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冤家路窄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80章

租船的事以她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若是真租了,且不说动静大,就是砸上家底,半路就得饿死。

可那大蛇还有坊货仓里其余的大件,若不是走水路,根本没发运,若是陆路,那可不是马车牛车能拉运的,这里又没有货车,走陆路从万赵到千罗,没个一年都回不来。

“走水路是必然的。”纪来冷不丁地说一句,“坊组且攒攒钱,我瞧着那大船就不错,那船头我是没见过,不属于万赵也不属于十三国,想来是坊组描的样式,船是定制的吧。”

纪来的话总能在关键时刻起到绝佳作用。

这么一说,所有坊员心里都有底了,可莫相忘却有点退缩。

至于这退缩的根本,还是钱。

“你没看看,这船得多少钱啊?”

“这个,没瞧见,我只看见这船上很热闹,景色也很好。”纪来笑着在桌上摸索茶杯,小司南见状,将茶杯轻轻推到她手边问,“那我也在船上?”

“好些人都在船上,果真如坊组料想的那样,这就是咱们坊组的船,不。”纪来停顿片刻,那笑容格外的明朗,“是咱们坊师的船。”

纪来的预见比莫相忘的规划还要激励坊员们的热情,这是囚于天坊大宅内的坊员们无法感受的澎湃气息,而莫相忘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这些人的命格,让平凡,变得不再平凡。

两日后,准备就绪的他们在村民的围观下,故作玄虚摆阵施法,有蛊月在,就能变出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奇景奇观,唬的那些村民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半步。

而他们,穿戴整齐,捂得严严实实的从荒草坡一侧上山,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芦芽和蛊月还要采集一些稀有的草药。

“坊组,这毒草真就是断岭山一代才有的。”芦芽掏出竹夹子将毒草连根夹出,装在羊皮袋子里,“大家注意观察四周,我猜测致幻植物的外形不会很特殊,因为很寻常,所以没被注意到,大致跟杉树花差不多,另外要时刻注意身上裹挟的白布上有没有浅金色的粉末。”

“我记得万木集里有记载一种金白色的矮树,花粉有致幻毒性,但书上没说这树的毒性有这么大,上只标注最多几小时,就能代谢。”封岑常在书馆呆着,虽会些武功傍身,但体力不如其余人好,现如今走上坡路,捂得又严实,呼吸就粗重起来,“那种矮树名叫,伽靡,最高也就两米左右,形似蘑菇。”

“你慢点喘。”莫相忘将人拉住,撩开裹住脑袋的棉布,看看他后脑勺下方凹陷处有没有变化,“这一共就是个简易的口罩,你这么喘,最容易吸入花粉,咱们先歇会儿吧,你们几个跟芦芽去四周看看,留意毒虫毒草,如遇到野兽先别慌,这山林里少有人来,在它们的法则中,咱们就是侵入者,若是杀死某只化灵的野兽,保不齐会不会被报复。”

“还能报复?”鱼豆豆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赶忙凑过来坐下,“又不是猴群,咋还会报复呢?那遇见了咋办啊?”

“别的山脉也就罢了,这是断岭山支脉,落命坡又有传闻,猩南峰上又有神龛,我只推测这里会有高等聚灵体维持生态平衡,咱们就是打破平衡的侵入者,不报复咱们,还能报复谁。”

莫相忘放温城万丈山出去,一个爬到树上能看多远看多远,一个走悬崖边,能听多远听多远,至于庞甫,尽量捂住鼻子,放缓呼吸,原地休息。

“啥是化灵啊?”鱼豆豆帮着他们检查身上的棉布,“坊组你咋啥都知道,咋就是不知道十三国的事呢?”

原在休息的人不多,就连书白也跟着芦芽去寻找可能致幻的树花了,留下的就只有封岑纪来庞甫。

“你与野兽对视,野兽的眼中如果只有对食物的渴望,那就是单纯兽灵,如果眼中没有迫切的进食意图,而是形似智者,那就是已经化灵。”莫相忘只说灵体,并不回答鱼豆豆的问题。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是怎么个变化法?”纪来问。

“在这里,过程跟变化法则就不清楚了,原本或是族生,或是异胎,中途领悟转生的在植物类里常见,但在动物类里不常见。”莫相忘通过单视屏确定坊员们的位置,都没脱离隐适挂捕捉范围极限,“不过也有物化灵,物化灵里又分附灵和自生灵,总之视情况而定,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变化法则。”

这些都是她入阴司后的见识,并不属于生前猫妖的记忆,她想着,生前恐怕也清楚这些,师父肯定也教过的。

阴司服役多年,也只是在畜司意外死亡部任职,没机会去另外四界,但这样的科普却听到不少,毕竟,那九大家族还是会找她麻烦,而她也要弄清楚,这九大家族都是些什么来路。

“坊组,话本里的妖都是美女美男的,为什么要修人形呢?”这是封岑涉及不到的问题,而在他眼里,莫相忘就是这方面知识的储备库。

“羡慕。”

这两个字,莫相忘脱口而出,眼里却尽是迷茫。

原不属于阴司的记忆,缓步开启,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而给出这个答案的是个吊儿郎当的女人,拥有异于常人的审美与放荡不羁穿着的女人。

“人类的外形只是拜神所赐,上古神们以自身形态创造了人,妖在整个环节里原本应该是最垫底的,毕竟原身就是个动物,还不如上古神赐予创造的人类呢,所以妖羡慕神,也羡慕人,故而修的人形,有手有脚,做事方便许多,但毕竟妖不是先天长的人形,而是后天修来的,所以嘛,要比人美很多。”

这话是那个女人说的。

而记忆中的角度,是仰视着。

莫相忘苍凉一笑,说这话的那会儿,她还没有化成人形,不过到那女人脚踝的高度。

“你这小东西也要快快长,快快修,说不定以后啊,会修成个大美人儿呢,毕竟你高祖母可美了,你身上还有九尾贵府中的四脉血统,都混合到你一只身上,哎呀,啧啧。”

莫相忘的视线随着女人的话一点点升高。

在一千多年前,赤膊只穿个抹胸,头发用桃枝随意绾着,嘴里还叼着根狗尾草的人可不多。

可画面终止与女人项上拴着的猫爪翠玉上。

她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面部记忆,那是空白的,就连封存记忆里的脸都不肯露出来。

还是怪我的吧。

她自责内疚地抠着手指,想着这一千二百五十三年里,师父从来没有来阴司看过自己,当年一劫轰动六界,以至于让师父与那付礼上神合离,也是自己让师父蒙羞了。

可当年的事究竟如何,她却不记得,并且因为千年的裁判,始终疑惑,为何没有降下真正的雷罚,为何幽冥神君肯一次次放过自己,难道是师父求情,可听孟司监的意思,这个情,最远也就求到孟司监这里,再远,师父的面子也不足以求得动。

可另一位白猿上神,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跟天帝一个时代的远古上神,可她没有生前记忆,在这一千二百五十三年里更没人给她描绘记忆,所以在她的认知里,白猿上神这块,就是一片空白。

而在阴司的千年里,白猿上神也没来看过自己。

可以说,伴随她长大的整个堂庭山的所有神仙妖都没去阴司看过她。

一段上锁的记忆,折磨了她一千多年。

在阴司时,她是没有机会找记忆,而在这里,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心存侥幸,觉得幽冥神君不判罚自己,一定是有道理的,而这个道理,一定不像九大家族声讨的那样严重。

“坊组?”

不知何时,书白他们已经回来,并且,芦芽摊开手帕,找到了能够散播浅金色粉末的植物,跟封岑说的一样,就是伽靡。

但长在长寺山道附近的伽靡却跟断岭山其余山脉的不同。

更矮小,且似串种,在柱状树花的顶端,有一圈紫色螺旋状花瓣垂帘,用以掩盖真花。

“这种紫色螺旋状花朵名叫罂珠,是种毒花,生命力极其顽强,原本是长在地上的,但因为种子飘到伽靡花柱的顶端,从而开始疯狂生长并串种,我们观察了这附近的所有伽靡,都附着着罂珠。”

芦芽说罢将花柱包好放进羊皮袋里,“坊组,这次出来还真长见识,这断岭山横断万赵,山脉绵延不绝,根本无法详细记录每一种植物。”

“解法呢?”莫相忘早就预料到是植物致幻,所以也没有多惊讶,“解伽靡跟罂珠的法子就能解除吧?”

“很简单,就是锅底灰,草木灰,混合一种树莓就能解除。”蛊月指着树林间隐藏着的一些小动物,“我刚刚抓住一只蜜袋鼯,嘴边跟爪子上都有树莓汁和草木灰的存在。”

“草木灰哪儿来的?山上又不着火?难道是下山来取的?”

这话是难倒众人,他们只才上山不久,一些比猫大的动物还没有看见。

心中存疑,倒也在半山腰又歇息一会儿后,才绕过一座矮山的山腰,直登猩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