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小龙
这个世界上只有没文化的爹妈起错名字,但绝对没有江湖中叫错的外号,说真的,梁小龙这个人就是地狱里的魔鬼见了也会给吓一跳的。
又矮又胖,脑袋很大,他的那副长相,到哪儿,哪儿就拉危险警报。
他的面孔像是戴着凶神的面具,他的眼睛是褐色的,但却没有通常这种颜色所具有的生气勃勃的活力,而更像棕黄色的死皮。
他的嘴巴,虽说也冷酷无情,但却更像死人:薄薄的,像橡皮做的,颜色像小牛肉。
最最重要的是这糟老头子完全不修边幅,在港综市一年四季就一个夏天可以理解,在十里洋场四季分明他却永远都是那一套辨识度极高的打扮。
短裤衩、白背心、人字拖、偶尔会带副眼镜。
就跟他头上永远也就那么几根毛一样。
火云邪神凶恶残暴的名声令人闻之生畏;他对陆云生老头子的忠诚在陆家有口皆碑。
他,他本身,就是支撑老头子的权力结构的巨大的支柱之一,他这种人很少见。
他不怕警察,不怕整个社会,不怕上帝,不怕地狱,不怕别人也不爱别人。
但是他对陆云生老头子却甘心情愿地表现得既怕又爱。
王二敢保证,火云邪神这个疯子到底怎么想的估计连他曾经待过的精神病院里的主治医师都搞不懂。
不过令人敬畏的梁小龙,来到老头子面前,却显得毕恭毕敬,拘束不安。
他结巴巴地说了些词藻华丽的恭喜的话,还一本正经地表示希望陆云生与孟小东第一个孩子会是个男孩。
然后,他递给老头子一个纸包,里面塞满了现钞,是彩礼钱。
他这次来,事情就是这些而已。
王二看出了父亲态度上的变化,接见梁小龙就像国王接见一个立了大功的臣民一样;态度绝不是亲热,而是带着国王的尊严。
陆云生的每一个手势和每一个词都表明了梁小龙是受到他器重的。
把恭贺新婚送的礼亲第二天自交给他本人,对这一点把,陆云生一点也没有表示出惊奇的样子。
他心里明白,纸包里装的钱肯定比别的任何人送的都要多。
梁小龙考虑了好几个小时才决定了这个数目,他心里曾反复同别的客人所可能送的数目加以比较。
他就是要用最疏财仗义的方式来表示他的最大敬意;这就是他亲自把钱包送给老头子的原因,这一笨拙行为老头子只字未提。
他只说了一句悦耳中听的表示感激的话。
看到梁小龙脸上原来的凶神的面目不见了,由于自鸣得意而显得眉飞色舞。
夏师爷站在门口把门拉开,梁小龙并没有拥抱一下老头子只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出去了。
夏师爷小心谨慎地向梁小龙好地笑了一下,梁小龙把他那小牛肉色的嘴唇礼貌地一噘,表示感谢。
当门关上之后,陆云生如释重负似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火云邪神”是世界上唯一能使他神经紧张的人,这个人就像一种盲目的力量,是不会真正屈服于控制的。
对待他必须像对待炸药一样地小心谨慎。
老头子耸耸肩,即使炸药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它爆炸而不造成损害。
陆云生看了看夏师爷,像是在问什么:“龙是最后一个了吗?”
夏师爷点了点头,陆云生起眉头开始深思,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慢一点带他过来,顺便把淮雄也叫上来,也叫他好好学点东西。”
夏师爷在楼下跑来跑去,急躁地寻找陆淮雄。
“你刚才看到过二少爷了吗?”他问。
“没有。”
下人们纷纷摇头。
活见鬼,夏师爷想,要是二少爷在这个时候跟伴娘搞上了,那可真要惹出大乱子的。
太不合礼数跟规矩了,要让陆云生知道少不了勃然大怒,各方面的家法伺候肯定少不了。
夏师爷焦躁不安地来到楼房的大门口,差不多在半个小时以前他曾看到陆淮雄进了大门,现在却不见了。
早在一个星期前,她就以伴娘的身份住进了陆家,陆淮雄就开始撩拨着她,开始说那些她重来没有听过的甜言蜜语跟山盟海誓之类的话。
“什么宝我输液了…想你的夜…”
“什么宝我吃面了…想和你见一面”
但然这些话的源头来自于王二,在这个年代里相当吃香。
就在昨天的婚礼上,她也听到了那些略显风尘的女人们议论过陆淮雄。
今天她沿着楼梯往上跑的时候,一股强大的荷尔蒙流散到了她的全身。
在楼梯口,陆淮雄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穿过大厅,走进了一间空卧室,关上门之后,她两腿发软了。
她感到陆淮雄的嘴凑在她的嘴上,有一股烟草味,很苦涩,她张开嘴,她立即感到他的手从她的礼服下面伸了上来,听到她的衣服被他的手摸得沙沙作响扯她的缎子做的紧身短衬裤
他俩互相偎依着,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可以多呆一会儿,但是他们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陆淮雄急急忙忙扣上裤子,同时用身子堵着门,以防别人进来。
她慌慌张张地理平自己粉红色的衣服,眼睛闪呀闪的,像在找什么……
然后,他俩听到了夏师爷的声音,轻轻的声音:
“二少爷,你在里面吗?”
陆淮雄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他向她挤了挤眼:
“是,师爷,有啥事?”
夏师爷的声音仍然很低,说:“陆先生要你到他的书房去,马上。”
他俩听到他的脚步声,他走开了。
陆淮雄等了几分钟,把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溜出门去追夏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