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病危
龙泽镇镇口前停满了汽车,江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汽车的位置,刚要停在那里,结果就和突然出现的三轮车相撞。
车身整个都在向前一冲,江源反应迅速地用脚踩住了刹车。
“子桑,小容你们没事吧?”江源回过头来,询问着坐在后面的两人。
蓝有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受什么伤,而聂子桑捂着胸口,只感到一阵虚惊。
这时车窗有人用手轻敲了几下,江源扭头看去,在车外的是一个满脸痘痘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示意江源下车,聂子桑抓住江源的胳膊,让他不要下车,还是先报警比较保险,江源轻轻地拿开了聂子桑的手,对着蓝有容笑了笑。
“子桑,没事的,不要担心。小容,乖乖的待在车里,等我解决这个事情,马上就带你去医院看望爷爷。”
江源交待好后,就下了车。
中年男人也立刻围了上去,时不时地用手比比划划的,眉眼间带有一丝怒气。
聂子桑看得真是心惊胆战的,她害怕江源会出现意外,但她又不能插着腰像泼妇一样骂街,毕竟不能教坏小朋友嘛,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希望江源能用最好的办法尽早解决这件事。
江源看了眼车里的两人,大约是怕聂子桑担心,所以他就请中年男人走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交谈。
聂子桑都快把头挤破了,她都没有看到江源和那个中年男人去哪里了。
“今天出门太急,现金没有带够,您看,能不能……”
江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了。
“我这车确实是不贵,甚至还有些孬,但是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用辛辛苦苦挣的钱来买的,可现如今你看看,你把我的车撞成什么样了?”
顺着中年男人的视线看去,浅绿色的三轮车的车尾被压扁了,和破铜烂铁已经没什么两样,唯独那三轮车的车头独轮仍然在高傲的挺立着。
“我知道了,那我先付七百的现金给您,剩下的您把银行卡号给我,我会给您的账户里打余下的赔款。”
中年男人并非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也并不是为了以讹诈钱的人,他淡然的看了一眼江源的车,瞧着里面有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母女,女人有些紧张的挽着小女孩的肩,时不时地朝自己这边看来。
江源看中年男人始终默不作声,以为他是不同意,但现在只有这么个办法,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翻出钱包,打开钱包后,从里面拿出了七张大红钞票递到了中年男人的眼前。
中年男人只感心中一紧,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此狮子大开口,恐怕是个人都觉得他是个诈钱的人吧,而且这个人还有妻女要养活,毕竟三轮车本身就是二手买来的,成本价根本不值两千五。
心中这般想着,中年男人便只拿了江源手里的七百。
“算了,我不要你赔了,但这七百块我还是要的,以后开车多注意一些,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江源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中年男人会放弃纠缠,而且只要七百多块就可以了,便觉中年男人可真是个好人,其他的没多想,就回了车里。
本来是想在龙泽镇门口停一会儿,去一家饭店吃饭的,但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驱车赶去了镇医院。
等到了镇医院,得知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蓝亥北终于还是病危了。
蓝飞龙的头发变得有些花白,这是因为父亲蓝亥北的事情太过于糟心了。
此刻蓝飞龙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一直抱着头,突然他听到了很熟悉的呼喊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蓝有容。
“爸爸。”
蓝飞龙的目光闪烁着,他感到了不可思议,他没有料到蓝有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之间他竟忍不住掩面泣哭起来。
蓝有容见状,连忙抱紧了蓝飞龙,试图让蓝飞龙感到一些安慰。
“爸爸,小容儿回来了,对不起爸爸,我迟到了,本来答应好今天一定要早早的来看你和爷爷的。”
“小容儿,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爸爸,爸爸忘记了和小容儿约定好的日子了,对不起……你爷爷最近几天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医生说你爷爷可能只有那么一两天,就要…就会挺不过去。”
蓝飞龙实在是太憔悴了,这些天一直在东奔西走,不是在开导已经醒来的村民,就是在照顾还在昏迷的蓝亥北,基本上没怎么睡好。
现在蓝有容回来了,确实是替自己减少了一些压力。
龙泽镇的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卢丰民在听说蓝有容回来后,第一时间赶去了镇医院。
蓝有容一晚上都守在医院,为的就是能再好好陪一次爷爷蓝亥北,而父亲蓝飞龙和江源喝了些酒,两人互诉着衷肠。
聂子桑刚从医院外面的早餐摊买了豆浆油条,正准备去住院部,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身穿警服的人在外面徘徊,以为是在等什么人,便没怎么在意。
等走近些后,那人面容肃穆的走向了自己,说:“您好,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小姑娘?大概是这么高……她叫蓝有容。”
卢丰民比划了几下,以方便聂子桑回忆。
聂子桑其实对龙愿村的事情是有些了解的,但就是不愿意说破,当即听到面前这个警察是来找蓝有容,心底大约就有了一些底。
“你跟我来吧。”
“好。”
卢丰民跟在聂子桑的身后,时不时地会与她交谈几句,可聂子桑的态度却是冷冷的,转变是谈到龙愿村的案件进展时,聂子桑的表现似乎很是嫉恶如仇,那样子恨不得把幕后凶手给千刀万剐。
当卢丰民询问到她和蓝有容一家有什么关系时,聂子桑的眼神忽然开始躲闪,或许是知道反正继续隐瞒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自己要面对的人是警察,要是在这个时候扯慌,恐怕到时候被识破,遭殃的可就是自己和丈夫两人了。
想到这里,聂子桑便示意卢丰民去走廊说,确定好了位置后,又再三确认蓝有容从病房出来,不会听到自己和卢丰民间的话。
在聂子桑准备说之前,卢丰民摆手让她等一下,聂子桑看着卢丰民从皮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并没有制止,而是得到卢丰民的指意后,才开了口道:
“我其实是蓝飞龙的妹妹,亲妹妹,血浓于水的妹妹。”
“可你们一个姓蓝,一个姓聂啊……”
“是这样没错,但是蓝家重男轻女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从一出生,得到的都是不公平的待遇,小时候看到什么好吃好玩的,蓝家都不肯给我,都是拿最好的给蓝飞龙,而剩下的烂的不好吃不好用的就是给我……我好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会是女儿身,若是男人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而不是穿从外面捡回来的衣服。”
“嗯…然后你是怎么改姓的?”
“蓝家所有人都对我不好,除了蓝飞龙,他是真的有把我当成女孩子来宠,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但是蓝亥北有打人的暴行,经常动不动就打骂我,大概是认为我害死了母亲吧,母亲在生我时难产没挺过来……这我能理解,但我也是他的骨肉啊,凭什么从小我就只能吃剩饭,什么都是剩下的!
我受够了。
所以我萌生了一个计划,我把这个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蓝飞龙,蓝飞龙也心疼我的处境,虽然他的处境也不好,但他更想让我脱离出这个地方。”
“那我应该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们合伙演戏告诉蓝亥北,你要出去打工,然后在打工的地方突然失踪对不对?”
“是。那年我正好18岁,所以已经符合了修改姓名的条件。”
卢丰民叹了口气,他合起了笔记本,对聂子桑欠了欠身。
“很抱歉,让您想起了不好的经历。”
“没事,卢警官您还有什么事吗?对了,还要麻烦您对有容保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她的亲姑姑。”
“为什么?”
“她还太小,接受不了的,还是等她大些,我会亲口告诉她的。”
卢丰民没有过多的言语,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自己是一个外人,本身就没有话语权可掺杂。
两人相对无话,一同走到第六个病房门前时,聂子桑忽然捂住了胸口,当年的那种心慌的感觉回来了,这令她有些难过,耳中不时地会响起蓝亥北的唾骂之声。
而卢丰民也很明显的注意到了聂子桑的变化,以为她是有什么隐性病复发了,便想着去帮她叫个医生来,却被聂子桑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
“没事,应该是低血糖犯了,我去外面坐一会儿就行了。”
聂子桑步子有点沉重的朝外面走去,自身就有些摇摇晃晃的,所以她一直在扶着墙走。
卢丰民没作其他的想法,他只想快点找到蓝有容,于是他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他习惯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摸烟盒,这次也和以前一样,结果却摸出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查看,才发现自己临出门前,在小卖部买了一些硬糖果,没要袋子,直接放进了上衣口袋里,这是为了能哄蓝有容高兴才买的,因为上次他看到小柯就是用两根棒棒糖哄蓝有容高兴的。
卢丰民顾不得细想,他一个箭步就向聂子桑冲了过去,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拦去了聂子桑的路。
就在聂子桑感到疑惑不解时,卢丰民把糖果塞给了她,没等她反应过来,转身就要离去,大概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妥,就回过身来对聂子桑说道:
“我听说低血糖,要吃些含糖的食物才能缓解,您这样子,恐怕也去不了医院附近的小卖部买吃的,所以这一两颗糖就当是给您救救急吧。”
聂子桑面容苍白,手心紧握糖果,冒出了虚汗,却仍坚持道:“那好,谢谢您了卢警官。”
“不用客气。”
聂子桑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味入舌尖,但心里的苦却仍然在弥漫着不肯散去。
为了不让卢丰民看到自己的窘态,她充满歉意地朝他一笑,便提着快要冷掉了的油条豆浆走进了病房。
窗户半敞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凉风扑在了蓝有容的身上,蓝有容正趴在病床边打着瞌睡,冻得她在睡梦中忍不住嘟囔了句好冷。
聂子桑心疼极了,她走到蓝有容的身边,轻声唤起了蓝有容,让蓝有容快些把早点吃完,不然早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蓝有容点了点头,她对聂子桑的话从来都是愿意听的,她觉得聂子桑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自己以为聂子桑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在开动油条豆浆前,蓝有容注意到了久站不作声的卢丰民,抬头细看他是一个表情很严肃的人,而且身上的气压特别的强大。
“你是卢队吗?”
卢丰民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介绍自己,对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嗯。额…有容,你长大了不少啊。”
“卢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别看我小,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关于龙愿村的案件我们依然还在暗中调查,却仍然没有多大的进展和收获。
最主要的是所有我们怀疑的对象,最后在经过多方查证后,都没有嫌疑了。
不过最近得到了一个小线索,是关于小云儿的,我们按照你的描述,找人把小云儿的大概样子画了下来。
派人按画的样子去找,人虽然没有找到,却得到了关于他的传闻。”
卢丰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蓝有容的面部表情,蓝有容在听到有关于展如云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显得很激动,还好有聂子桑在旁安慰,不然她绝对会跑出去感谢老天爷的。
“什么传闻?”
卢丰民四下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他才放心,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把门窗都关了起来,毕竟他要说的事情可是机密。
“有人称小云儿为先生。”
卢丰民知道蓝有容很疑惑,便为她解答了,而且声音压得很低。
“这个先生指的不是学识渊博的先生,而是能驱鬼的先生,在江湖上被人称阴阳先生。”
“什么?”蓝有容大惊失色,她在听到卢丰民的话后,有些失语道:“你确定那个人没有认错?”
卢丰民不明白蓝有容为什么会作出这般大的反应,按理说蓝有容不过是个历史还没读全的小女孩,就算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阴阳先生这一说,她也是会好奇,再者是被吓唬住,再也不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