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能对人言
拿上鸭舌帽口罩，离开酒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到达火锅店，包贝儿在前面引路，洛满安安静静跟在后面几步远。观察周围富丽堂皇的装修，洛满猜测这家店的消费应该比之前和张若云唐艺昕，三人一起吃的火锅贵上许多。
脚步稍慢，包贝儿转头笑眯眯的样子，“这店是我朋友开的，可以放心吃放心玩。今天来的人也不多，只有郑开和江书影两个，其他人有的在休息，有的晚上有事儿，所以就都没来。”
“嗯。”洛满随口应了一声，“有东西吃就很好了。”
因为有心事，所以洛满有些心不在焉。
来的路上，包贝儿开车，两人简单聊过几句，洛满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不过对方也不在意，态度依旧热情。据此判断，包贝儿的性格有些自来熟，爱充面子，而且喜欢结交人脉，能方方面面做到圆满。
来到包厢后，果然只有江书影和郑开两人，大家互相寒暄几句坐了下来。
其实众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开机仪式那天，剧组各位演员就打过照面。只不过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且洛满面无表情，所以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虽然已经进组三四天，但在其他人的印象里，洛满是一个高冷，不喜欢交际的人，因为平时也看不到他与剧组同龄的演员一起吃饭玩闹。
“先点菜吧！”包贝尔把菜单递过来，放到洛满面前。
“我没有忌口的，随便吃什么都可以。”洛满简单画了几个菜，又把单子交给相邻的江书影，自己重新挺直身子，“大家好，我叫洛满，这次在《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这部电影里，饰演‘陈孝正’。”
听到如此‘正规’的自我介绍，在场三人表情大同小异。
“啊？”刚刚拿起笔，正准备点菜的江书影呆住了。
郑开更是直接笑了出来，“洛满，你···，你这是干嘛？又不是记者见面会，这个自我介绍感觉怪怪的。”
“和荧幕上的反差好大呀！之前还以为你很高冷呢！”回过神来，江书影顺着话说，“那按照你的方式，大家再认识一下。大家好，我叫麦小琪，在电影里饰演‘阮莞’，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请多多指教。”
“额？”洛满疑惑着抬起头，“你不是叫江书影吗？而且你的第一部电影是《美女‘如云’》吧？”
进组之前，陈洁准备的剧组成员资料，洛满详细看过一遍，大部分都能记住。
“哇！美女在全世界都是有特权的。”包贝儿顺着话开了一句玩笑。
“这是剧组定的宣传策略，要求我的身份保密，所有平时在剧组里，我就叫麦小琪。”江书影跟着笑了笑，“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名，那称呼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叫她‘江江’都可以，”郑开按照‘规矩’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我叫郑开，电影里饰演的是‘许开阳’这个角色，今天能见到大家，本人非常荣幸，也很开心能与各位共进火锅。”
见他故意搞怪的模样，其他三人纷纷笑出了声。
“差不多得了，你们三个也不熟，怎么现在穿一条裤子了？”包贝儿耍了一个小心机。
从进包厢后，洛满情绪不高，似乎不愿意与众人聊天打屁，因此要尽快把气氛热络起来。扔开自己，让其他三人统一战线就是最好的办法。
“怎么不熟啊？”江书影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包贝儿的意图，转头看向其他两人，“我和郑开是上戏的同班同学，洛满和郑开都是华艺的人，这样算一算，只有你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算了，算了，给我一个面子，别欺负包贝儿。”郑开笑着把菜单递过去，“请这顿火锅的金主爸爸，我们要尊重一下的，人家掏了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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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包贝尔还要组织众人去KTV唱歌，但洛满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邀请，独自打车回到了酒店。
经纪人陈洁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酒店，只在电脑上留下了一段话。大概内容是针对下午的讨论，希望洛满能信任她，如果真的遇到麻烦能告诉她。
一身火锅味，洛满脱掉衣服走向浴室。
“你这样给钱也不是办法，”第二人格的声音忽然响起。
本来正在发呆，站在莲蓬头下淋水的洛满被吓了一跳，“我洗澡呢！天大的事情，能不能等洗完澡再说？”
“好好好，那你快点，别发呆了，小心着凉。”第二人格的声音渐渐变小，隐隐间，洛满还听到吐槽，“切！还害羞了，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
二十分钟后，洛满躺在床上。
“说说戏吧！”洛满主动开口，“关于‘陈孝正’···”
“你少来！”第二人格打断了洛满的话，“来找你，你就把卡里的钱送出去一大半，你自己还要不要吃饭了？难不成你还向你爸开口？或者再找张若云借钱？”
深深轻叹一口气，洛满神色颇为平静，“向他们借钱是不可能的，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宁愿接广告拍代言。”
“可你舅舅那儿就是个无底洞，而且你小时候···”第二人格似有难言之隐，话锋一转又告诫道，“反正这件事你做的有待考量。”
“我知道我舅舅是个烂人，但他是我的亲人嘛！考虑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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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戏比较简单，却也很考验演员功底。
陈孝正抬起头，带着一丝不耐烦，“郑薇，你是老鼠吗？”
郑薇紧紧闭上嘴，咀嚼零食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卡！”导演小燕子喊了一声，起身从监视器后走了过来。
原本想要上前的化妆师，造型师，都放慢脚步，等在导演后面。
“洛满，”小燕子锁着眉头，“刚刚的处理，态度是不是太过了？这段戏是你和郑薇刚刚确定恋爱关系。陷入热恋期的青年男女，怎么会出现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呢？”
“对不起，导演，我理解错了。”洛满先道歉摆出态度，又接着解释道，“我以为陈孝正现在对郑薇没有那么喜欢，而且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处于磨合阶段。在自习室这种公共场合发出吃东西的声音，陈孝正自然会带一丝情绪，所以我的处理可能没有让您满意，重新来吧！”
唉？
小燕子仔细回味，洛满说的有道理呀！
陈孝正和郑薇两人的性格，关系，故事发生的逻辑顺序···。刚刚洛满处理很好，好像陈孝正是应该带着一丝宠溺般的不耐烦去面对郑薇。
他没错，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时再看看，洛满已经在化妆师和造型师的包围下，重新回到了表演位上。
小燕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洛满，刚刚挺好的，反正这段戏里面的尺度，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
洛满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是门艺术，尤其是在剧组。
圈子里曾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位硬汉演员在拍戏的时候，漫天飞雪的背景条件，霸王项羽与虞姬的感情戏，按照镜头剧本，只要两个演员说着台词向前走。
但监视器后的导演却在开拍前站了出来，要求两个演员加上更多表现感情甜蜜的舞蹈之类的动作。
男演员觉得画蛇添足，所以直接问，“为什么要加这些动作？”
导演回答道，“没关系，你们随便跳一跳就好，后期特效会为了烘托氛围，加上萤火虫，让镜头更加浪漫。”
男演员瞬间火冒三丈，当着剧组上上下下三四十人的面，直接吼道，“你懂不懂啊？漫天大雪，哪儿来的萤火虫？有没有常识啊？”
男演员在圈子里风头正盛，而且导演自知理亏，只好低头红着脸重新回到监视器后面。
这时候，男演员才发觉不对劲。
有些时候，哪怕你是对的，也要选择合适的语气与态度，与别人沟通交流。
洛满知道小燕子对于陈孝正的理解远远不如自己深刻丰满。甚至洛满敢说，就算原著作者辛夷坞与编剧李楠也没有比自己更加了解陈孝正。
因为洛满在梦里真实经历了陈孝正的人生，自己就是另一个陈孝正。
但表明观点前，先道歉才是演员对导演，对于上一个镜头付出的所有剧组工作人员的态度。
重新开始，三个机位同时对着两个主演。
陈孝正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郑薇，你是老鼠吗？”
郑薇乖乖闭上嘴，咀嚼零食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把零食袋子拿到一边，装模作样的翻书，看了起来。
“你功课永远那么马虎，”陈孝正把女友的作业本放到两人中间，指着上面的错漏，直言道，“这个钢筋的配比率错的真离谱！”
郑薇一边嚼着零食，一边随便看了看，“是吗？我可能算错了吧！”
“你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差错会导致大楼倒塌？”见女友不在乎的模样，陈孝正嗓音大了些，顿了顿，看看周围的同学没人看向自己，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样马虎草率，能做一个土木工程师吗？”
郑薇梗着脖子，有三分不服，“不就让你检查检查吗？用的着那么大动肝火？”
陈孝正用上嘴唇盖住一半下嘴唇，拿掉眼镜，顺了顺头发，带着歉意说道，“大概是我小题大做了。”
歪过头，没有直视女友，而是直勾勾盯着她作业本上的错误，似有感触，“我跟你不一样，我的人生是一栋只能建造一次的楼房，我必须让他精确无比，不能有一厘米的差池，所以我太紧张了。”
见男友如此认真，郑薇主动抱了过来，撒娇道，“我不就是你那儿一厘米误差吗？阿正！老师也讲过，任何建筑都允许存在合理范围的误差，我这一厘米不会让你的大楼倒塌的。”
感受女友的气息和温度，陈孝正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重新戴上眼镜，拿起了笔。
郑薇身子再向前，笑着轻声问道，“我要过生日了，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陈孝正愣了千分之一秒，又马上回话道，“过节不是要去阮莞老家玩吗？还要什么礼物？”
郑薇瞬间嘟起嘴，气呼呼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