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水神
“传说中的神灵一族并未消失，他们一直在灭杀叛逃进入封界的异类，致力于收回封界。”
“没有叛逃神灵的伟力驱使，漂流出去的封界碎片终将被战场重新接引。”
“蛮神一族，据说就是来自战场的神灵投影，之所以一直主导战争，正是为了将在修士中隐藏的叛党找出灭杀。”
“战场拥有很高的权限，能够将拥有修为的修士接引，而封界神灵为了隐藏自身，不得不纵容战场神灵意志将封界力量一点一点蚕食。”
“表面上看是封界赵国和蛮部的战役，背后却是战场神灵和封界诸神的斗争。”
“这样下去，封界早晚会灭亡，诸多封界神灵隐忍多年，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老头望向林凡，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郑重，在林凡始料不及的情况下，骤然单膝跪地，低头参拜。
“主人！”
“啥？起来，你没搞错吧？”林凡连忙阻止，被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家伙参拜，他可不想被折寿，而且刚刚老头叫他啥？主人？关系不是这么乱认的吧？而且他也从来不玩主仆那一套啊！
老头神色越发恭敬，摇了摇头，极为固执。
“我不会认错，七千年前，就是主人救下我的命，这么多年，您连面孔都没有变……”
“啊！？”林凡彻底呆了，完全一头雾水。
“骗鬼呢？你活了七千年？我也活不了啊！”他很快发现了老头话语中的漏洞，结丹境，活不了七千年，最多千年寿元，纵使元婴强者，一点不损耗也很难活过五千年。
老头苦笑，微微抬头，“看来主人这一世还未觉醒前世记忆……”
“我等神灵一族，与天地同生，日月同灭，只要世界不灭，就能够一直存在下去。”
“……”林凡沉默以对，信息量有点大，他得好好捋一捋。
这老头，一脸郑重，说得跟真的似的，还得找找他话语中的破绽，不然他还真的有点被唬住了。
“你说我是你主人？我可不是什么狗屁神灵？”林凡扯着自己的面皮给他看，想证明自己只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神灵更不是他的主人。
“您……不是神灵啊？”老头一脸懵逼，林凡爷跟着懵。
“那我是啥？”林凡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自己似乎意会错了，他还以为自己得亏是个神王什么的，才配得上神灵主人的身份，搞了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看向老头的目光，也愈发狐疑，内心暗损。
“怎么好像不管我提出任何异议，这糟老头子都能给出很合理的解释，不行，这样下去还真得被他给忽悠了。”
“你不是人吗？你怎么不知道你是啥？”老头一脸纳闷的回答，他的话差点没将林凡给呛死，林凡当然知道自己是人，可看这神灵老头对自己的恭敬态度，好歹说个神主什么的身份才符合情景好吗？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何德何能当尔等神灵主人……”林凡叹息，虽然老头编的像模像样，但他仍然一点也不相信。
“因为你是……试炼之地里唯一的弟子啊！”
林凡睁大了眼睛，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种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最后一句话，仿佛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是的，他是最后一名弟子，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试炼地，等待着他去通过……
老头看向林凡，目中也是出现了困惑。
“看来主人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失去记忆了呢！”老头目光渐渐冰寒起来，“试炼者不入封界轮回，世世代代都会以同样的容貌转世，转世前会将一份记忆卷轴交给护道者守护，看来……没有了呢。”
“那么林先天，又或者说护道者天神，究竟干了什么……”老头脸色越来越黑，目中充满怒火。
林凡眼睛也越睁越大，老头……入戏了？天神都出来了？他这到底是该不该继续配合演下去呢？好像挺好玩的……
“对了！还有那个女娃，那个女娃呢！”老头突然紧张的抓住了林凡的肩膀。
“什么女娃，哪来得女娃？”
并没有感受到威胁，林凡也懒得反抗，被激动得老头摇得死去活来。
他想说够了，老头这演技已经可以去登台表演了，没想到老头下一句话，让他骤然停止了呼吸，瞳孔都瞬间放大，这一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你的媳妇儿刘雪莹啊！？”老头两支鼻孔一张一合，好像比林凡还激动。
听到这个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林凡却是瞬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良久后摇头叹息。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可这媳妇儿……早丢了啊。”
老头听到媳妇儿丢了，气得大腿拍得啪啪做响，一脸很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样子。
老头知道这么多，让林凡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试炼者，无父无母，在封界轮回转世，终有一天他将带领所有封神走出封界，成为上宗弟子。
亏他还一直想要找寻自己父母来着，人家根本就不在封界内，怪不得自己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对父母的信息……
“她，很重要吗？”林凡有些忐忑不安，自己当初也是鬼迷心窍了，修道你就修道吧，没事非得把未婚妻给休了，现在想想当时简直是脑子抽经，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她是噬神一族的啊！唯一存世的噬神血脉，天生克制神灵，没有她，你指望靠你那三瓜两枣收服神灵一统封界啊？”
老头急的原地跳脚，似想到了什么，猛然双掌相击。
“天神夺走了你的记忆，又夺走了噬神血脉，踏马的他是想一统神灵谋朝篡位啊！”
“再夺舍了你，他就可以以上宗弟子的身份荣归故里，简直是绝绝子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头突然反应过来，捂了捂嘴，一脸尴尬的看向林凡，讪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哈哈。”
“对了，说了这么半天，你是什么神？”林凡看向老头，一脸质疑，这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强大到神灵化身，唠了半天，不会是个假的吧？
老头儿一脸傲然的抬头挺胸，一摆没有袖子的右手，器宇轩昂朗声开口：“老夫就是诸天万界上古第一妙手回春人称在世神医的……盖世凶神！”
不知为何，林凡从老者那双平静的双眼内，感受到了一股绝世凶厉之意。
“有点意思！”能够以区区结丹的境界，让他感受到一丝忌惮的气息，是神灵之力不假，林凡的实力已经不将一般结丹放在眼里，唯独凶神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请叫我神医！”老头揪了下颌上不多的山羊胡须，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林凡真的很想问老头究竟是如何在几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中切换自如的，最终却语顿，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活得太久，神灵已经历太多，对旁人来说一辈子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是一段经历，在这段经历里，他们经历了别人的人生，也适应着别人而诞生了自己的一段意识形态，但随着身边人渐渐消失，重新开始，他们的意识形态也会出现一段段变化，也许某些时光里，他们曾嫉恶如仇，在另一端时光里，他们也无恶不作，最终这些不一样的意识形态，被糅进了神灵的人格当中，才有了这种变化。
这种现象，在修行者里都很常见，不过修行者的寿元可没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多阶段，最多只是凡仙阶段的意识形态不同，而无法做到神灵的多变。
如果真的拿回前世那份轮回了无数世的记忆，林凡估计自己也会迷茫，不知道哪一世哪一个阶段才是真正的自己。
看着老头悲喜无常的神情，林凡突然对前世的记忆出现抗拒，如果没有那么多记忆，其实也挺好的。
人迹罕至的苍茫雪域深处，一道白衣中年身影逆风而行，衣摆随风咧咧，他的面容憔悴，鬓角有几丝斑白，此刻望向雪域深处的目光里充满恐惧。
“主人……”
天地间孤寂的风雪声里，林先天迟疑开口，才发觉声音有些嘶哑，不由微微低头，重新开口。
“主……”
“轰！”骤然间惊变四起，林先天面色大变，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惊恐和想要后退的步伐，深吸口气，却仍然抑制不住双腿的颤抖。
天地间，一道横亘天幕的裂隙缓缓呈现，那如同宇宙星空般的黑褐色瞳孔缓缓凝聚，一瞬间，林先天感受到千钧重负般下压，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
那道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落在他身上时，瞬间穿透了他的体表，将他的精神世界强行展开……
一道虚幻的画面凝现，那是林先天的视角，时间不断跳跃快进，最终停顿在一处废墟。
林先天随手一撕，幻境破碎，一处洞府显现，瞬间一道青年身影冲出……
风雪中，林先天猛然挣扎起来，惊骇欲绝，即使只是在记忆中重现，可看到上任主人的瞬间，他依然吓破胆，畏惧得想要逃。
可他却被天地之眼牢牢按住，才回过神来那只是记忆，他并没有被上任主人看到。
“我说，你做……”
恢宏的声音轰隆隆扩散，林先天艰难的闭上了双眼，双耳鲜血流下，默默点头。
仿若尖刺般的锐鸣，刻入脑海，良久，林先天这才睁开灰暗的眼睛，恭敬参拜。
“是！”
天空虚影早就散去，只剩林先天一脸迷茫的矗立在原地。
最后的飞升，除了在东承封界天地展开，也在其他三个封界内出现，这场战争史无前例的四封界同时开启，来自四个天地的强者将飞升到同一处战场上。
只是夺灵战场太过庞大，庞大到远远超过了四封界的面积总和，四封界天地的人在此期间依旧无人碰面。
随着冰封已久的战场重启，一处处地面开始下降，那是冰雪在消融，渐渐露出了原有的地貌，断裂的塔尖、城墙，还有冒尖的原始古木，无一不记载着这片战场上被埋藏的历史。
此时，处在冰封边境巨大壁障的一名修士惊愕抬头，他发现壁障似乎有了消融的征兆，一丝丝水流落下，在壁障底部形成了一条暗河，渗透进冰雪层底部。
虽然这道壁障依然厚实，但确实已经开始消融了！
“此事重大，必须告知修盟诸位！”
这名修士一闪瞬移消失不见！
这处壁障是冻结时空的，即使元婴强者也无法穿透壁障进入到另一端的世界，但当壁障消融，一切便畅通无阻，拥有最强机动性的元婴强者将在第一时间进入探索。
然而这壁障，并非通向战场深处，只是将战场分割开来的壁障，当壁障消融，来自四封界的强者将真正遭遇。
元婴强者瞬间将消息传遍了战场，但也仅限战场高层，低阶修士在布置通讯阵之前，都将如同无头苍蝇，只能跟随元婴强者的调遣。
东部冰川峡谷，林凡如同大多数修士，正在盘膝而坐修炼，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更是有无数碎石掉落，撞击在峡谷的阵法上弹出阵阵光幕涟漪。
林凡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看到老头已经迎风而起，浑身爆发出惊人的凶厉之气，冷冷开口。
“此乃铁山部营地，擅闯者死！”
蓦然间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天地，那是一头如同山岳的巨兽，一条巨大的长尾，浑身更是长满了坚硬的鳞甲，行走间冰层断裂崩溃，大地震颤不止。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昔日的阴影重现，正是山门被灭时，出现的那头巨兽，嗜血天尊的化身。
“嗜血老魔！”老头双眼眯起危险的弧度，嗜血天尊作为魔道鼻祖，元婴级的顶级强者，即使在赵国也是从无人敢惹的存在，也是夺灵之争中有力的一位竞争者。
“夺灵”这个境界，只在夺灵战场上才有，夺天地之造化，化为己身蜕变，可以说在夺灵路上走得越远，将来成功化神的可能性就越大。
“水神！”嗜血天尊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那猩红的目光落像老头，目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一只兽爪骤然撕裂了空间阻隔，狠狠朝水神老头抓来。
老头面色阴沉，身形砰的一声化作水雾被拍散，他知道嗜血天尊的目的是自己，索性直接转移战场，出现在更远的方向。
神灵虽然强大，但有一点限制，就是无法使用瞬移，这也使得其中对付元婴强者时会很被动，打不过会死，打得过也很难彻底击杀敌人，反而还有可能被活活耗死。
不过不同的神灵也有着不同的能力，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你杀不死我！”水神老头回头冷笑，他知道自己很难杀死会瞬移的元婴，所以才懒得作出反击。
“我没兴趣杀你。”似乎见杀不死水神，嗜血天尊才作罢，淡淡开口。
“战场通讯尚未搭建，目前为止只有元婴修士能够纵横战场传递情报，所有修士也皆需听从吾等元婴强者统筹派遣，你可听好？”
水神老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突然咧嘴冷笑，“传递情报就传递情报，你没资格统领我。”
话语间他的神情变得凌厉起来，一股恐怖的波动疯狂扩散。
“你！”嗜血天尊暴怒，浑身更是凝聚惊人的气息，仿佛随时就要爆发，可下一刻，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征兆的崩溃，化作漫天血雨洒落。
林凡瞪大了眼睛，这就杀了？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哼！”水神老头傲立于虚空，如同闲庭信步般落在血水上空，伸手引出一缕来，如同一条血色晶龙盘旋于手中。
“人体水占七成，血术水占八成，嗜血老魔敢在我前面班门弄釜，当我水神是白叫的！？”
“老贼，休想从本尊这里得到情报！”嗜血天尊不甘的声音轰隆隆回荡！
“哼！有本事别跑，你本尊来了，老夫一样杀你如杀狗，在老夫眼中，你们都不过是一摊水！”
林凡也终于见识到了水神老头的恐怖之处，被称为凶神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头的控水能力，几乎是所有血肉生灵的克星，特别是嗜血天尊这种水系神通者，又是近战肉搏派，更是被克制得死死的。
“去你的！”突然空间一阵波动，一条巨大的山脉被从虚空中丢了下来。
“咋还急眼了！”
林凡面色猛然一变，瞬间展开时间跳跃消失在原地。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水神老头直接被扑头盖脸砸下，狼狈不堪。
“嗜血老魔，你这个混蛋玩意，有本事别走！！”被砸的水神老头重现后，如同疯了般追寻嗜血老魔的气息而去，林凡也从虚空重现，一脸无奈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