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当情已逝去
这股浓烟持续的时间很久，重夜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他伸手不停地在前方摸索，刚刚石床发出的巨响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慌，他有个不好的预感，只怕水灵净现在已经……
等到重夜繁摸索到五心湖边的时候，浓烟也已经慢慢的散去了，那张石床已经不见了踪影，出现在他与众人眼前的，只有那朵漂浮在半空中的莲花。
重夜繁痴痴地看着它，伸手想要触摸。
华寻珍大惊失色，猛地扑上前去，拉回了重夜繁的手，“王爷，不要碰，说不定有诈！”
“有诈？你是说，净儿会伤害本王吗？”重夜繁看了她一眼，看得华寻珍说不出话来，才缓缓地将手从她怀抱里面抽了出来。他看着那朵莲花的眼神专注又温柔，“不管她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华寻珍看着重夜繁的眼神，内心嫉恨，又觉得痛苦，她如今这样，究竟算是什么？她所做的退让，他不在意；她的委曲求全，他也全不放在眼里。不，应该说，他唯一放在眼里还有心里的人，恐怕只有一个水灵净吧。
现在就连水灵净成为了妖，他还是这样的爱着她。
华寻珍闭了闭眼睛，不再说话，默默的站在一旁。
重夜繁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支莲花，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风，吹散了他落在肩上的墨发，丝丝缕缕，在空中飘散着。
“净儿，本王知道你能够听到本王说的话，你现在听好，只要你回来，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夜繁闭了闭眼睛，说话的声音如同叹息，“只要你回来。”
水灵净沉沉的陷在幻境中，丝毫接收不到外界的讯息，突然在朦朦胧胧之中，她像是听到了某个人在跟她说话，“净儿，只要你回来……”
水灵净的心变得酸酸涩涩，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的王爷用这样的语气跟一个人说话，像是饱含着极其深重的感情，他这样的恳求，只为了要她回来。
正狂热的深陷于吸收力量当中的五心湖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起来，刚刚丝毫没有反抗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此刻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正在抗拒进入到它的身体。
五心湖大喝，“水灵净，你想要的反悔吗？”
水灵净的声音很轻，却充满着坚定，“刚刚的我，有一个地方没有想清楚，我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了我存在的意义。可是我错了，我有一个，不能够离开的人。”
五心湖冷笑：“已经到了现在，你以为这是你想要离开，就能够离得开的吗？”
“我总要去试一试。”水灵净说着，一股澎渤的灵力自她的体内发出。
五心湖幻化出来的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水灵净，算你狡猾！”由于水灵净的力量在刚刚就毫无阻碍的进入到了五心湖体内，五心湖丝毫没有想过水灵净会反悔这一种可能性，所以将自己全部开放了，这也导致此刻五心湖的力量全都被水灵净给封住，可它却丝毫办法也没有。
不破不立。若是没有一定的牺牲，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在老龟的教导下，水灵净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一点，可是没有想到，她最大的一次牺牲，居然会是用在五心湖身上的。
幻境中，水灵净看着那个已经被自己用灵力幻化出来的绳子捆绑住的五心湖，缓缓地笑了。
而在重夜繁他们的眼中，只不过就是五心湖心突然又发出了亮光，不断的闪烁着，而那支莲花，在这样的亮光中，慢慢的幻化成一个女子。
他们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女子。
水灵净漂浮在半空中，缓缓地睁开了眼，一眼就看见了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的重夜繁，可在他的眼里，她却看到了他深沉的爱意。
水灵净从半空中慢慢的落在地上，此刻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全部暴露在他们面前了，也没有上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原来你们都来了啊……”她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掠过，看到他们有惊疑、有害怕、有不解、有痛心的表情，最后又落回重夜繁脸上，他像是平常一样，就像是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变化。
水灵净心里一动，声音变得柔软，“王爷……”
“你出门，为何不跟本王说？”重夜繁一出口，并没有质问她为何要骗自己，待在自己身边有什么目的，而是问她为何要离开他身边，他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若是你不离开，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罢了，跟本王回府去。”
“王爷不可！”首先拦在重夜繁面前的是尘心大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诡谲，“水灵净乃是妖女，万万不可让她离开此地，若是造成什么祸患，恐怕就算是王爷，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向天下人赔罪！”
重夜繁伸手将后退了一步的水灵净拉到自己身后，用眼神警告了她一眼，让她别乱动，然后目光沉沉的看着在场的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重非卿直接避开了他的眼睛，华燕珵只是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话，而华寻珍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咬着嘴唇。只有凌夜，向重夜繁这里走了一步，他无声的动作已经能够表明他的态度。
重夜繁冷笑了一声，“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自会承担，现在，你们都给本王让开！”
可没想到，第一个拦住他的人，却是水灵净自己。
水灵净拉了拉重夜繁的衣袖，对着面露疑惑的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王爷，净儿恐怕是不能够，跟您一起离开这里了。”
重夜繁看了她一会，皱着眉说道：“你现在不要说话，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水灵净摇了摇头，“王爷，净儿不是妖。”
“本王知道，”重夜繁突然笑了出来，“你只是本王身边一个不听话的小丫鬟。”
“王爷，净儿没有跟您开玩笑。”水灵净脸上的表情正经极了，若是仔细看的话，她的脸色其实正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起来。虽然她的确是脱离了五心湖的掌控，可她所受的损害也太大了，她能够感觉到灵力自她的身体里面慢慢的流失。刚刚她化为人形，已经用去了白玉所有的力量，那块姬如霜赠与她的白玉在刚才已经碎裂在五心湖当中，她还能够站在这里，靠的也不过是那一点执念。
重夜繁的脸色慢慢的变了，“净儿，不要任性。”
水灵净露出一个笑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华寻珍，又重新看向他，“其实，有些话，净儿早就应该要说，只是一直舍不得而已。”
“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说。”
“不，已经不能够再继续拖下去了，”水灵净缓缓地摇头，一只手慢慢的抚上他的脸颊，眼神迷恋又哀伤，“王爷相信净儿吗？”
重夜繁点头。
“其实，王爷与华小姐，才是天生的一对，净儿的出现，只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现在，已经是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归正途的时候了。”她这样说着，另一只手上缓缓地凝结起一个光团。
重夜繁却猛然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脸色很是难看，“现在，你又打算消去本王的记忆吗？”
“王爷？”水灵净的脸色变了。
“最近一段时间，本王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往的事情，很多发生过，可本王却忘记了的事情，”重夜繁看着水灵净的目光里含着了然，“净儿，本王不在乎你是什么，是人是妖，亦或是别的什么，本王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水灵净慢慢扯出一个笑容，说来简单，可又谈何容易？
水灵净抬头看了看天空，她曾经无数次试图透过天上这白白的云朵，看到那天际之上的另一个地方，可每一次都是徒劳。今天，那流光溢彩，有着五彩霞光的地方却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时间已然不多。
水灵净收回目光，声音很轻，“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不可能？”重夜繁猛地扳住她的双肩，愤怒极了，“你就这么想要离开？”
重夜繁以为她会解释，可没想到下一秒，水灵净的身体却缓缓地倒了下来。
重夜繁大惊失色，在第一时间就将她软倒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重非卿华燕珵也围了上来。
水灵净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事到如今，我对你解释我为何会来到这里，已然不重要。不过我还是很庆幸，当初来到你身边的人，是我。等到你明白这所有的那一刻，你应该就会忘记我，夜繁……”到了此刻她才发现，他们相知相许相爱了这么久，她居然连一次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不！”重夜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不准走！你已经答应过我……”
水灵净想要对他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一直等待的这天，终于变成了现实，当初以为离开会觉得很快乐，可是现在却变得如此的艰难。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来；夜繁，我要谢谢你，让我懂得了如何去爱一个人，你要好好地生活，不要想念我，去珍惜、善待那些对你好的人，我……”
重夜繁抱着已经闭上眼的水灵净，仰天发出一声大喊。
有很多人爱他又怎样，那些人，再没有一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