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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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杨肜跪在地上,凑近顶盖,用布擦拭了几下符文,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这个符文好像在梦里见过的,妘媚的那个瓮上的符文。外边一个大圆圈,往内三等分伸出三条蝌蚪文,呈螺旋状。

杨肜心想:“这是蝌蚪文,没错呀,笔画和丹印在我脑子里的应该一样吧?”

忍不住用手指触摸那个符文,顺着蝌蚪文去写,有些兴奋,说道:“对了,就是这个字,解脱的意思。不对,这个符文刚好相反,应该是封印的意思,那么这里面封印的是什么呢?”

他将顶盖揭开,里面空空如也,但纹饰反而清晰一些。

只见纹饰是一条蛇,盘绕着,身上有雷纹。底部正中间,蛇尾从一个龟纹里面伸出来。龟纹没有头,似乎这条蛇就是龟纹的头颈,只是太长了。龟纹背甲上又有一个符文,三条刻符从中间往外发散,呈螺旋状,与杨肜脑海里面的符文有点类似。

杨肜还以为看错了,又用手去摸,并非蝌蚪文,笔画峻峭,更为简洁。

他心想:“蛇、龟,莫非是玄武?玄武是极阴的东西,置于鼎内倒也合理,然而怎么不见水纹?”

玄武即玄冥,为北方部落神灵。原形就是一只黑色的大龟,属水,极阴。

杨肜盯着那个符文,感觉它在转动,透出幽幽的光,带着赤色。

他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回事?”分了心神再看,没有光,符文也没有转动。定神看着符文,又感觉在转动,透出幽幽的光。接着脑袋昏昏沉沉,扑在鼎上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被人拉了起来,他睁开眼睛一看,是金昌。

眼前也不是竹楼,而是一个牢房。

牢房里关着黄之恂的弟弟黄之悍,被用绳索绑在椅子上。头顶上吊着一盏灯,照在他的脸上,冷冷的。

杨肜和金昌就站在他的面前。

金昌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对杨肜说:“肜子,我把这两个人抓来了,得好好审问。”

黄之悍瞪大眼睛,对他们说:“你们两个臭小子,敢绑我,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金昌顺手一鞭子抽在黄之悍的脸上。

“啪”,黄之悍脸上立马多了一条痕迹。

黄之悍依旧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好呀,再来!使点劲,别想个娘们一样,爷爷不爽!”

金昌咧嘴一笑,说道:“你要爽是吧。”鞭子抽得“刷刷”响,黄之悍脸上的痕迹织成了一张网。

金昌一边抽他,一边说:“爽不爽?”

黄之悍还真够硬气,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杨肜劝道:“阿昌,别打了。”

金昌停下鞭子,说道:“不打?不打怎么出我这口恶气呀?”又对黄之悍说:“姓黄的,告诉我,双鱼玄鸟盉哪里去了?”

黄之悍睁开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双鱼玄鸟盉。”

金昌“刷”又一鞭子甩在他脸上,说道:“还敢撒谎?”

黄之悍说:“你不信也没办法。”

金昌扔了鞭子,手里变出一把匕首,说道:“看来得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杨肜拉住金昌的手说:“阿昌,或许他真的不知道。”

金昌说:“他是黄之恂,怎么会不知道?”

杨肜说:“他不是黄之恂,而是黄之恂的弟弟。”

金昌说:“嗯?”

杨肜把之前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眼下还被困在竹楼里呢,还找到了他们藏的钱和文物。那些钱装在皮箱里,数都数不过来。文物里头有一个鼎,器型比较小,双耳三足,锈蚀得厉害,不过顶盖上面有……”杨肜用手比划着鼎的大小。

金昌插话说:“是虞蝉鼎么?”

杨肜摇头说:“不是。”

既然不是虞蝉鼎,金昌对器型这么小的鼎不感兴趣,心想:“这帮鬼还不知道倒卖了多少文物?”

他说:“那有没有找到双鱼玄鸟盉?”

杨肜说:“我倒是想找呀,但一不小心睡过去了,刚才说到那个鼎……”

金昌说:“别说那个鼎了,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我得去救你。”

杨肜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金昌看着黄之悍说:“你说,那个竹楼在什么位置?”

黄之悍说:“哼,我不知道。”

金昌说:“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黄之悍说:“不知道就是不肯说,不肯说就是不知道。”

金昌对杨肜说:“肜子,这回不能拦着我,你拦着我,我就不知道怎么去救你。”

杨肜身在险境,还是要命的,而且李翡菲和黄之恂就在竹楼里,想必现在也没睡着,所以只能从黄之悍身上下手。

他对黄之悍说:“黄先生,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想骗你,我们两人拥有魇魔的力量,可以在梦里杀人。”

黄之悍居然笑了,满脸的鞭痕显得面目狰狞,说道:“笑话,在梦里杀人?哼哼,别唬我了!”

金昌说:“笑,让你笑!”突然用匕首刺在黄之悍的大腿上。

黄之悍“啊”的叫唤,这痛楚不比在现实中少一分。

金昌转动刀柄,逼视着黄之悍,说道:“我说了要让你生不如死!”

黄之悍痛得嗷嗷的叫,额头上冒出汗来,却没告饶。

金昌松开刀柄,捡起地上鞭子走到黄之悍的身后,用鞭子勒住他的脖子,却还没使劲。

他说:“你尝试过窒息的感觉么?”

杨肜看了,不由得想起文娟,呆呆的站着,似木头一样,只感觉身上发冷。

黄之悍喘着粗气,说道:“你想做什么?”

金昌说:“我想让你看到自己的死相。”心念一动,黄之悍面前凭空多了一面镜子,照出他和金昌的影子。

金昌露出獠牙,在黄之悍耳边说:“准备好了么?”

黄之悍张大眼睛,看着镜子里自己一脸的鞭痕,还有金昌的恶相,心噗噗的跳。

金昌使劲勒住他的脖子。

黄之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涨红、扭曲,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

杨肜见了,赶紧喊道:“阿昌,住手!”

金昌将鞭子松开,说道:“别慌,他死不了。”

黄之悍大口的呼吸,刚才窒息的感觉好难受。

金昌对着镜子里的黄之悍说:“我还没割下你的耳朵,挖出你的眼睛,让你尝尽苦楚。”

黄之悍内心的强硬崩溃了,哆嗦着说:“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

金昌说:“很好,告诉我双鱼玄鸟盉去哪了?就是刘珥卖给你们的一件青铜器,有双鱼纹和玄鸟纹。”

黄之悍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件青铜器。”

金昌露出阴鸷的眼神,说道:“嗯?”

杨肜说:“刘珥得到双鱼玄鸟盉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此人或许不记得,又或许刘珥是骗我们的,他根本把东西没卖给黄之恂。”

黄之悍说:“对对对,我们十年钱才认识刘珥,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金昌对黄之悍说:“当真?”

黄之悍说:“我虽然是个走私犯子,但在道上最讲信义了,不会骗你的。”

金昌心想:“他不知道也没关系,或许黄之恂知道。”说道:“那你告诉我竹楼在什么位置,也就是说我这位朋友现在在什么位置?”

黄之悍说:“我说不清楚,没有地图。”

金昌说:“你等着。”转身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金昌回来,手上拿着一张地图。

杨肜问:“这地图哪来的?”

金昌说:“从我睡觉的地方拿来的。”

杨肜说:“你睡在哪里?”

金昌说:“警察局。”

杨肜说:“你怎么进了警察局?”

金昌说:“警察局最安全了,我进去把一个警察的鼻子打出了血。他们把我铐住,但是很关照我,还给了我一张床。”

杨肜说:“你真够狠的。”

金昌心想:“没办法,这么晚了没有航班。”说道:“我跟你通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你出事了。我在警局方便救你,不是么?”

黄之悍心想:“不得了,他要是报警的话,我又得逃缅甸去了。”

金昌对黄之悍说:“快,把位置给我指出来!”

黄之悍说:“你绑着我的手,怎么指呀?”

金昌说:“谁绑着你的手?”

黄之悍低头一看,身上的绳索不见了。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点出位置。

金昌说:“你没骗我吧?”

黄之悍说:“我哪敢骗你呢?”

金昌说:“那我就暂且饶你一命,但如果你敢骗我,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得死,黄之恂、李翡菲都得死!”

黄之悍说:“知道,知道!”

金昌说:“滚吧,你!”将黄之悍提起来,就像提着一具皮囊,往黑暗的角落里一甩,人就不见了。

杨肜一看,对金昌说:“他……”

金昌说:“他醒了,你也应该醒过来,小心一点。”

杨肜说:“那你赶快报警,让人来救我。”

金昌面沉如水,说道:“好,看你脚下。”

杨肜往脚下一看,凭空多了个洞,一下就掉了进去。四周乌漆抹黑,接着“噗通”掉进冰冷的水里。

杨肜打了个冷颤,醒了过来。“阿嚏——”打了个喷嚏,手电光下,灰尘四起。

他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有点感冒了。用手摸了一下伤口,还痛,但血已经干了。

他赶紧穿上衣服,拿着手枪,摸到门口,侧耳倾听,什么动静也没有。

另一边,黄之悍从梦中醒过来,一摸额头,满是汗水。感觉大腿上好痛,脸上也火辣辣的痛。打开灯,揉了揉大腿,下床去。

一瘸一瘸,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照,脸上有横七竖八的鞭痕,脖子上也隐隐有勒痕。

他睁大眼睛,“啊”的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难道梦里的事情是真的?不好了,不好了,我得赶紧通知老姐!”

黄之恂、李翡菲和手下一直守在竹楼的四周,防止杨肜跑了。

一个手下将手机交给黄之恂,说道:“您弟弟的电话。”

黄之恂接通电话,就听见那头说:“老姐,我……你赶紧离开竹楼,有人报警。”

黄之恂说:“什么,谁报警?”

黄之悍说:“我放走的那个小子。”

黄之恂说:“他又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呢?”

黄之悍心想:“我要是说在梦里知道的,老姐怕是不会相信,反而会臭骂我一顿。”事情难以解释,只好说:“说来话长,总之他就是知道了,你们赶快走吧。”

黄之恂说:“走,怎么走?现在杨肜杀了我的人,躲在放了钱和古董、文物的房间里。我这是投鼠忌器,一时奈何不了他。”

黄之悍说:“老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舍了吧。”

黄之恂说:“舍了,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我还不如一把火,将里面的人、钱连同这竹楼一起烧了!”

黄之悍心想:“不能让老姐杀人,否则我和她都得死在梦里。”劝说道:“千万别……老姐,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一把火烧了,那么债没了,债主也没了,你就更咽不下这口气。”

黄之恂心下一琢磨:“弟弟说得也是,何必把兔子逼急了呢?等今天的事情过去,我再找机会宰了这只兔子!”既然想通了,就说:“好,我听你的。”

杨肜在房间里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马警觉起来。

李翡菲在外面喊道:“杨肜,我们敬重你是条汉子,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你把东西留下,房间里的钱都归你。还有,你的手机就放在门口,咱们山水有相逢,再见了!”

杨肜听见脚步声离开,不知道她是否在忽悠自己,等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边鱼肚白,他从门缝里往外观瞧,果然看见门口的地上放着自己的手机。此外还看见血迹,触目惊心,显然是昨晚中枪者留下的。

他猜想这么久了,警察也应该到了,挪开皮箱和楠木桌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伸手把手机拿进来,又把门关上,将楠木桌子挡在门口。

他打开手机,屏幕虽然裂了,但还能用。

给金昌打去电话,结果没人接。

他心想:“怎么回事呢?”

不一会儿,金昌又回个电话来:“喂?”

杨肜接了,说道:“阿昌,警察什么时候到呀?”

金昌说:“警官没收了我的手机,刚才还给我,还说我是个神经病,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去救你。你现在没事了吧,手机捡回来了?”

杨肜心想:“警察又把他当神经病了。”说道:“不是捡回来的,他们把我的手机放在我藏身的房间门口,说是再见了。”

金昌说:“他们走了?”

杨肜说:“不知道。”

金昌说:“出去看看嘛。”

杨肜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挨了枪子呢?”

金昌说:“我还以为你胆大包天,怎么又怂了?”

杨肜隔着门缝往外观瞧,说道:“昨晚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眼下有生机,我还等着警察来救我呢。”

金昌说:“那你就等着吧,我一定努力劝说警察去救你。”

杨肜说:“好吧。”

金昌挂了电话,将手机交给警官。他就坐拘留室的椅子上,对着警官满脸堆笑:“什么时候放我走呀?”

警官板着脸说:“你被拘留24个小时,到了晚上我们才会放你走,老实点。”

金昌说:“我很老实呀,不吵不闹的。”

警官说:“但你会乱打人。”

金昌说:“我是太心急,我的朋友有危险。”

警官问:“有什么危险呀?”

金昌说:“他遇见了文物贩子,还发生了枪战。”

警官说:“哦,在哪?”

金昌说:“呃,你拿地图来,我指给你看。”

警官拿来地图。

金昌刚要指出地点,却又犹豫了,说道:“对不起,我忘了,昨晚在梦里明明有人告诉我的。”

警官说:“梦里?你这是在愚弄我么?”

金昌笑着说:“我哪敢呀?我真的梦到了。”

警官拿起地图,转身离开,嘴里嘟囔一句:“神经病!”

杨肜看了看手机,又过去两个小时,还不见警察来。他大起胆子,挪开挡在门后的楠木桌子,悄悄打开门。拿着手枪,匍匐着出去,结果一个人都不见,心想:“果然走了。”

他只管逃命,还要什么钱呀,那都是累赘。

在路上跑了好久,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走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米线的小店。

收起手枪,走进去,叫了一碗米线,顺便问问哪里可以坐车回市区。

吃过米线,走了一截路,找到公交站,这才回到旅馆。

他又给金昌打电话,金昌说:“我被24个小时,所以要到晚上才能离开,你不必等我,先搭飞机走吧。”

杨肜说:“那怎么行呢?要走咱们一起走,我等到晚上。”

杨肜换了一家酒店,仍不敢大意。在房间里,先给伤口上了药,然后坐在椅子上打盹,把手枪放旁边的桌子上。

他这一打盹,迷迷糊糊看见印在脑海里的符文,符文转动着,忽然从中间冒出一条黑色的大蛇,张开箩筐大的嘴巴,朝杨肜咬过来。

杨肜顿时惊醒,伸手去摸手枪,发觉是个梦,又缩回手来。

他自言自语的说:“好像不妙,我昨晚摸到的那个鼎有古怪,莫非又血祭了?”用手摸了摸肩头上的伤口,还隐隐发痛。

到了晚上,金昌出来了,来到酒店与杨肜碰面。

杨肜拿手枪给他看,说道:“我等了好久也不见警察来,只能自己逃命。”

金昌说:“警察根本不信任我,所以……这枪你还拿着干什么呢,不是累赘么?”

杨肜说:“我是用来防身的,一天待在这里我都不安心。”

金昌说:“现在是晚上,是我们的天下,怕他何来?只要在梦里杀了黄氏姐弟,不留后患就行了。”

杨肜说:“杀了他们,用不着吧?他们犯了罪,自有法律惩处。”

金昌说:“法律能惩处他们,同样能惩处我们,别忘了,你昨晚还杀了人。”

杨肜不敢确认自己昨晚就真的杀了人,说道:“我,我当时只是正当防卫。”

金昌说:“正当,谁可以证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如果警方追究起来,或许会认为是文物贩子之间的火拼,你能洗清嫌疑么?”

杨肜说:“这,这怎么办呢?”

金昌说:“当然是隐瞒不报啦,同时为免遭到黄氏姐弟的报复,我们最好让他们去死。”

杨肜说:“可是,我下不了手。”

金昌说:“不用你动手,让我来。他们作恶多端,早该死了。”

杨肜默然不语,心想:“他们或许该死,但自己去沾染血腥实在……实在是作茧自缚,我不想在梦里见到他们的阴魂。”

这时,杨肜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周晓诗。

他接通电话:“喂,晓诗。”

周晓诗说:“我买了明天九点的机票,你要去机场接我哟。”

杨肜差点忘了这茬,说道:“晓诗,我正要给你打电话的,明天你不要过来了,我回去。”

周晓诗说:“什么?”

杨肜说:“我说我回去陪你。”

周晓诗说:“不好玩,这里冷得要死!说好了的,怎么能够反悔呢?”

金昌耳朵尖,说道:“是你女朋友呀?她要来就让她来呗,不妨事。”

周晓诗说:“谁在你身边说话?”

杨肜说:“是我以前的同事阿昌呀。”

周晓诗说:“我就想去XSBN感受一下春天的温暖。”

杨肜说:“这里其实也没多温暖,我都有点感冒了。”

周晓诗说:“那是你身子虚,我得给你补补了。”

杨肜说:“我身子虚,开什么玩笑?这边昼夜温差大。”

周晓诗说:“反正我就得过去,你还得陪着我玩。”

杨肜挠了挠头,说道:“大小姐,好吧。”

挂了电话,杨肜说:“我真不想让她过来,我也不想再待下去。”

金昌说:“放心,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

杨肜反而有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