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记忆的红衣
自从敖飒将猫妖关在彭家的柴房里面之后，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那里面总是会传出猫妖凄厉的叫声，惹得府里的人都不敢再从柴房门口经过了。
水灵净曾经问过敖飒原因，敖飒说是猫妖体内的蛛毒开始活跃，不满于自己的寄体被如此对待，正在想方设法攻占猫妖的意志，想要彻底占领这个躯壳。可猫妖毕竟跟蜘蛛精一样有着千年道行，虽然因为与蜘蛛精决斗时候受了伤，中了蛛毒，可千年大妖的自尊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践踏的，怎么可能会容忍一种毒素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这些天她一直在跟体内的蛛毒做抗争。
水灵净星星眼，原来猫妖也是这么有毅力的一种妖精啊。
敖飒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她的情操有多伟大？妖精，无论他做的事情是善是恶，唯一的目的都是为了活下去。红姬若是拼上她的一身修为，连我也对付不了她，你以为她为何会乖乖的由我抓她回来，还关在这里？无非就是不想死罢了。”
“那我们也不能这么一直关着她吧？彭府的人已经被猫妖的嚎叫打断了正常生活，若是再关下去，我觉得就连彭夫人那么温柔的人也会有意见的吧。”
“这个问题你就要去问问那只白术妖了，问他到底还想要做些什么？”敖飒斜睨她一眼，靠在美人榻上淡淡的说道。
“我还差一味药引，就可以替彭小姐炼制蛛毒的解药了。”白疏离放下手中从猫妖身上抽出的血液，原本深黑的血液在白疏离的用药下如今已经慢慢变回正常的鲜红色。
“你还差什么药？”
“九尾狐第九根尾巴尖上的毛。”白疏离说完自己就皱了眉，忍不住苦笑起来，“九尾狐是青丘狐族之内的王族，数量本就稀少，又因为身份的关系生性骄傲，我只不过一个普通的白术小妖，去哪里结识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物？”
水灵净咬着唇，其实若说是九尾狐的话，她或许不知道，但是姬如霜可是青丘的族长，又是仙界册封的狐王大人，怎么说他也应该是九尾狐的吧？就算他不是，随便下个命令去找人过来，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最大的问题是，她应该怎么说服那位恶趣味脾气又刁钻的狐王大人，自愿贡献出自己尾巴上的毛，她可是知道，这狐王大人虽然表面上不说，可却是有个狐狸共有的通病，最爱惜自己的美貌。
白疏离见水灵净不说话，便问道：“水姑娘，你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水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白疏离对她笑笑，“或许真的是上天注定，我逆天而为会遭到报应，可不管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我都不会放弃，我要让彭小姐重新变回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不是每天都生活在病痛里。”
水灵净下定了决心，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其实，要拿到九尾狐的毛，也并不是没什么办法。”
“水姑娘你有办法吗？”白疏离目露惊喜，“水姑娘如此心善，在下先在这里替彭小姐感谢水姑娘了。”
“你也别一口一个的‘水姑娘’的叫我了，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也一起去抓过妖，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若是不嫌弃的话，白大夫就叫我净儿吧。”水灵净说道。
白疏离嘴角含笑，“那净儿也别叫我白大夫了，唤我‘疏离’可好？”
水灵净点点头，“疏离你放心，你就在这里好好准备其他的药材，我一定会把九尾狐的毛给带回来的。”
虽然水灵净在白疏离面前说的信誓旦旦，可老实说她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姬如霜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非常的好商量，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姬如霜本性里就喜欢恶作剧，更爱捉弄人，别说是她了，就连小王爷也被他整过很多次。而且水灵净总觉得，姬如霜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是真正的他，这让她对于自己能够说服姬如霜贡献出自己的尾巴毛更加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重夜繁坐在书桌前看着书，就一直听着自己的小丫鬟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托着腮唉声叹气的。他最见不惯她这般没活力的样子，将书倒过来扣在桌上，转向她的方向，“净儿，你在想什么？”
“在想姬先生……”水灵净随口便说道。
“你在想姬先生？”重夜繁一惊，眼神都不由得凌厉了起来。
“啊，不，不是，”水灵净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解释，“白大夫听说姬先生见多识广，什么都有所涉猎，想要问问他一张药方，净儿正在想如何才能帮他的忙，跟姬先生说这件事。”
重夜繁皱着眉，有些不满，“本王说过，要你呆在本王身边，别去管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是白大夫是个好人，他救了这么多河清县的百姓，也算是帮了王爷很大的忙，他的请求净儿怎么能够不答应？”
“那你有什么好纠结的？直接跟姬夫子说不就行了？”
“可是净儿怕姬先生会不答应，”水灵净苦着脸，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小声的跟重夜繁抱怨，“王爷您是不知道，姬先生一点都不温柔，他还老是拿净儿取乐，最喜欢看净儿出丑。”
重夜繁心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姬夫子可不会因为他是王爷就放过他了，“本王可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会为了这样的事烦心？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就算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至少你也去努力过。”
是啊，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姬如霜会不愿意呢？兴许人家刚好到了脱毛的时候……好吧，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但心情还是好了起来。水灵净忍不住走过去给了重夜繁一个大大的拥抱，“王爷，您可真是净儿的福星！”刚说完，她就跑出去找姬如霜去了。
重夜繁被留在原地彻底愣神，他的周围似乎还飘荡着水灵净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少女幽香，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拥抱他时她身上的温度，想着想着，纯情的小王爷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想了一会后，他红着耳尖，故作淡定的将书拿起来，“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才念了几句就停了下来，想到这诗句中的意思，又联想起刚刚小丫鬟那个让他心动的拥抱，脸上的绯红比起刚刚来更甚了。
水灵净站在姬如霜的门口，突然就后悔自己这么冲动的跑过来了，她什么都还没有想好，连怎么说服姬如霜也不知道，正准备回去好好想一想再过来的时候，里头却传来了姬如霜的声音，“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了？”
水灵净愣在原地。
“你还不进来？”姬如霜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水灵净踩着小步子，慢慢地推开门，挪了进去。
姬如霜不愧为这世上最美貌的种族的王，光光是躺着的样子都让人觉得风情万种，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眼角上挑，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净儿不跟着你那位龙太子去四处奔波，有空来找我了？”
水灵净机灵的跑过去，讨好的坐在美人榻一角，伸出手给他捶腿，“先生这话是怎么说的？净儿心里可是一直念着先生的。”
“哦？”姬如霜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一瞬间人比花还要娇艳，“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念着我的？”
一般人听听高兴就算了，怎么他还要刨根问底的啊，真是一点也不体贴！水灵净心里暗自腹诽着，又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净儿想着先生玉树临风，才华横溢，不仅教导王爷念书习字，骑马射箭，哦，对了，还最喜欢先生穿红衣服的样子……咦，先生怎么今日穿的不是红衣？”水灵净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有些奇怪的问。
姬如霜脸上的笑容没了，眼神还有点复杂，“我从未穿过红衣。”
怎、怎么可能！那她对一身红衣的姬如霜的印象又是哪里来的！水灵净瞪大了眼睛。
姬如霜垂下了眼睛，不动声色的掩去了自己眼里露骨的情感，他并不是没有在她面前穿过红衣，只是那时候的她却不是现在的她，她早已经将前尘尽忘。
天地混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分明，只有一个白衣少女抱着红色的狐狸，说着：“小霜要是能变为人形，那一定是穿着红衣最为俊俏美丽的少年。”
后来他真的化为人形之后，她独爱他穿红衣的样子，他看着她的笑颜，也总是笑的开心。后来，那一抹白在他生命里消失之后，他关于洪荒的所有记忆，就只剩下了她的那句话，他若是化为人形，定是穿着红衣最为俊俏美丽的少年。
姬如霜看着眼前这个跟从前一样灵动俏皮，眼神却清澈懵懂的少女，心里满是苦涩，她忘记了所有的过去，却只唯独记着他穿红衣的样子吗？
“我以前，从未穿过红衣。”姬如霜听见自己这样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