姬云轻声道，“我们的神话也都是真的，眼前这个，没准就是他的羽化之地。”

“有什么例子能让我快速入门吗？”唐铭对此也相当好奇，尽管他同样知道很多事情，但这些只属于天华屠龙家族的隐秘历史他还是第一次接触。

“如果我们的考证没出错的话，火神祝融就是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它曾经与海洋与水之王共工展开血战，最终导致不周山的崩塌，这一战后，龙王元气大伤，不得不休养生息，一个退到南海深渊，另一个则定居楼兰古国，接着就是你所知的历史，诺顿选择了玛旁雍错，弟弟康斯坦丁选择了纳木错的深处。

“借助无穷无尽的盐与青铜岩浆，诺顿铸造了七宗罪，分别对应除了自己以外王座上的七位龙王。他不敢对黑王白王出手，也不敢对东方的羽王产生任何上位之心，甚至没有任何历史记载这一切，除了混血种后代的记忆传承。”姬云像是说书人一样说出了这段神秘的历史，“另外，龙王并不是唯一的王者，如果在战争中死去，会有新的龙族上位，诺顿就曾经杀死过它的同类，将它从白帝城上扔进岩浆的大河中，随后降下了火焰的神威。”

“原来如此。”唐铭肃然，哪怕只是谈到这些龙王曾经的丰功伟绩，就足以令人心神颤栗，那是人类永远无法直视的力量，如神之手。

而且姬云掌握的料太多了，有些情报居然连他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神秘的中原龙族文明当真恐怖如斯。同时，他对姬云的真实身份也感到了相当程度的好奇，她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守护这些神秘古墓的姬家小公主么？

唐铭咳嗽一声，刻意让气氛活络点，似是随意道：“那么，羽王如果苏醒了，又会发生什么事？”

“所有的蟠龙都会苏醒，新的龙脉之门会打开，当神与龙族之间的战争开始，人就是被夹在中间的蝼蚁，进退不得，除非我们选择一条臣服的路。”姬云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样的事实。

尽管她讨厌这个既定的结局，但有人说龙族的历史都是已经被书写好的，任谁都无法改变。

“这样吗？”

唐铭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其实并不觉得神有多厉害，但他也清楚，这些传说中的存在一旦降临普通人的世界，破坏力会超乎想象，人类是不可能有任何抵抗的。

“臣服是不可能臣服的，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唐铭想到这里，淡淡的道。

“嗯，再见，夜行的引路人。”姬云微微一笑，向他告别。

“对了。”在临走前，他忽然想起了游戏里的青龙神装一刀999之类的广告词，回过头来问，“我记得神话里有很多龙，什么青龙蛟龙火龙，还有黑龙，这些龙也都是真的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这份解密资料可以给你看看。”姬云想了想，将一个U盘甩给了唐铭，“里面有些案例，古代的现代的都有，比如营口龙王、黑龙江之战，还有泾河龙王被屠一案，都是非常典型的，要了解可以看看这个。”

“有意思。”唐铭接住U盘，“那我们就再见了。”

“再见。”姬云盯着唐铭，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恢复成了黑色。

唐铭离开了。

其他的事情，他不太清楚，但他知道的是，这位第一次邂逅的少女，姬云，在血统方面的控制能力远比楚子航强，甚至强到可以控制自己的黄金瞳，毫无疑问，肯定拥有可怕的言灵。

她的言灵是什么？血统是什么？应该已经远远超出临界血限了吧？唐铭不免对自己99.9999%纯血浓度感到无奈。连自己都能轻易控制黄金瞳，比他血统更低的存在想要控制应该也很简单吧？除了血统成分极其诡异的楚子航。

他是一把钥匙，一个关键人物，唐铭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