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半欲天明半未明
“苏家生我养我，里面的皆是我在意的人，当然不能让他们受到什么伤害。”苏梦柏理所当然的回答。
二人一路再无他话，天行至夕阳西沉，二人许久都不曾进食，离城镇还有大半日的路程，二人简单吃了点野果充饥。
苏梦柏牵着马附近水源吃水，顾清坐在一侧见苏梦柏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由浅笑，“怎的感觉你似在踏青？”
苏梦柏顺了顺马匹的鬓发，“那总不能哭吧，到了泰州便好。”
“顾元晦，你的伤可好些了？”
“你要看吗？”顾清挑眉看向苏梦柏。
苏梦柏面色一红，瞪了顾清一眼，“我只是担忧你的伤口是否感染，你若死了，谁还替我引荐睿王。”
顾清叹气，“原来你担心的睿王而非是我的伤势。”
苏梦柏栓好马绳，任它吃河边青草，似笑非笑走向顾清，“明白就好。”
见此顾清不由浅笑看向苏梦柏，“当真心狠。”
“稍后待马吃会子草，晚些继续赶路，下半夜应该能到城镇，到时候歇息半日补充些干粮再走。”顾清看了看天色。
“好。”
马匹吃饱歇息片刻后，二人趁着夜色继续赶路，白日初乘马不会也害怕二人虽是举止亲密些但不曾多想，苏梦柏马背颠簸大半日已然习惯。
苏梦柏坐在马背上，后背能感受到顾元晦胸腔传来的温热，苏梦柏仍旧有些不太习惯，身子微绷。
顾清感觉到了苏梦柏的不自然，身子微微后撤了些许。
夜色中也看不清二人面色，不禁一时默契的沉默，一路只闻马蹄行路发出的声音以及夜间虫鸣之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梦柏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
顾清发觉啊苏梦柏有些左右摇晃的身子，月色已深，不止是她，自己也有些困意了。
顾清喊了几声苏梦柏，仍不见她有反应，担忧会从马背上掉下去，顾清一手牵制着缰绳，一手环在苏梦柏的腰间，防止被颠簸的马背甩了下去。
苏梦柏看着虽并不胖，但手臂环过却是不经一握，顾清不由顿了顿，没由得耳根微红。
这也算是自己二十余载，头回与女子这般亲近，以前做储君太子时父亲想过替自己纳妃，但一番挑选加之自己当时不愿便也作罢。
父皇便随了自己愿，待自己有了中意之人再封妃，却不曾想，一次离京连他最后一面也不曾见过。
自己从太子变成了王爷，时间多了，不曾想还能见到早年碰到的小姑娘。
小姑娘依旧是心地善良，但从以前的稚气未脱变成了婷婷娉娉的少女。
期间见过几回，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不由得对她格外多关注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没变，毕竟燕郡传出的风评并不怎么好。
几番接触下来，倒是出乎自己意料，聪慧且狡黠，单纯且又有心机，胆小且又强大，当真是个矛盾的姑娘。
这一次，自己似乎明白该做些什么了，也许远远观望不如走入她的生活。
顾清浅笑看了看怀中酣睡的少女，倒是睡的香甜。
苏梦柏看到自己二十岁发生的事，丞相府败了，宣帝下旨苏府意图谋反，阖府被抄。
自己所嫁的富商也被连累，篡位罪名犹如大山，自己不信爹爹有逆反之心。
当时自己站在将军府外，只求能临死前看叶云舟一眼，求他救救自己两个弟弟。
“你，站在这何意？”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转头。
也就是这次偶遇，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从阶下囚变成了睿王的侍女，因为他是睿王，皇帝的哥哥。
梦中，记得睿王似乎很宠我，只是让我安心住在府上，而我却开心不起来。
那时候似乎外界流言四起，燕郡皆传我费尽心思和睿王偶遇，为的就是免除死刑，从倾覆的苏府以及败落的富商府邸活命不择手段。
苏落做了叶云舟的妻，她来找自己时恰逢重阳日，她第一回那般诚挚的跪下来求我。
求我救救叶云舟……
通过苏落我这才知晓，叶云舟所在那边的军营有一个副将军贪污了一大笔银两，现在皇上开始彻查，副将军自杀了，那么能问罪的只有叶云舟。
我很慌张，一旦涉及到叶云舟，我就失了所有分寸。
我进宫了，穿着妖艳，我自信以我的长相，足够让皇帝动心。
我成功了，外界对我的传言更加难听了，朝中大臣皆称我是妖妃。
这一切我都如愿以偿了，而叶云舟也出狱了。
画面一转，叶云舟受重伤，苏落怀着身孕再次求自己救救叶云舟，后来自己假死逃出皇宫，以军妓的身份入了军营。
替他试毒，又忽然看到他活下来了，踩着奄奄一息的自己，满是嘲讽与讥笑，以及自己被利用的全过程。
苏梦柏觉得很冷，犹如冰窟……
“苏梦柏，苏梦柏。”顾清眉头紧蹙，摇晃着怀中睡着哭泣的少女。
“苏梦柏，快醒醒。”苏梦柏不知道喃喃自语着些什么，似乎是叶云舟，又是睿王，面色苍白。
顾清停下马，面色铁青，轻晃梦魇的苏梦柏，“苏梦柏，快醒醒。”
苏梦柏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喊着自己，就如濒死那日朦胧中听到的声音。
“苏梦柏，快醒醒。”
苏梦柏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见顾清面色苍白，不停的叫着自己，“顾元晦。”
见苏梦柏醒来，顾清这才缓和些许，“你梦魇了。”
苏梦柏被顾清抱下马背，“歇息一会再走。”
“你梦到了什么？”看着面色依旧有些不好的苏梦柏，顾清看向苏梦柏。
许久没有再梦到那些了，不知为何，今日又梦到了那些。
顾元晦是担心自己了吧，苏梦柏对他笑了笑，“没事，只是做了些恶梦罢了，梦到苏府抄斩了，自己最后死在了叶云舟手中。”
顾清有些不信，“那与睿王有何关系，听你梦魇中呼喊睿王。”
苏梦柏尴尬笑了笑，“记的不是太真切了，可能是近几日总念着你引荐，这才有所梦吧。”
明显是敷衍，见苏梦柏不愿多说，顾清看了看苏梦柏没有梦魇这才作罢。
“休息一下就赶路吧，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城镇驿店。”顾清理了理苏梦柏额前散下的额发。
苏梦柏尴尬退了退，“好。”
仔细想来，自己前世确实见过睿王，自己不怎么看睿王，故而也不太记得睿王的模样。
仔细想来，顾元晦的声音似乎与记忆中的睿王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