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漫画师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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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覃敏的妈妈

“你刚刚发给郑雨婷的是什么?”

看着小污女同桌红着脸,像痴女一样笑着,苏松屹觉得有些奇怪。

“一部电影。”

覃敏挑了挑眉,坏笑道。

“什么电影?”

“Miaa-335”

“哦!”

苏松屹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是也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说出来有些羞耻,他迄今为止看过的唯一一部小电影,还是因为好奇,被王斌带着一起看的。

看过的尺度最大的东西,抛开那些名著和文学作品里的开车桥段,就是那个宇智波狂笑四杰的沙雕书友画的本子。

见苏松屹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覃敏促狭地笑着道:“你要不要看?很好看的。”

她突然觉得把苏松屹这样的好孩子带坏,是一件挺有趣的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因害羞涨红脸的样子。

“内容主要讲的是什么?”

“爱情,还有一些打戏,打戏很精彩,难以描述的精彩。”

覃敏一本正经地道。

“哦,那就看看吧。”

苏松屹思量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用百度网盘把种子分享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苏松屹总觉得这个小污女没安好心,但又相信她不会骗自己。

窗外的阳光隐没到了云层里,光影变换之间,忽明忽暗,在少年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剪影。

做完了新发的一张英语试卷和几道数学题,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时间,苏松屹揉了揉酸涩的眼眶,趴在桌子上开始小憩。

覃敏看着,将塞在课桌里,经常用来裹住腿防寒的一件大衣盖在了他身上。

“谢谢,小敏。”

苏松屹缩在她的衣服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张略显疲倦的脸庞上应该会有酒窝吧。

“儿子,跟妈妈道什么谢啊?”

覃敏嘿嘿一笑,眉梢弯弯地,偶尔也想占一占苏松屹的便宜。

苏松屹把她当妹妹,她却想当苏松屹妈,两人的关系就是很奇怪。

好比王斌和苏松屹之间,嘴上说着都是兄弟,其实背地里都想当对方的爸爸。

苏松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没有妈妈……”

他在说这话时,声音很轻,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还有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一丝怨恨。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抛弃的。

覃敏有些讶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把手放在他头上,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

苏松屹的情绪似就这样被安抚了下去,像缺乏安全感的猫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安睡。

冬日晴空像是倒悬着的湛蓝湖泊,浮云像是湖泊中的碎冰。

伴随着水波的荡漾,碎冰缓缓散开,阳光再次洒满了窗格,照在身上很暖。

郑雨婷坐在讲台上维持着纪律,班上的同学大多把头埋在书籍和做不完的试卷里。

笔尖在纸上游离,勾勒出一个个英语单词和从句,或者画出一道道辅助线和函数图像。

也有人戴着耳机趴在桌上昏睡,还有人拿着手机坐在后排和朋友开黑玩着游戏,乐此不疲。

他们桌上堆积着的厚厚一摞的书本,洁白如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热闹,并沉浸于其中互不打扰。

上课铃声响起,苏松屹将覃敏的衣服折好,交还给了她,覃敏则迅速把衣服盖在了腿上,娇憨地笑了笑。

晚自习是政治课,正好讲到了哲学部分关于唯物与唯心的内容。

讲到主观唯心主义,总绕不开的一个名人就是王阳明。

“所谓格物致知,是一种穷究事物原理,从而获得知识的方法。”

政治老师讲课没什么激情,哲学内容又比较枯燥,以至于学生们在课堂上都没什么热情。

听到王阳明独自“格竹”了七天,最后头昏脑胀,大病一场,无奈感叹道:“圣贤是做不得的,无他大力量去格物了。”

覃敏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多少沾点。

“对着竹子看了七天,哲学大师是不是都是些神经病?”

她捧着脸看向苏松屹,撅着嘴,嘴唇上方和鼻子中间夹着一只钢笔,看起来倒也可爱。

“不要总是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嘛,先贤们不像现代人能轻易地获得知识,他们获取的知识是通过探寻这个世界得来的。”

苏松屹微微笑着。

“格物致知,先格物后致知。格物为深入实践,认真研究客观事物,致知即是寻求真理。”

“对着竹子看了七天,看起来是很傻,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他知道空想空看是不够的,这才有了“知行合一”嘛。”

覃敏微微颔首,继续听课。

听到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顿时就坐不住了。

妈的,这什么狗屁理论,纯粹就是反人类啊。

而苏松屹却是告诉她:“朱熹所指的“人欲”是“私欲”,与人的正当欲望并非同一概念。”

“肚子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这是不能避免的欲望,即为“天理”,无需消灭。”

“所谓的“人欲”,是指不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私欲,这些才是应该被消灭的。”

“程朱理学禁锢了思想自由是不假,但也有可取之处。”

苏松屹很是认真地说道。

“哦哦!”

覃敏乖巧地点头,连忙拿起钢笔开始记笔记。

“肚子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发春了就要来一发,这是天理(///ˊㅿˋ///)”

小污女微微笑着,想了想,又在后面添了一个破折号,加上了署名“朱熹”。

苏松屹看到了她写在笔记本上的这段话,没好气地道:“朱熹要是看到了你写的这一段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土里钻出来。”

覃敏小脸红扑扑地,赶紧捂住了笔记本,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整天的课程结束,苏松屹看向覃敏。

“下楼梯不太方便吧,要我背你吗?”

“唔……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覃敏别过脸不去看他,脸颊泛起酡红。

“上来吧。”

苏松屹倒是也没想到覃敏会这么干脆,索性蹲下身。

“谢谢,松屹。”

覃敏挂在了他背上,略微有些羞涩。

高三所处的楼层是在五楼,而且没有电梯,楼道更是挤满了人。

背着她上下楼也算是个体力活,苏松屹虽然不太喜欢运动,但经常帮着方槐做饭,去外面做兼职,力气也还是有的。

为了防止有人趁乱揩这姑娘的油,郑雨婷特意护在了她身后。

放学的浪潮中,教导主任看见了一对牵着手的男女生,立刻扯着嗓子大喊:“给我把手松开!”

女孩子下意识地想要松手,那男生却是鼓起勇气,抓紧了她的手朝着校门跑去。

女孩子跟着他一路奔跑,洋溢着欢声笑语,像是逃婚的新娘。

“妈的,小兔崽子!”

教导主任当场就气炸了,一个箭步就冲上去。

可惜那两人一溜烟就没影了,教导主任累得气喘吁吁,也追不上,只是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要是年轻点,他就可以逮住那不知死活的小子了。

正好这时,苏松屹背着覃敏从他身旁经过。

少女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嗅着他身上的清新气味,一脸迷醉。

“你什么情况?”

教导主任板着脸,连忙走了过来。

苏松屹茫然地转过脸,覃敏也抬起头,一脸无辜。

“她脚受伤了,走路不方便。”

教导主任看到了覃敏,怒火渐渐平息,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是你啊,那没事了。”

两人继续往前,拥挤的人潮里,看向苏松屹和覃敏的目光各不相同。

即便没有抬起头,覃敏也能感受到那些围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看吧,你们最向往的,最美好又求之不得的男孩子。

他这一刻是属于我的,只被我一个人拥有。

她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视线,喜欢其他人看向她时嫉妒得发绿光的眼睛。

啊啦,方知嬅,我们学校的校花哦。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了,因为苏松屹对我好,而你喜欢苏松屹对不对?

只有女孩子最了解女孩子,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嘻嘻。

覃敏把脸贴在他的后颈,双臂绕在了他胸前,仔细感受着少年的体温。

那份温度,和少年的赤诚一样灼热滚烫。

“唉,看来苏老板已经沦陷了。”

“随他吧,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的?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刘璇和王斌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议论着,他们正拿着借来的学生证,准备去网咖双排。

也许有人会嗤之以鼻,但那个叫做召唤师峡谷的地方,确实是他们的青春。

苏松屹背着覃敏走出校门没两步,一个轻柔的女声从一辆劳斯莱斯里传出。

苏松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从哪里听到过。

“敏敏?”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名女子侧脸的轮廓,秀发半掩着她的脸颊。

“妈,你今天特意来接我吗?”

覃敏似乎有些意外。

“听老师说你脚受伤了,好些了吗?”

“没事,我同学帮了我很多忙。”

“他是?”

那名女子看向苏松屹,瞳孔微缩。

“这个是我同桌,苏松屹。”

覃敏轻轻地道。

听到这个名字,那名女子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错愕,旋即微笑着道:“谢谢你照顾敏敏了。”

“没事。”

苏松屹轻轻摇了摇头,走到车门前,蹲下身。

覃敏从他背上下来的时候,倒是有些舍不得。

覃敏妈妈打开车门,接过覃敏,将她扶上了车。

淡淡的薰衣草香水味缭绕在鼻尖,让苏松屹觉得有些不适。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送你。”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苏松屹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正眼看过她。

“阿姨再见!”

没有再多说一句,苏松屹转身就走。

“哎!等等!”

覃敏连忙叫住了他,急得想要翻身从车上下来。

“有什么事吗?”

“糖!”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奶糖,朝他伸出手。

“谢谢,明天见!”

从她手里接过糖果,苏松屹便迅速逃离了这里。

他不喜欢有那个女人在的空间。

只是嗅着她的气息,和她呼吸着同一片地方的空气,他就觉得一阵恶心。

“嗯,明天见,回家路上要小心,别晕倒了。”

覃敏招了招手,那少年的背影已经融入了拥挤的人潮。

她也想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会急着告别,只当他是见到了自己后妈感到害羞。

女人看着那男孩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谢谢您来接我。”

躺在后排的坐垫上,覃敏略带感激地道。

“我现在是你妈妈,这是我应该做的。”

女人轻轻地道。

覃敏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大街。

静默了许久,女人轻轻问道:“那个男孩子,家里情况怎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有些紧张透过后视镜看向女儿。

“单亲家庭,没有妈妈。”

覃敏淡淡地道,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苏松屹提起自己的家庭。

“其他的呢?”

“不知道了,他很少跟我说起自己家人,只说爸爸对他很好。”

覃敏想了想,关于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他总是会一脸骄傲地提起自己爸爸。

缺少父爱的覃敏,偶尔也会很羡慕。

“爸爸?”

那女人低声喃喃地道,有些疑惑,眼底浮现出一抹黯然。

……

“我知道你的过去,你的背景,我都托人调查过了。”

老人说着,将一叠文件放在了桌上

她坐在他对面,显得拘束不安。

“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

“你得和过去撇清关系。”

“如果决定要做我们覃家的媳妇,就要对家哲好,对安邦和小敏好。”

“家哲是真的,很爱你。”

“我不想看到你和过去再有牵扯。”

她低着头不说话。

“另外,你儿子我已经派人帮你找到了。”

老人思忖了片刻,还是不忍心欺瞒。

牧君兰闻言,猛然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悄然掠过一抹涟漪。

“他……在哪?”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里的光灼得有些滚烫。

“隆盛小区,七栋二单元105。”

他很干脆地报出了地址,顺带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照片递过去。

“这男人叫方槐,目前单亲家庭,带着一个九岁的女儿。在楼下开了一家面馆。”

“据那里的顾客说,这人很实在厚道,你儿子现在就寄养在他家里。”

“你前夫还去看望过。”

以他的人脉和关系网,查到这些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的手指颤抖着,看着一张张偷拍到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背着书包,牵着男人的手,稚嫩的脸颊微微笑着。

还有小知嬅和小松屹一起坐在方槐的面馆里吃面的照片。

那女孩将自己碗里的肉夹到了他碗里。

她看着这些照片,悲喜交加。

“他现在过得很好,你不需要担心。”

“我怎可能不担心?”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角的眼泪。

“我有言在先,如果你要带孩子过来,我是无法接受的。”

老人不留情面地道。

见她望着那些照片出神,他继续道:“你前夫和公公欠下的债务,我可以派人帮你解决。不会再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你老公,还有你儿子,我能确保他们以后安然无恙。”

“就连你儿子上学的户籍和档案问题,我也可以捎人安排妥当。”

“但是,请你和他们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老人上身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道。

“我不会准许你拿我们家的东西去资助他们,我也不想看到你和那边的人再有来往。”

“我可以,去看我儿子吗?”

她抹去眼泪,抽噎着道。

老人凝视着她的眼睛,还是冰冷地道:“不行!”

“我连看他都不行吗?”

老人仍旧摇头

良久,她都没有再说话。

“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可以派人解决你前夫的麻烦。我知道他被人做了局,现在正在被追杀。”

……

“你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她一边打着方向盘过弯,意有所指地道。

“呃……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覃敏说着,略微有些害羞,不敢去看她。

“放心吧,我不反对你正常的交友,周末的时候,你可以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真的可以吗?”

覃敏瞪大了眼睛,似有些期待。

“可以的。”

女人点了点头。

“那,我问问他吧。”

覃敏迟疑了片刻,拿出手机开始给苏松屹发消息,心跳得很快,满怀期望。

“以后还是少和爷爷吵架吧,你的事,我跟他说了一些。他现在脾气好点了,但一时半会还不会给你生活费。”

过红绿灯的时候,她停下车,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她。

“对不起,妈妈。”

覃敏从她手里接过银行卡,有些羞愧。

“没事,少抽点烟。”

女人淡淡地道。

覃敏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血癌去世,父亲再婚不到一年,就和哥哥在一场车祸中遇难。

最后只剩下了爷爷奶奶和这个后妈照顾她。

这个女人本可以卷一大笔钱一走了之,却始终对她不离不弃。

不管她有多么叛逆,这个女人总是出人意料地耐心。

爷爷奶奶常说妈妈是个好人,要她对妈妈尊敬一点。

可她天性叛逆,与后妈的争执总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