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姚濯果然找到一面可以穿过的镜子,走过去一看,还是迷宫。
他心想:“这是迷宫嵌套,一层一层找出口,没那么容易。要是有一个破点,让我出去就好了。不对,杨肜应该有这样的设置,方便自己出去,只是不知道在哪?”
他是按软件程序的思路来想这个问题,迷宫里面藏着另一个迷宫,就像程序中的嵌套,要跳出整个嵌套就需要一个破点。当然了,是否有这样的破点只有杨肜知道。
一个声音传来:“阿濯,别折腾了,你出不去的。”这声音分明是杨肜的,像是从地下传出来。
姚濯在迷宫里找了一会儿,心想:“找他不着,这家伙在故意扰乱我的心神。诶,那兔子哪里去了?它或许还在迷宫里。”
他手上变出一根棒槌来,有节奏的在地上捣,就像捣药一样。
杨肜的声音又传来:“阿濯,你在干什么呢?”
姚濯说:“干你,有本事出来啊!”
杨肜说:“哼,你急,我不急。”
姚濯说:“不急就别废话!”
杨肜果然不出声了。
姚濯嘴巴吹着口哨,手里的棒槌不停,捣呀捣。
过了一会儿,通道里传出脚步声,只见许多“杨肜”从通道的两头向他靠近。
姚濯一看,棒槌没停,嘴上骂道:“八嘎呀路!这家伙有这么无聊么?又弄一堆傀儡来招呼我。”
一众“杨肜”面上齐刷刷的露出微笑,边走边说:“阿濯,别怪我以多欺少呀,这回我要打得你流鼻血!”
姚濯把棒槌往地上一顿,说道:“少废话,我要锤爆你的脑袋!”
双方正待动手,忽然一只毛茸茸爪子从顶棚伸出来,一把抓起姚濯,提了出去。
众“杨肜”瞧了,目瞪口呆。
姚濯被抓住,满眼灰色的世界一晃而过,接着被提出地面,绿草如茵,巨大的桂花树遮天蔽日。面前一只兔子的脸,张开嘴,露出獠牙,正要咬他。
姚濯说:“哎呀,小兔兔,见到你实在太高兴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兔子说:“哼,你还想躲在地洞里不出来是吧,看我把你撕碎喽。”
姚濯说:“别,你把我撕碎了,谁陪你下棋呀,谁又陪你打斗、玩耍、讲笑话呢?”
兔子用另一只爪子摸了摸胡须说:“也对!”“啪”一声,将姚濯摔在地上。
兔子又说:“你还欠我一棒槌呢。”
姚濯趴在地上,转头往上一看,只见兔子的大棒槌砸下来。
“哎呀——”他嚷了一声,被棒槌捣进土里。
姚濯从土坑里爬出来,“呸呸”,吐了一嘴泥。抬头对兔子露出笑脸,说道:“小兔兔,你刚才是怎么从迷宫里逃出来的?教教我。”
兔子说:“很简单,只要你比迷宫更大你就能出来。”
姚濯说:“呃?什么意识?”
这时正好有一片树叶飘落,兔子冲树叶吹了一下,树叶落在姚濯的头顶。
姚濯从头顶拿下树叶,看了看。
兔子说:“你看手里的树叶,像不像一个迷宫?”
姚濯说:“迷宫?”
他举起树叶,对着天照了照,能看见树叶上细小复杂的纹路,又说:“确实像迷宫,我似乎明白了。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兔子说:“你如果在迷宫中觉得窘迫,要么把自己变小,来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要么把自己放大,俯视整个迷宫。当然了,你得突破自己的局限,把那迷宫置于掌中。”
姚濯把树叶放在手掌之中,说道:“你教我突破局限呀。”
兔子说:“不教,咱们下棋吧。”
姚濯说:“你不教我就不下。”
兔子说:“你不下我就捶你。”
姚濯说:“我下。”
次日醒来,杨肜扣好衣服,走到穿衣镜前面,照了照,见扣子居然扣错了位置。
他自言自语的说:“错了,错了,被一只局外的兔子打翻了我的棋局。眼下该怎么办呢?这一局不算,我没输,他也没赢。”
反正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他也用不着躲着,就来到店里帮忙。
中午接到一个电话,是姚濯打过来的。
姚濯说:“肜子,怎么样,按照约定你是打算中午和我见面,还晚上见面?”
杨肜说:“要不咱们不见了,这一局你没输,是因为有兔子帮你。我也不计较,就算是平手,咱们可以再比过。”
姚濯说:“比你妹呀,说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对了,你也不是君子。”
杨肜说:“对呀,我不是君子。既然你不同意,我还是会遵守约定,今晚咱们就球场上见。”
姚濯说:“你可别耍花招,小心我砸了你铺子。”
杨肜说:“知道了。”放下手机。
到了晚上,杨肜开车来到以前和姚濯一起打球的地方。
姚濯已经等在门口了。
路灯明亮,他见杨肜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了,口袋鼓起,也不知道里面藏没藏着家伙,一把水果刀?
他对杨肜说:“肜子,你还是来了。”
杨肜说:“是应该做个了结。”
姚濯听到了结二字,越发怀疑杨肜带着刀子。
他说:“肜子,咱们换个地方吧。”
杨肜说:“为什么?”
姚濯说:“今天没带球,不让进。”
杨肜说:“那你说去哪?”
姚濯沿着马路一指,说道:“就前边,前边有块空地,咱们可以单挑。”
杨肜说:“好呀。”
姚濯走在前面,杨肜跟着他。天气冷,路上没什么人。
姚濯总是提防着,看见路边树下有一根粗树棍子,忙捡起来,转身对着杨肜说:“不用走了,就这里吧。”
杨肜看他手里拿着棍子,说道:“干嘛,你跟我单挑还用棍子?”
姚濯指着他羽绒服的口袋,说道:“你把手拿出来,是不是带家伙了?”
杨肜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两手空空,又拍了拍口袋,确实没藏东西。他之所以穿着羽绒服是抗揍一点,还没想着刀子捅人。
姚濯又说:“裤口袋里呢?”
杨肜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然后说:“你怕我的手机么?”
姚濯一看,这才放心戒心,说道:“我还以为你带了刀子,行吧,咱们就在这动手。”说着将木棍子扔得远远的。
杨肜点点头,说道:“来吧,你先上。”
姚濯心想:“我用不着跟他客气,早就想揍他了!”先下手为强,握着双拳冲上去。
杨肜将手里的手机朝姚濯砸过去。
这么近,姚濯没避开,被手机砸在额头上,他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只见杨肜的拳头近在眼前。
“啪”,一阵酸爽。姚濯退后几步,眼睛盯着杨肜,用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伸出防备姚濯进攻。
他把左手拿开一看,是血,刚才鼻子上挨了一拳。
他心想:“无耻,居然用手机砸我!”
论拳脚,杨肜本处于劣势,所以不能心痛一个手机,何况他手机上贴了钢化膜,经摔。
姚濯眼见杨肜又挥拳过来,姚濯架起双拳,守住中门,挨了杨肜两拳。接着他一计鞭腿,将杨肜逼退。
杨肜虽然偷袭得手,但不能等,得趁他有伤把他击倒。看他用双拳守着门户,于是出脚踹他膝盖。
“啪”,踹中了。
姚濯退了一步。
杨肜紧跟上去,又踹他膝盖。
谁知姚濯一矮身,用手抓住他的脚一带,杨肜立时站不稳,摔倒在地。
姚濯铺在杨肜身上,挥拳就往他头上招呼。
“啪啪啪”,杨肜头上挨了好几下,被打得眼冒金星。
姚濯还没停手,不光把杨肜打出鼻血,连嘴巴也打出血来,一边喊道:“看你还敢惹我!服不服?”
杨肜不说一字,只用力挣扎,想翻过身来。结果翻是翻过来了,趴在地上,依旧被姚濯压着,后脑勺上又挨了两拳。
姚濯还没想把他打死,所以抓住他的右胳膊扭在背上,问道:“服不服?”
杨肜只感觉手臂要被扭断了,嘴里忍不住“哎哟”。
姚濯又加了一把力,能听见杨肜的骨头响。
杨肜也不哎哟了,直接哭了。他恨自己不争气,但实在太痛了。
姚濯一听,松开手,站了起来,说道:“肜子,你不服也没用,咱们堂堂正正的动手,你是打不过我的。”
杨肜鼻青脸肿的坐起来,用左手抓着右臂,好像是脱臼了。他抬头看着姚濯,瞪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一字不说。
姚濯说:“有时候我真的想打死你,不过打死你,我还得坐牢。肜子,你也用不着向我服输。但我希望你能够放手,不要再玩阴招了。你还有个奶奶,想想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会怎么办?”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杨肜清楚,心想:“如果不能在梦里杀了他,那么反过来他有可能会在梦里杀我奶奶。”
姚濯能不能在梦里杀人,他还没有考虑,但威胁杨肜的奶奶,这种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人总有心软的地方,奶奶就是杨肜最割舍不下的。
杨肜说:“我知道了,我认输,思涵归你。”
姚濯说:“思涵本来就是我的,是你非要插手,多事!”
杨肜站起来,说道:“是我多事,再见!”转身就走。
姚濯看着他的背影,喊道:“肜子。”
杨肜停住脚步,也没回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姚濯说:“你的手机忘了?”从地上捡起杨肜的手机。
杨肜转过身来,见姚濯将手机递到面前。他用左手接过来,放进衣兜里,说了声“谢谢”。
姚濯说:“不用谢,我们还是朋友吧?”
杨肜苦笑了一下:“你说是就是吧。”转身离去。
又过了一日,杨肜的手虽然复位了,但活动起来依旧觉得痛,脸上余肿未消。
他想起和周晓诗有约定,该见面聊聊了。
他打去电话。
周晓诗接了,说道:“肜子,什么事?”
杨肜说:“今天不是周末吗,我该请你吃饭,还有你说过送我马来参的。”
周晓诗说:“诶,不好使了,我想见你的时候,你拒绝了。现在你请我吃饭,我也懒得去。至于马来参,我这有,你可以自己过来取。”
杨肜说:“好,你买好菜,中午我过去给你做顿饭,算是赔礼,行了吧?”
周晓诗说:“行呀,还有我想要玫瑰花。”
杨肜说:“没问题。”
他戴上帽子、墨镜,开车先往店里去了一趟,选了一盆玫瑰花。天青色的瓷盆,里面种着一株红玫瑰,枝叶团团,开着三朵花。
然后又开车来到周晓诗家门口,敲了敲门。
周晓诗打开门,看姚濯这副打扮,虽然戴着墨镜,但脸上还有淤青。手里捧着一盆玫瑰,不过花香之外,还有一些跌打酒的气味。
杨肜嘴角露出笑,说道:“晓诗。”
周晓诗说:“快进来吧。”
杨肜走进去,看上次客厅里的花已经移到了新的植物架上,只有梅花太重,放在了阳台上。那些花都凋零了,只剩下叶子。
他问:“这花放哪儿?”
周晓诗说:“就放花架旁边吧。”
杨肜说:“好的。”把花放下。
他又问:“买了菜么?”
周晓诗说:“买了,你怎么在屋里还戴着墨镜?”
杨肜说:“我遮一下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周晓诗说:“别瞒我了,你脸上有伤,还有你分明搽了药。”
杨肜说:“是,我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差点没把门牙磕掉。”
周晓诗说:“你摘下眼镜给我看看。”
杨肜把眼镜摘掉,眼镜有乌青,眉骨上肿得厉害。
周晓诗说:“你这是摔的?我看是被人打的吧。”
杨肜笑了笑,说道:“被你看出来了,确实是被人打的。不过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周晓诗说:“谁打你了?”
杨肜说:“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不提了。”
周晓诗说:“是姚濯打了你?”
杨肜说:“你是有读心术么?”
周晓诗说:“为了思涵,对吧?”
杨肜说:“是,我打不过他,所以退出。”
周晓诗说:“原来你们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决定谁可以和妹子交往的,简单粗暴。”
杨肜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来给你做菜吧。”
周晓诗说:“好呀,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应该不会把菜烧糊吧?”
杨肜说:“放心,烧糊了,我赔你钱。”
周晓诗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来到厨房,周晓诗打下手,杨肜颠勺。
一共做了四个菜,端上桌。
两人在桌子旁坐下。
周晓诗说:“你有伤就不喝酒了吧?”
杨肜说:“不喝了,我原本就不爱喝酒。”
周晓诗说:“但那天我醉了,你却没醉。”
杨肜说:“那天你心情不好,又喝得急,当然会醉啦。”
周晓诗说:“也是。”尝了尝杨肜做的菜,说道:“嗯,不错呀,手艺比我定的餐还要好。”
杨肜说:“你这就夸张了,我再怎么样也赶不上真正的厨师。”
周晓诗说:“不论如何,我就爱吃你做的菜。”
杨肜说:“你喜欢吃就好。”
周晓诗说:“诶,我想问一下。要是你打赢了姚濯,还会来我这给我做菜么?”
杨肜摇头说:“不会,但我请你吃饭是一定的,毕竟有约在先。”
周晓诗说:“你还挺实诚,那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杨肜说:“晓诗,如果没有这么多波折,我当然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可如今我再回头,就显得虚伪了。”
周晓诗说:“你确实虚伪,你说这句话就显得虚伪。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还需要什么借口么?你甚至可以为了我和姚濯打一架。”
杨肜想想也是,心道:“原来我还是不够喜欢晓诗,不够呀,不够。”
他说:“对,你说的对。坦白来说,我对你的喜欢不够深沉。”
周晓诗说:“但我可以将就,你愿意将就么?”
杨肜说:“用将就这个词,有点……有点……”
周晓诗说:“有点‘将就’对吧?”
杨肜说:“对,爱情似乎不能这么讲究。”
周晓诗说:“那咱们就培养爱情呀,你总要从送我玫瑰花开始吧?”
杨肜说:“我正好送了一盆给你。”
周晓诗说:“那是不是应该干一杯,以茶代酒?”
杨肜说:“没错,可是茶呢?”
周晓诗说:“去厨房倒呀,快去,快去。”
杨肜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白开水。回到桌子旁,说道:“没放茶叶,可以吧?”
周晓诗说:“可以。”
两人干一杯白开水。
有说有笑的吃菜。
快吃完了,周晓诗说:“你下午还有什么事么?”
杨肜说:“我还得回店里照看。”
周晓诗说:“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杨肜说:“行呀,你可以给我出点主意。”
这时,杨肜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张亚男打来的。
杨肜接通电话,说道:“喂。”
张亚男说:“你好,杨先生,我是张亚男,还记得吧?”
杨肜说:“记得,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亚男说:“你在家么?我想登门拜访呀。”
杨肜说:“不好意思,我不在家。”
张亚男说:“那你在哪?”
杨肜说:“我在白沙小区。”
张亚男说:“行,那我就去白沙小区,咱们待会见。”语气不由分说。
杨肜对她没法拒绝,说道:“知道了,再见。”
周晓诗看他表情变得严肃,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杨肜说:“是警察。”
周晓诗说:“你看吧,打什么架呀,警察找来了吧。”
杨肜也不知道张亚男做什么,但多半不是为了他大架,因为犯不着由张亚男亲自出马。
他说:“晓诗,不好意思,我下午不能和你一起去店里了。”
周晓诗说:“没关系,要不我陪你去警局吧。”
杨肜摇头说:“不,你不要去,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周晓诗说:“那行吧,我就不留你了。”
杨肜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