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观红往事
一把火烧尽一切，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堂堂一代外门长老，就这么死了。
孙玄玑体内蕴含的力量之强，甚至强过他当日烧死的妖兽，足足多出了两粒火种，现在总共能分化四枚火种，即使一般练气境，也扛不住自己一个照面。
拥有四粒火种合并的火焰，一旦丢出去，足以将练气三层以下的人秒杀，用三粒火种破防灵气，最后一粒火种用来火化，安排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不是孙玄玑战力比妖兽强，只是他吃过太多丹药天材地宝了，体内蕴含的能量多，唐光泽提出的人形药材并非虚言，只是其中大部分天材地宝的能量都沉积在体内，没有发挥出作用。
“你就这么把孙玄玑长老杀了，不怕承担后果吗？”
胸前挂着飞剑的稚气少年仔细查看，有些惊疑不定，孙玄玑现在已经直接烧成灰了，堂堂外门长老就这么死了，门派也定然会追究。
其实他更担忧的，是孙玄玑死前所说，这人是一名私挖通道者，只不过此事涉及太大，他并没有提出来。
“他是谁？谁能证明他是孙玄玑？”
黑市里面，死了都是白死，大家都隐藏身份出来混，也没人识得自己，他完全一点也不怕。
“好吧，确实无法确认。”
望着地上那一滩灰烬，稚气少年也无语了，都化成灰了，怎么认啊！
“那这里这么多人可以作证？”
稚气少年还是有些疑惑，搞不懂林凡哪里来的底气。
“没关系，说出去，一个练气境的长老被外门弟子杀了，谁会信？你信吗？”
两人擦身而过，林凡平静的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语气森然。
“还是说……你知道我是谁了？”
反正这里是黑市，大不了杀了少年，就算知道少年背后来头大，自己也不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死了也是白死。
“我、我不知道！”稚气少年被惊了一下，一边摇头后退，握住了飞剑，掌心都是冷汗。
飞剑似能感受到他的胆怯，立即散发强烈的剑鸣，仿佛要脱鞘而出！
好不容易安抚了飞剑，他抬头望去，已经不见林凡身影。
明明是外门长老死了，整个外门却如同过年，每组门口都放起了鞭炮，人们奔走相告，食堂更是大摆筵席，不亦乐乎。
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孙玄玑贪婪成性，结果却惹到了铁板，据说死的时候，连全尸都没有。
更是有传闻，杀死孙玄玑的，正是黑市的幕后大佬，对于此事，很多人既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似乎除了这位黑市大佬，其他人连和这位外门长老掰手腕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可是生活在孙玄玑的阴影里几十年，几乎让人窒息，本来让人向往的修仙生活，却逼的无数人宁可放弃修为，抹去记忆，成为残废也要离开宗门，可见这颗毒瘤对于所有人来说，祸害有多大。
回到仓库，这里已经成为他们的核心地点，即使发展的下线们也无人知道此地，完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到此。
胡肖、黄灿、蓝昕全在此地，他们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见到林凡回来，胡肖立即走上去，好奇的打量林凡。
“真的是你弄死了孙玄玑长老？”
他有点不敢相信，林凡也和他一样，平平无奇，怎么他就能杀死练气境长老？
可是至今长老被砸得血肉模糊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那种恐怖的力量，他甚至怀疑林凡是不是只要一只手指就能戳死自己。
“除了一个祸患而已，话说这外门长老，你们谁想当？”
林凡的话语漫不经心，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大你没发烧吧？”
只有胡肖直言不讳，其余人虽然疑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如今的林凡在他们眼中是能杀练气境的存在，畏惧已经胜过了关系。
见胡肖不乐意，而且他没有修为，也的确不适合当长老，他又将目光望向黄灿，至于蓝昕差距太远他没有想过。
“虽然实力差了点，不过问题也不大！”
林凡拍了拍黄灿，意思就是让他去做长老了。
“我？真的吗？”
黄灿有些不敢相信，心中微微错愕的同时，也感到有些惊喜，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混到长老，是自己家祖坟冒青烟了吗？
“嗯……你现在是长老了，换身衣服，直接去长老堂吧！”
林凡将一叠长老或内门弟子才有的灰袍递给他，黄灿狐疑的穿上灰袍，边走边回头。
“我现在就是长老啦？”
换一身衣服走出去，真会有人拿自己当长老吗？但看林凡一脸认真，并不像在说笑。
“嗯……这个拿好。”
又将孙玄玑的小号储物袋丢给黄灿，看见腰间挂着储物袋的灰袍黄灿，除了样貌不像，基本和孙玄玑也没太大差别了。
“先去吃饭吧！”
黄灿将信将疑的走了出去，见到有人在放鞭炮，他正纳闷，这还没过年呢？就见那青年直接面如土色，盯着他惊惧不已，张口结舌：“长、长老！”
“嗯……”黄灿有些不太适应的微微颔首，顿时相信了林凡说的，平常别人看到长老，就得是这副又惊又怕的表情没错！
确认自己真的成为长老后，他走路都大摇大摆起来，昂首挺胸，仿佛宗门是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无论是在吃席的，还是在放鞭炮的，但凡见到黄灿，无不目瞪口呆，如同见鬼一样的表情。
听到无数人对自己恭敬不已的叫长老，黄灿极为受用，感觉还挺不错，大摇大摆的走向食堂去吃饭。
三人跟在后面，胡肖蓝昕面面相觑。
“老大，没事的吧？”
他们望向前面那个发髻斑白的长老，内心存在着深深的疑虑。
这明明就是黄灿啊，可他走出仓库的那一刻，就变成长老的外观了，走路还大摇大摆，不吓死人才怪。
此时听闻长老已死，正热络开席的食堂，随着一个灰衣高大老者走进，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乃至寂静，落针可闻。
随即响起无数双筷子掉落在地上声音，碗掉落摔破声，或者被食物哽咽住咳嗽声，还有喷了整桌人一脸的噗嗤声，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见鬼一样，看着门口的长老，心虚的众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难道要告诉他，我们这……在吃您的席呢？
谁特么告诉我们孙玄玑长老死了的？还说的跟真的一样，问题是还让所有人都相信了！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恶作剧啊！
有人当场炸毛了，立即撤离，要是被孙玄玑记住自己今天在这里吃席，明天全组都得去吃自己的席了。
化干戈为玉帛的两位外门大佬，陆灵凤和徐天熊下巴都惊掉了，两人相视一眼，钻进桌底小声交流。
“难道我们搞错了？被杀的不是孙玄玑长老？”陆灵凤一脸狐疑。
“人家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就是孙玄玑啊！都穿着黑衣服的，鬼知道是谁啊！”徐天熊也是牙疼得紧，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真特么尴尬啊！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们传开的，不然日后没好日子过！”两人立刻弯腰从侧面跑开。
“哎！”见人群热情的让开，空出一桌桌丰盛的菜肴，黄灿却之不恭的坐下，拿起筷子。
大家太热情了，这么多好酒好菜，都没动呢！全部留给自己了！
长老在食堂吃饭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极为难受，刚刚传开的喜讯立即被证明了，全特么是谣言，谁再敢说长老死了，我特么就和谁急。
古人说得果然没错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孙玄玑这种毒瘤般的存在，简直是祸害中的祸害，怎么可能会死！
结果林凡等人刚走进食堂，白灵就火急火燎的拉了林凡往后厨跑。
“哎呀！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一头雾水的林凡，心里纳闷，只能任由白灵拉着进了后厨。
一进后厨，他便感到气息猛然一滞，寒意森森。
他抬头便见面庞残缺的大叔，一只独眼目光灼灼，手中大菜刀跺的一声立在了木板上。
大叔拿抹布擦了擦手，仔细打量他，迟疑开口。
“你……杀了他？”
大妈指了指外头的孙玄玑长老，还以为大叔还不知道，连忙提醒。“是谣言啊！长老现在就在外面！”
大叔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光着袖子啃鸡腿的黄灿，虽然长得和孙玄玑一模一样，但那清澈的眼神，一眼就能辨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老人所能具备的。
他摇了摇头，固执的望向林凡。“你们出去！”
大妈一边狐疑回头，堵的一声挤了出去，白灵看了林凡一眼，也乖巧的跟在大妈身后出去了。
想到每天送菜，大妈要无数次从这门进进出出，林凡就在想，这门……是不是要加宽一点？
“很多年前，有一天，突然黑市流出大量粮食，那时候，我认识了杨观红大哥，他为人仗义慷慨，给食堂提供了大量粮食……”
大叔低着头，但他身材很高，林凡还是能够看到他通红的眼睛，似乎回忆起了往事，顿时泣不成声。
“观红哥说，这个冬天，要让大家都吃饱……然后整队人，都灭了啊！”
听到这里林凡心情有些沉重，他目光复杂，看着满脸悲痛的大叔，不停用手击打墙，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叔记忆似乎回到许多年前，娓娓道来，那时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阴沉的中年长老，他十分畏惧。
长老冰寒的声音，历历在目：“杨观红和整个黄石一组全部都死了，你们没死，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满脸疯狂的长老，命人抓着绝望少年的手指，举起手中的斧头……
“我们没有私通外界，你不能杀我们，门规会惩罚你的！”
手上骨杈冒着血的少年凄厉哀嚎，中年长老一脸冷笑，语重心长拍了拍少年脸颊。“有些时候！”
少年目中充满疯狂，突兀的一口咬在长老手上，死不松开！
“啊！松开！”被咬住左手的中年长老吃痛，伸手狂砸少年脑袋，但他越砸，少年咬得越紧，甚至满嘴鲜血，望向长老的目光如同野兽。
“放不放口！”孙玄玑面露狰狞，猛然揪住了少年的耳朵，大拇指狠狠一用力，按进了少年的眼窝，立即有浑浊的液体和鲜血流出。
他想这样，是谁都会放了吧，但没想到少年，咬得更狠，牙齿磨穿了血肉，在他骨头上摩擦！
最终少年都没松开口，愤怒的长老用斧锤砸烂了少年的嘴连同半张脸，才抽出手来。
因为害怕违反门规，孙玄玑确实没有杀他，甚至还专门医好他，然后将他丢弃在外门丛林，任其自生自灭。
只要不是因为他孙玄玑而死的，宗门就不会管。
而本来已经半死不活的少年，竟然顽强的生存下来，将对孙玄玑的仇恨深深的隐藏在心底。
这也是孙玄玑，从来再也没来过食堂的原因，而那个坐在外面胡吃海塞的孙玄玑，显然一看就是假货。
真的孙玄玑，十分谨慎，不敢吃他的东西。
“你可以放心了，那个人……在黑市拍卖会上已经死了，只是外门长老不能死，几十年了，也该换个人了……”
“哈哈！孙玄玑，你也有今天，只可惜没能亲手宰了你！”大叔心中又是畅意，又是惋惜，他终日磨刀，每一次剁肉，都将眼前的肉，想象成为孙玄玑，切成整齐的肉片或剁成肉馅，心中无数次诅咒，也许上天真的感应到了他的冤屈，派林凡来杀死了孙玄玑，了结了他这些年来最大的心愿。
他整个人似一下子得到了解脱，深深吐出一口气，望向林凡，认真郑重的拜了下去：“谢谢你！”
林凡慌忙扶起大叔，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就算冲那碗羊肉汤……”
大叔微微一愣，突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了结了多年的仇恨后，大叔整个人都似乎开朗起来，一定要请林凡吃顿饭。
许多年都从未走出过后厨的大叔，仿佛豁然开朗，端着菜，喜笑颜开的走了出来。
“阿广！”高手大妈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端着菜盘的中年圆脸男人，微微偏胖，脸上洋溢着许多年未见的微笑。
“老广？”虽然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但很多人从衣服长相，依稀辨别出，这不就是后厨的老广吗？
“大叔？”正在给林凡夹菜的少女抬起头来，也是微微一愣，这人给她的感觉，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平常后厨里的大叔，只是现在眼前的大叔，似乎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认识我了？”广大叔眨了眨眼睛，放下菜盘，让大妈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佳酿，拉着林凡喝酒。
最后酩酊大醉的大叔疑惑望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发现怎么数也数不清，好多手指，一二……十九、二十，嗝！
他发现自己真的醉了，看眼前的人都出现了重影了。
内门执法队，江天流听着此番门仆娓娓道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即使孙长老练气修为，可还是被那黑市少年给杀了！”
此名门仆，正是无耻到自己给自己叫价的那位鬼蓝花卖家，此时激动不已，那可是外门长老的死讯，不知道主子会给自己什么奖励！
“等等！”江天流嚼着牛肉干，这两天腮帮子肌肉都健壮了许多，一脸疑惑。
“是的！孙长老被杀了！”门仆一脸肯定的点头。
“不是，我是说……孙玄玑怎么可能修为到练气境？”江天流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狐疑摇了摇头。
“咦？”门仆也错愕了一下，你说啥？我们不是在谈论外门长老被杀的事情吗？怎么你的注意点完全不在事情上？而是要去纠结长老修为呢？和我想要表达的事情完全不相干啊！
他完全始料不及，尼玛这是外门长老被杀啊！你不是应该长老关心怎么死的吗？我都想好怎么描述场面了，结果你和我聊长老的修为？我怎么知道长老怎么成为练气境，我要是知道我早就练气了！
“此人，绝非孙玄玑！”江天流一口笃定，他作为执法队，更遵从细节，孙玄玑的资质，是宗门出名的差，如果不是辈分极高，早就被逐出宗门，也才安排到了外门这种地方。
孙玄玑这辈子都不可能练气，这是内门那代所有人的共识，他虽然是晚辈，但因为调查外门的案件，也有所了解。
自己门仆的话语，不可能有假，那唯一的可能，是所有人被误导了。
毕竟黑市交易，大家都蒙着脸，谁也不认识谁，就算是孙玄玑本人亲临，也不会和别人说：喂！我是孙玄玑！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不经意的暴露自己是孙玄玑的事实，实则故意误导，让众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才会认为此人是孙玄玑。
这正是刻意为之，才有的效果！
一旁的门仆感觉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毕竟主人他有自己的想法，门仆也不敢反驳，只能一边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外门存在的练气境，虽然十分惊奇，但也不算太强，人都死了，不过能够连修为都不爆发就击杀练气强者的人，立即引起了江天流的注意。
对于黑市大佬，让门仆继续保持关注。
消失的赵彦廷队伍还没有找到，那妖兽肉已经检测出来，正是荒林外的白角血牛妖的，那日宗门出现的妖兽吼声震天，也和白角血牛妖十分符合。
想必是白角血牛妖群中出现了强大的妖王，趁着阵法损坏突进了外门，后又被执法巡逻队赵彦廷等人赶出，估计执法巡逻队已经凶多吉少了。
想不到年初才讨伐过的白角血牛妖群，又已经泛滥了，望着袋子里的牛肉干，这还是上次讨伐后炼妖部发下来的，好不容易吃了一些，都还有大半没吃完，估计宗门又要筹备下一次讨伐了，想到又会有牛肉干发下来，他顿时一脸难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