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到访
“嗯……师尊，你的意思是说，我找到这个命定之人后，还得让她心甘情愿、真心实意地倾情于我？”忠尧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右手食指指了指空气中的“她”，再指向自己，一脸鄙夷和嫌弃地说道，“那她要是长得很难看怎么办啊？”
“为师可没说命定之人一定是女的，也有可能是男的。”师尊温峤捋了捋胡须，微微昂首。
“啊？！”忠尧一声惨叫，神情难以言表的震惊和沮丧，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猴哥脚底板上的三颗痣不是三角恋吗？一定不可能是男人！我要有了那三颗痣，是不是有桃花运啊？嘿嘿，说不定有可能哦……”想到这里，忠尧竟然满面春风地陶醉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里美不胜收。
温峤轻叹了一口气，从容说道：“好了，为师还有要事要办，要先行一步了，这是你母亲给你的礼物。”说罢，摊开右掌，掌中出现一个精致的褐色如意纹锦盒，递了过来。
忠尧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药材和暗黑技卷轴，以及花青色、天青色、牙白色、雪青色、翡翠色多个不同颜色的小瓷瓶，天青色的瓷瓶还是冰裂纹的，便疑惑地问道：“师尊，这么多药瓶啊，分别装的都是些什么？不会是什么大补药吧？”
“我身体可好着呢，每日醒来都是生龙活虎！”忠尧有些自鸣得意，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神变得贼亮贼亮，笑着戏谑地说道，“师尊，要不，你把纯阳子的秘术传给我吧！或者把那个什么强身健体、辟谷的秘诀借给弟子研习数日也行……”
“咳咳……有吗？”温峤故意干咳了两声，敛起神色，故作矜持反问道：“纯阳子乃仙人，他老人家的秘术为师怎么会有呢？”
“有的、有的！”忠尧急得叫了起来，“师尊，弟子曾在您的密室中偶然发现过一册，可是只找到上册，没有下册……”
温峤伸手敲了一下忠尧的头，故意板着脸，露出一丝愠色，斥责道：“你个臭小子，尽不学好！为师的东西也敢乱翻！后世托名于纯阳子的伪作太多，为师也只是想研究一下，看此书是真是假而已。”言毕，昂起头捋了捋下颌的银须，望着星空，负手而立，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咳咳……为了长生不老，自古以来多少帝王选择服用方士敬献的丹药，不料身体日渐枯竭，最终中毒而亡，甚者死去之时皮肤燥裂，如炙鱼然。肾乃先天之本，要固本培元，方得长寿啊。”
忠尧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头“哦”了一声。
温峤忽然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嘿嘿一笑，凑了过来，忠尧摸摸下颌，眉头微蹙，不知道师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臭小子，你真幸运，因为——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师父！为师决定，以后将养生驻颜之术传授予你。”
忠尧一听，原来是这样啊，“嗨”了一声，嘟哝道：“师尊，原来你是要传我养生术啊！可是养生术我已经会了啊！哦，还顺便学了强身健体的长生术，譬如八段锦、五禽戏啊什么的！”
“啊？养生术你已经学会啦？”温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忠尧淡淡地说道。
“这长生术你也学啦？”温峤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是啊，也会啦！”忠尧自信满满。
“你是什么时候背着为师偷学的？”温峤急忙追问道。
“我就是闲来无事去宗门临渊阁时，无意间翻到几册养生术和驻颜术的典籍，然后看了看，还觉得蛮有意思的，就带回去研习啦，然后就会啦。”
“那驻颜术呢？可曾有学？”
“未曾研习。唉，不对，师尊，驻颜术不是被你藏在卧室了嘛，和那本瓶子里装了什么梅的书放在一起的，弟子哪有机会借阅啊。”
温峤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打断道：“休得胡言！嗯……那为师传你驻颜术可好？”
“驻颜术嘛，就算了，师尊，你看你都银髯飘飘、鹤发潘鬓……”忠尧嘀嘀咕咕地说道，吞吐其词。
“臭小子！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为师这叫仙风道骨，风采斐然，真要是童颜玉面，还不被一帮同辈的老家伙耻笑成‘乳臭未干’了？”
忠尧赶紧嘻嘻一笑，马屁穷拍，奉承道：“师尊教训的是，您哪是年逾古稀之人，您实在太年富力强、年轻有为了，要不——我以后唤你作大哥？”
“混小子，没大没小！该揍！”温峤骂道，扬起了手。
忠尧见温峤举起了手要教训自己，吓得赶紧哭丧着脸求饶：“啊，师尊，弟子不敢了，你就饶了弟子这一回吧！”然后举起手对天发誓，又说道：“弟子日后定会好好孝顺你老人家的！苍天在上，厚土为证！若有违心，天打雷劈！”
岂料，话音刚落，晴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噼里啪啦！一声撕天裂地的巨响，霹雳雷声骤然而至。
忠尧不由一怔，吓了一大跳，一滴汗从额头留了下来，心里抱怨道：“这是要闹哪样啊！跟我抬杠是不是……”
温峤借机故意将脸色一沉：“额？有违此心，天打雷劈？”
忠尧见状急忙说道：“嘿嘿嘿，师尊，天有不测风云，这……碰巧、碰巧而已，莫要放在心上。额，徒儿对您可是此心昭昭，山河可鉴，日月可表！有天地可证，有岁月可明！呵呵，您还是同我说说这些丹药的用处吧！”
温峤对这个唯一的嫡传弟子一直都是护爱有加，恨不得将毕生所学悉数倾囊相授，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不快，当下便微微一笑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上品丹药，一瓶雪灵丹，一瓶紫蕴丹，一瓶防身用的酥香软骨散，一瓶疗伤解毒药复魂丹、愈春丹，还有一瓶常备散药，回灵丹、凝血散、护脉丹等，够你用好一阵子了。哦，对了，还有一颗青灵坤极丹，可在你中天境界破境入大天境界之时可用，你母亲为了准备灵材，可是跑遍了岷山、秦岭，还去了天山和昆仑，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险，你要好自为之，切不可辜负她的殷切期望啊。”
“师尊教诲，徒儿谨记！谢谢师尊！谢谢母亲……”
忠尧收下锦盒，脑海中浮现母亲慈爱的音容，想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白皑皑雪峰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不禁泪水涟涟，哽咽失声道：“母亲……”
“对了，为师也有一件礼物赠予你。”
“啊，师尊也有礼物送给徒儿吗？”忠尧一抹眼泪，破涕为笑，“是什么好宝贝啊？”
“喏，就是它，来！”忠尧定睛往温峤掌心看去，什么也没有啊，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只老鼠般大小的可爱小熊猫从扶桑树枝上跃下，几纵几跳就到了温峤跟前，再一跳，出现在了温峤掌心。
“啊，这是……这是……怎么这么熟悉……”忠尧努力回想着，眼中一丝神采闪过，忽然激动地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上岛那天在湖边见过的那只小熊猫！”
“师尊，您怎么会……抓到它的？”忠尧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小熊猫的来历。
“这是为师多年前游历大荒潘达山时发现的灵兽，本想收了它的晶源用于修炼，不过见它甚是可爱，还通灵性、与人心灵相通，便将之收为宠物，之前一直让它看守神隐宗禁地要室，直到你下山前来金乌岛，为师才命它暗中跟随你、保护你。”
“宠物也有能力看守重地？您是说还让它一路保护我？怪不得在金乌岛就碰见它了，原来是这样。”忠尧豁然顿悟，好奇而又疑惑打量着这只小宠物。它真的有什么超凡的能力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不是太拉风啦！想到这里，心里喜滋滋的。
“对了，师尊，它叫什么名字？”
“为师一直叫它潘达，它曾经是上古灵兽，世人皆称之为食铁兽，能力非凡，将来你就知道了。”
“它叫盼大？盼打？盼着长大？盼着挨打？”忠尧满脸狐疑，调皮地一连抛出几个疑问，话音未落，头上便“咚”地被温峤敲了一下，忠尧赶紧收起调皮的神色，说道，“师尊，您既然把它送给了我，那我就叫它盼宝吧！”
“这还差不多。”温峤正色道，“不过，你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它是上古灵兽的事，否则——”温峤故意顿了顿，“江湖人心险恶，会引来无数人想杀它夺走灵力晶源，甚至会危及到你的生命。”
“弟子自当谨记。”
“好了，为师要走了，你收好盼宝，自己多加保重。”言毕，盼宝从掌上跳了下来，温峤踏上千年玄鹤，往云中飞身而去。
忠尧猛然记起还有三颗痣的问题，伸手想再挽留一下温峤：“师尊，等一下！”
无奈温峤的背影已然渐行渐远。
“师尊，徒儿还有好多疑问……”忠尧冲着温峤的背影喊着，声音却越来越轻，最后只能喃喃自语了。
卿云烂兮，乣缦缦兮。明明天上，烂然星陈。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师尊已去，此地空余清风明月，夜阑人静。
次日上午，忠尧按照昆羽宗门规前往伙房管事孟婆婆处做杂役。伙房位于一进院落东侧，很好找。
忠尧看到孟婆婆的时候，她正拿着扫帚在扫地，动作麻利，身上穿的那件浅褐色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了，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干净。
孟婆婆已届花甲之年，面容清瘦，满头白发，身形有一点佝偻，脸上的皱纹书写着岁月沧桑，但步履矫健，和蔼可亲，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目仍然炯炯有神。
“婆婆，我是新来的弟子忠尧，端木昱老师命我每天一个时辰来伙房打打下手，您有什么需要做的，直须吩咐我。”说着，忠尧就准备去抢扫帚，“婆婆，要不，扫地就我来扫吧！”
孟婆婆一见又来一个帮忙的，还挺勤快，乐呵呵地说道：“地就不用你扫了，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那，我去劈柴？”
“劈柴已经有人在做了，你去厨房打杂吧，洗菜、做饭都需要搭把手。”
“好的，婆婆。”
“婆婆在厨房里炖了汤，你要是喜欢，可以尝尝看，多喝点。”
“谢谢婆婆！请问是什么汤啊？”
“婆婆做的汤当然就是孟婆汤了，呵呵。”
“可以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吗？”忠尧幽默地说道。
“你个小调皮，只能忘却你饿肚子的烦恼，快去吧！”
“好咧，多谢婆婆！”
忠尧颔首领命，径直向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步子还未迈进厨房，正好与里面出来的一名弟子撞了个满怀，一个竹篮摔在地上，里面的一些蔬菜散落一地，一个白色瓷瓶被蔬菜叶子盖住，只露出一角。
忠尧一惊，连忙蹲下身去一边帮忙收拾，将蔬菜装回竹篮，一边陪笑道歉道：“师兄，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没注意到你正好从厨房出来……”
这名弟子头戴斗笠，面部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小半张脸，嘴巴也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但仍然看得出肿得像两根大香肠，低着头，一声不吭，似乎有意无意将头侧向一边，只是迅速将散落的蔬菜连同瓷瓶一股脑儿装回竹篮，便欲起身匆匆离去。就在放回最后一把蔬菜的的刹那之间，那名弟子的袖口稍稍往下滑落了一些，忠尧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手腕部分仿佛有一些轻微浮肿，还有个红点。
“师兄，你受伤了吗？你的嘴怎么肿得像腊肠？小弟略懂一些医术，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忠尧关切地问道，心里有些歉疚。
这名弟子一听，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口中还发出“嗯嗯啊啊”之声，拎起竹篮头也不回急匆匆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