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调查
第二天一早,黄福根接到南市西门公安局的电话,称已将两名女嫌疑人拿获,让派人前往提人。这是让黄福根没有想到的,本来,租界与华界界线分明,在巡捕与公安局之间存在中一些龌龊,相互挚肘的现象。这一次却是个例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办成了。
“小崔,带人到西门公安局,把人给提回来。”
“什么人?”
“就是昨天费张氏交待的两个妇人,是嫌犯的姐姐和嫂子。”
“是。”
“哓,这是捕房提人公函,带好。”
崔诚克接过来黄福根递过来的公函,收好,出去了。
黄福根刚想坐下来,一名探员进来报告称,有一名叫侯迪的人前来投案。
“侯迪?”黄福根想起自己前几天在大陆商场所要寻找的人,当时没有找到,也就没再放在心上,他几乎要忘记了,感觉他不会与本案有关联的,今天来了,会有什么事呢?
“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被带了进来,四十多岁,头顶已秃,四周只有几绺白发点缀在光亮的头上,圆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再加上圆滚滚的身材,活像一个不倒翁。
黄福根想笑,但忍住了,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侯迪。”
“在大陆商场开诊所的侯迪?”
“是,是。你们不是找过我,没有找到吗?还到我家里去了一趟。”
“对。”
“你们找我什么事呢?”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有人告诉我,你们找我,我挺纳闷,我向来是守法良民,从不做违法的事,怎么会找到我呢。”
“你跟一件案子有关。”
“案子?不会吧。”侯迪圆乎乎的脸露出惊异的表情。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我到外面进药去了啊。我有证人的。”
“有人说你那个诊所,是另一个人的。这个人与一桩杀人案有关。牵涉到了你。”
“这么回事啊。”侯迪叹了口气,摇摇头,连说,没想到,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
“说实话吧。是有一个人跟我在这个诊所看病。因为我在别处也办有一家诊所,上午的时候,我并不在大陆商场的诊所坐诊。想着,诊所闲着也是闲着,如果租出去,也能挣些钱。正好,有一个医生想找房子办诊所,我就说可以上午租给他用半天。那人也就同意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象叫王万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年四月吧。当时还有保单。”
“保人的名字叫什么?”
“叫顾鹏程。”
“保单呢?”
“不是交给捕房存档吗?现在应该在你们捕房。”
“哦。顾鹏程长什么样?”
“不到三十岁吧,长的挺好的,身材挺高,模样挺俊,一个大男人看上去像个娘们儿。哈哈哈。对了,还带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大哥,两个妇人带来了。”此时,崔诚克从外面走进来,大声报告道。
“哦,知道了。”黄福根答应了一声,又对侯迪说,“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过这几天,你不能出远门,要随叫随到。”
“好好。”侯迪点头答应着,“希望你们赶快破案。”
“好了,你走吧。”
侯迪站起来,朝黄福根鞠了一躬,又冲崔诚克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那人是谁?”崔诚克问。
“侯迪。”
“侯迪?”
“就是那天我们在大陆商场要找的那个医生。”
“哦。他怎么来了?”
“他是来交待他诊所的事情的。”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来到了讯问室。由崔诚克带来的两名女人都坐在里面的长凳上,满脸惶恐,见有人进来,连忙站起来。
“坐吧。”黄福根对她们说道,“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要把你们请进巡捕房吗?”
“不知道啊。”两人仍一脸惶恐。
“你们认识一个叫顾鹏程的人吗?”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连忙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那你们认不认识开办虹口女科医院的人啊?”
两人先是摇摇头,接着又赶紧点点头,“他是我们的兄弟啊。”
“他就叫顾鹏程。”
“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的名?”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叫张文华。我是他姐姐,她是俺嫂子。”其中一个稍稍年轻的女子说道,“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在他医院的地板下发现了两具尸体。”黄福根冷冷地说。
“啊!”两个女人不禁大惊失色,还是自称顾鹏程姐姐的人说道,“怎么会呢,他可是胆小的人,过年在家连鸡都不敢杀,见了血就头晕,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先别吵吵,我们也没有说他杀人。只是说他有重大作案嫌疑,需要找到他进行调查,可是他却躲了起来,消失了,我们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这才把你们请到巡捕房来,问问你们如何才能找到他。”
“那我们也不知道啊。”依然是姐姐在说话,“我们早就不住在一起了。他在外面开了好几处诊所,忙得很,很少回家的。”
“那你先给我们讲一下你弟弟的情况吧。”
“讲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连你弟弟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哦,这个嘛,倒是知道的。我家姓张,父亲给他起的名字,叫文华,希望他写出好文章,没想到他却当起了医生。”
“他多大了?”
“比我小五岁,今年二十六岁。”
“很年轻有为嘛。”
“他可是我们家的骄傲呢,我们兄妹三个,属他混得好。”
“他妻子叫什么?”
“他妻子姓姚。比我弟弟大几岁。”
“她在哪儿?”
“她在娘家住。”姐姐突然紧张了起来,“肯定跟她没有关系的,她怀孕了,一直在娘家住。”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只能用事实来证明。”黄福根冷冷地说,“听说医院的还有一个叫梁梅玉的,她跟你弟弟是什么关系?”
“她啊?”姐姐撇了撇嘴,显出不屑的样子,“她与我弟弟相好的。”
“小妾?”
“说不上,我弟弟又没有让她过门,还不如说是姘头。”姐姐似乎对这位梁梅玉充满了厌恶,没有好气地说。
“哦,你很讨厌她吗?”
“哪敢啊。要不是她,我弟妹会跟我弟弟闹得这么凶吗?一家人本来好好的,就是因为这姓梁的插了一脚,弄得家里鸡犬不宁。这好,俩个人还明目张胆地同居了。”讲到梁梅玉,姐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最近一次你见到你弟弟是什么时候?”
“嗯。”姐姐想了想,“差不多三天之前吧。”
“具体点。”
“应该是三天前夜里十二点左右。”
“他回家做什么?”
“主要是回家看父亲。维德里的房子是父亲的。平时弟弟忙,大多时候是深夜回去。”
“你父亲呢?”
“一星期前,他就到苏州找朋友玩去了,不在家。”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张张氏。”
“年龄?”
“三十一。”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张刘氏。”
“听口音你不是上海本地人。”
“我是宁波人,是前些年嫁到张家来的。”
“多大了?”
“今年四十一岁了。”
“嗯,你们暂时不能回家了。要在巡捕房呆上两天,等我们调查完之后,与你们无关,你们才可以回家。”黄福根说。
“大哥,法医来了。”崔诚克对黄福根说,“在办公室等了好些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