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无妄之灾
大碗茶的销售方式,让武植感觉到有些错觉。
一瞬之间,仿佛回到了现代。
“这种心诚,效果好的话术,不正是现代的骗子的手段么。”
“看来,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
但是古人的智商也不低。
众人一看大碗茶和卖羊杂的开始卖上了药酒。
便有人道:
“我们不是来买药酒的,我们是来学功夫的。”
“请乔师父教给我们功夫。”
“我们要学的是传统武术。”
“是那种可以打败史泰熊和瓦砾山四鬼的武术。”
郓哥彻底无奈了:
“你们走吧,我告诉你们,我什么武术、功夫都不会。”
“打败史泰熊和瓦砾四鬼,那是我吹牛的。”
“……”
大碗茶一下捂住郓哥的嘴,转身对众人道:
“你们知道,凡是有真功夫的人都谦虚,我师父也是如此。”
“再说了,史泰熊满脸包的样子,你们也都看过了吧。”
“谁能把他们打成那样,你们也能想到。”
“除了我师父,还有谁?”
卖羊杂的说道:
“大碗茶,咱们师父不想收徒弟,要么咱们把他们都赶走吧。”
众人一听,都慌了神。
“别的呀,师兄,别赶我们走啊。”
一顿哀求之后。
大碗茶,一跺脚,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
“你们这些人,也都是很有诚意。”
“师父虽然不想收你们。”
“但是作为大师兄,我决定替师父收下你们。”
众人连忙称谢。
大碗茶道:
“谢个啥。”
“来,喂猪的,拿一张纸和一支毛笔来。”
“卖羊杂的,给大家分药酒。”
卖羊杂的和喂猪连声答应。
“好勒。”
“刘大头,十文钱。药酒一滴。”
“潘二楞,三十文钱,药酒一勺。”
“张老三,二十文钱,药酒半勺。”
“陈四狗,二十文钱,药酒半勺。”
喂猪的先唱出来,众人捐的诚意。
大碗茶用毛笔记在纸上。
然后卖羊杂的捏着鼻子给众人一个个的灌了下去。
……
武植心想:
“你们可真行,啥钱都敢挣。”
武植也懒得管了。
毕竟这些人,买的、卖的,都是一丘之貉。
直接绕过人群,来到自己铺上。
脱了鞋,扯过被子蒙头一盖,这就是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
在嘈杂的人声中,武植呼呼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就感觉床铺无端的晃了一下。
半睡半醒的武植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地震了么?”
“起来,起来。”
武植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人,有点熟悉。
“嘿嘿,武大郎,又见面了哈。”
“没想到吧。”
武植从铺上坐起来。
“这位不是阳谷县的步兵都头赵无财吗?”
赵无财嘿嘿一笑:
“嘿嘿。”
“算你小子招子亮,还认得我是个都头。”
“没想到,你这次又落到我手里了吧?”
武植道:
“什么意思?”
“啥叫落你手里了?”
赵无财举起手中的鞭子。
“少跟我装蒜,你自己干过什么不知道么?”
“居然敢制造假的药酒贩卖,获利超过了五十两,已经是大案了。”
“准备进牢房吧。”
武植道:
“你休要诬陷我。”
“我什么时候卖过假药酒了。”
赵无财一瞪眼,挥鞭要打,被武植对眼一瞪,心中生出了胆怯,终究没有落下鞭子。
“武大郎,这回你可抵赖不了。”
“你看看这些人,都是证人。”
武植一看,方才那些围在屋里的人,一个个都站立着,低着头。
赵无财问道:
“谁卖给你们的假药酒。”
众人异口同声。
“是武大郎,卖给我们的假药酒。”
赵无财又用鞭子指了指大碗茶、卖羊杂的和喂猪的等人。
“讲一讲,怎么回事。”
大碗茶道:
“武大郎花低价买了便宜的药材,还有一坛劣等的村醪。”
“他说把药材泡在酒里,当成药酒卖,可以赚大钱。”
“然后他让我们出去拉人来买。”
“拉不到人,就用别门杠子打我们。”
“……”
武植道:
“你别扯了,这不是栽赃嫁祸么?”
赵无财道:
“别人的话,你可以不服气,郓哥的话,你也可以不服气么?”
“把郓哥给我拽过来。”
有一个衙役把郓哥提了过来。
“是武大哥,让我卖假药酒的。”
赵无财一瞪眼:
“什么武大哥,说人名。”
郓哥只得再说了一遍:
“是武大郎,让我卖假药酒的,我要是不卖,他就打我。”
武植被构陷,刚想发火。
一看郓哥满头是包,眼睛都肿了。
武植明白了。
“这是屈打成招。”
“做了伪证。”
武植骂道:
“你们这些狗东西,吃的是官家饭,拉的是官家屎,恨不得开定纸都给你们报销。”
“再看看,你们干的什么事?”
“屈打成招,栽赃陷害。”
“这还是人事么?”
“你们还算人!”
……
“嘿嘿。”
“武大郎,你喊破喉咙,天知道又能怎么样?”
“玉皇大帝能给你撑腰么?”
“你不是举报我调戏妇女么?”
“我不但承认了。”
“而且调戏的还不是普通妇女,当朝的钦差,展猫子的孙女。”
“你看看,我怎么样了?”
“不但没受到惩罚。”
“嘿嘿。”
“我还加了月俸。”
“吃香喝辣的不说。”
“每天一次月满楼。”
“等哪天我玩够了。”
“就把展猫子的孙女娶了。”
“你得不到的女神,就是本官的玩人。”
“嘿嘿。”
“你说气不气人。”
武植点点头。
“确实气人,气得我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要告诉你,今天不是你玩够了,是你玩完了。”
武植腾地从床榻上站起身来。
刚要出手。
“武大哥,别动手啊,别动手。”
“我爹还在他们手里呢。”
武植听到郓哥带着哭腔的叫喊,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了下来。
“嘿嘿。”
“武大郎,心软了?”
“你说说,你要是不心软多好,把我按在地上,用脚踢我的脸。”
“那该多爽。”
“嘿嘿。”
“只不过现在是相反了。”
“该我扇你的脸了。”
说着,赵无财抡圆了手臂,向着武植的脸狠狠的挥了过来。
“啪。”
一个脆生生的耳光。
不过没有打在武植的脸上,而是打在了赵无财的脸上。
“你……你……你敢打我。”
“给我打人质。”
赵无财恼羞成怒。
“你确定么?”
武植反手别过赵无财的手腕。
赵无财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
“你要怎么样?”
武植道:
“我不要怎么样,赶紧把人放了。”
赵无财道:
“那人放不了,上面有官文,即使我不抓你,也还有别人来抓你。”
武植道:
“别人,我怕么?”
“是富广,还是县令本人啊,他们怎么不来呢。”
赵无财道:
“他们都在衙门等信呢。”
武植道:
“好啊,这么晚,还在执行公务,就是为了等我。”
“你驮着我去,见识见识他们。”
赵无财苦笑道:
“为什么要我驮着你啊。”
武植抬手就给他两拳。
“你懂不懂?”
“你一个当官的,不懂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么?”
“上次在庄稼地里面,放了你一马。”
“你不知悔改。”
“刚才你跟我说什么了?”
赵无财假笑道:
“我那不是开玩笑么。”
武植抬手砰砰又是两拳。
赵无财被打的一阵咳嗽。
他咬牙想要抬手反击。
没想到武植的手像是铁钳子似的。
赵无财眼珠一转,显然一条诡计计上心头。
“武大郎。”
“武兄弟。”
“武大哥。”
“武大爷。”
“你听我说啊,刚刚我那是吹牛,痛快痛快嘴,不是真话。”
武植道:
“我不管,把你的罪行,都给我复述一遍。”
“否则我今天宁可吃官司了,也要弄死你。”
赵无财道:
“武爷爷,你今天怎么还认真了呢。”
武植道:
“废话。”
“赶紧说。”
赵无财无奈道:
“好吧。”
武植道:
“等一会。”
“卖羊杂的、喂猪的、大碗茶,你们三个过来。”
这三个人好不情愿。
尤其是卖羊杂的平时在众人面前颐指气使惯了。
他觉得被武大郎呼来喝去的有点掉面子。
“武大郎,你干哈呀?”
“有事啊?”
武植道:
“你过来,我告诉你。”
卖羊杂到了近前,武植一脚给他踹趴下。
卖羊杂的惊呆。
憋了好几股劲,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和武植一战。
最后来了一句:
“武大哥,你这腿劲还不小呢。”
武植心道:
“这小子,平时吆五喝六,一屋子的小贩子被他随便欺负。”
“那样子屌的不行。”
“好像天老大,他老二似的。”
“到头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武植把手一点喂猪的和大碗茶。
“你们两个都痛痛快快的过来,免的挨踢。“
大碗茶和喂猪的心里有鬼,怕的要死,听说不用挨踢,赶紧颠颠的过来。
“武大哥,你有何吩咐。”
“武爷爷吱声。”
武植道:
“少废话,谁是你爷爷。”
“你们三个,两个举灯笼,一个敲锣,敲锣的要配合赵无财。”
“赵都头,你也辛苦了,把你做过的事情,口述一遍,声音要大。”
“走。”
武植推开门。
赵无财道:
“武爷爷,能不能别骑着我。”
“太丢人了。”
武植骂道: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啊。”
“早干啥去了。”
“我也不骑着你。”
“你给我爬。”
这时候喂猪的找打更的借来了一面锣。
卖羊杂的小心翼翼的把这面锣挂在赵无财的腰间。
“咚。”
挂完了随手敲了一下。
赵无财咬牙道:
“连你小子卖羊杂的也敢捉弄我。”
武植给他一脚。
“少废话,爬。”
就这样,一行人出了门,衙门的衙役先走,喂猪的打着灯笼跟着。
后面是赵都头,在地上爬。
卖羊杂的敲着锣。
“自己说吧。”
赵无财一看躲不过,眼珠转了好几转。
“说就说。”
“我是本县步兵都头赵无财。”
“我干的不是人事。”
“我调戏妇女。”
“我贪污钱财。”
“我去月满楼和玉春阁从来不给钱。”
“……”
武植暗道:
“这小子,也特奈奈的了不得,能屈能伸。”
这时候街坊邻居都探出头来看。
虽然是黑天,但也就刚入夜不久,像是现在的十点钟左右。
一开始这些民众们还骂:
“这是哪个傻缺,晚上不睡觉,在外面瞎嚷嚷。”
等众人一看的时候。
全都高兴了。
“这不是咱们县城的都头么?”
“怎么还在地上爬呢。”
“爬也不要紧。”
“后面皮股上还挂着铜锣。”
“一个大个敲一声锣,都头就说一句。”
众人心中非常解气。
赵无财看见人多,他那二皮脸的劲上来了。
“我每天都调戏妇女。”
“我去玉春阁和月满楼从来不给钱。”
“我吃喝赌,都是县衙报销。”
“我……”
说着说着,还摇头晃脑的。
武植上去给他一脚。
“咋地,干这么多不是人的事,你还感觉挺骄傲呗。”
围观的群众们沸腾了。
“踢他的那人是谁啊。”
“我瞅着像是在街上卖炊饼武大郎啊。”
“扯蛋吧,武大郎那是一个窝囊人,怎么敢干这么英雄的事。”
“管他是谁,都是英雄好汉,值得敬仰。”
“是啊,我都想去踢两脚。”
“就是还怕被官府报复。”
“这大黑天,他能认出来你是谁啊。”
“对呀,打他。”
“打他。”
有几个胆大的过来踢了赵无财两脚就跑。
胆小的向他摔臭鸡蛋,扔狗屎球。
赵无财恨恨道:
“好啊,你们这些刁民。”
“平日里见到我像是老鼠看见猫,躲都怕躲慢了。”
“现在可好,各个胆子大了。”
“也敢来打老……”
“呜!”
话说一半嘴里被塞了个腌的极臭的臭鸭蛋。
武植道:
“这回你看到了吧,民众是多么痛恨你。”
“平时见你低头哈腰的,那是因为怕你。”
“记住,别干坏事。”
“也别狂。”
“等你失势的那一天。”
“人们会审判你的。”
队伍浩浩荡荡,来到衙门前面。
武植回头冲着跟过来的百姓挥挥手。
“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这才散去。
剩下这些人由衙役引领着进了大堂。
堂上点着胳膊粗的油蜡,照的亮如白昼。
“姐夫,人我给你带来了。”
没进大堂,赵无财先喊上了。
武植看见县令端坐大堂之上。
“嗯?”
县令看见赵无财一身腌臜,还有臭鸡蛋和鸭蛋。
“怎么回事?”
“让你去抓卖假酒的,你怎么弄的一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这么大的臭味。”
赵无财道:
“姐夫,你别说了,我不小心掉进沟渠里,弄脏了身上。”
“不过,这个卖酒的,我给你带过来了。”
县令道:
“我看不像是你带来的。”
“倒像是武大郎把你给牵过来的。”
“你一个堂堂的都头,像什么样子,赶紧滚下去吧。”
赵无财道:
“是了。”
如蒙大赦一般,蹦跳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