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爆炸
米森解释说,直到史前的一个关键时期,这四个特殊的认知领域都是独立的,它们之间几乎没有相互作用。头脑拥有一个核心的通用智慧,在其中进化出一套通用的学习和决策规则,调节每个领域的行为。狩猎工具的使用反映了技术和自然智慧的结合,在此基础之上,食物的获取和准备反映了社会智慧的结合。直到大约70000年前,似乎有了不完整的认知流动性。头脑为何、何时以及如何产生如此显著的改变,似乎很难归因于任何一个来源,虽然它可能只是内部智力在一个连续的时间内不可避免地积累,达到临界质量而导致一种现代意识的出现。进化心理学家尼古拉斯·汉弗莱(Nicholas Humphrey)提出,最重要的因素——特别是在自我意识方面——是发展一种洞察他人思想的能力,这是发达社会智力的结果。这把外部世界的社会群体中个体之间的交流过程内在化了,并自反性地使个体内心的不同领域能够相互“交谈”。语言能力的提高可能是关键因素:社会智能开始受到非社会信息的侵袭,从而,使非社会世界成为意识探索的场所,从而丰富了连接观念的拓展。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某种内在的思维过程发生了,因为考古记录显示,经过数千年在工具制造和大脑发育方面的累积缓慢进展,人类开始生产出异常复杂的东西——艺术。
艺术创作似乎发生在大约60000年前,虽然考古学家还没有精准地确定时间。最近的发现证明在南非的人类遗骸中发现了更早的艺术证据,这些红色赭石上刻有十字形图案,年代超过70000年。根据人类学家胡安·路易斯·阿苏亚加(Juan Luis Arsuaga)对西班牙遗址的调查,人类遗骸中出现了骨质首饰,这表明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 humans)很早就喜欢装饰,甚至有了自我意识。同样,似乎很清楚的是,虽然几百万年来,人类只用石头来制造工具,但在一个较短的连续时间中,他们开始用骨头和贝壳来制作装饰品。这些可能是社会地位或性装饰的标志,也很难明确区分这与动物在领地或求爱仪式中表现出的行为有多大不同,而澳洲的园丁鸟就是显著的例子。然而,根据目前的证据显示,大约30000年前,在世界各地的不同地点也开始出现洞穴绘画和装饰雕塑。这些画不是粗略的轮廓,而是在描绘三维动物和物体方面具有非凡的写实技巧的证据,这些动物和物体充满运动感,并且显示出了清晰的、独特的个人风格。
大多数当代考古学家认为,早期视觉艺术远不止再现性和信息性。一些绘画可能提供了关于各种动物习性的有用的直接信息,但它们也可能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从迹象中做出许多推断的能力可能来自于动物跟踪——对于有经验的眼睛来说,鹿的足迹可以提供关于其大小、性别、年龄、一天中的时间或天气,甚至可能关于下落、动机和意图的线索。“用来分析动物无意间制造标记的意义的认知过程,在分析人类刻意创造的标记的意义时,同样有效。”米森写道。因此,这些标志是具有多层意义的符号和象征。
米森将艺术创作与基本智力的四种形式联系起来:它包括计划并执行预先设想的心理模板(尽管总是有灵活和即兴发挥的空间,这些空间可以扩展最初的概念);它涉及超出正常时间和地点范围之外的事件或物体,展示想象自然世界的能力;它体现了与他人的有意交流;和语言一样,它将意义赋予一个视觉形象,而这个视觉形象并非与它的指称物直接相关。他提出了史前艺术定义的五个主要特征:它包含与其指示物相关的任意符号,就像语言一样;它是为传播的目的而创造的;它超出了此时此地的时空界限;符号的意义可以在个人和文化之间变化,或者可以承载多种含义;相同的符号可能由于独特的标记而变化。那么,艺术似乎是一种旨在强烈地传达意义的媒介。这与发生在同一关键时期的另一个重要现象——宗教意识形态的出现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