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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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棺液

夜里很静,祠堂里地上火盆里纸钱燃出的火苗跳动着,祠堂里忽明忽暗,大伯扔给我一盒烟说:“夜长着呢,顶一顶。”我撕开包装拿出一支点上问他说:“大伯,北地是谁家的啊?”他往火盆里送去一沓纸钱,屋子里亮了很多。“那地是邻村的,邻村辈分高,那一家你得叫老爷,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吐了口烟深吸一口气道:“你来看棺材上的口子,这种木头如果让两个汉子一起拿刀割,能割的出来吗?就是一把锋利的锄头也刨不了这么齐,面积这么大。”

这样的分析我没做过几次,但对于这件事似乎是明摆着的,如果是人为的,那得是一个壮汉用开山斧才能一下子砍出来的,但是动机是什么?他也不是为了偷棺材里的东西,如果纯是为了搞破坏他犯得着费这么大劲吗?没有动机那我的分析就说的通了。

大伯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口子不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没错,这个口子是犁地的时候犁子片不小心刮出来的。”

大伯一拍大腿说:“是嘞!有这个可能。”

我抽了口烟道:“我想说的重点是,这个口子咋会冒出来烟气,除非这棺材里有东西。”大伯握紧拳头怼了我一下说:“不兴瞎说!”这时外面刮起一阵冷风火苗暗下去许多,我不敢再做声一直等到天亮。

第二天鸡一叫我就出了祠堂到三爷家里休息,眼一闭就到了中午,三奶奶做了鸡蛋面给我吃,睡好吃好后我决定去村里转转。村里变化确实很大,很多人看起来都面生了,但是他们好像都认识我,递烟的递烟搭话的搭话:“二娃子啊,看起来斯文劲儿,那小时候泼皮的很呐!”我只得笑着应一声。

这时正在树林子里放羊的六爷走了过来,我给他点上一支烟,他说:“二娃子,你跟我到村后树林去,六爷养了一群羊你去瞅瞅。”我说:“哎!我看看六爷的宝贝儿去!”

这个树林子在我出村之前还没这么大,树也是才种上,那个时候看起来就像是种了一丛“大号”的大葱。现在都长得又粗又壮了,一群绵羊低头吃着草,六爷坐在地上对我说:“二娃子,别人瞧不出来,你六爷可不瞎,你这身上一股子土腥味啊。”我支吾起来:“我,就是做个那个古董的生意,六爷你是说那些东西都是土里挖出来的?”六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二娃子啊,在你六爷着扯幌子可没啥用啊,你看那边吃草的羊羔子,有只小羊喜欢吃野菊花,它害怕别的别的羊发现它的美食,就低着头啃身下的草,然后悄悄的转过脸吃一口野菊花接着又回来继续啃草,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听完六爷的话我感觉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小羊羔子。“我知道逃不过六爷您的鼻子,可我干这个也不光是为了挣钱啊。”六爷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为了什么都不中,知道吗,干这行损阴德,要让别人知道了,那咱这一家子还不得低着头过日子。”我连忙说:“是是是,六爷教训的是,哎对了六爷,咱家那老祖宗的棺材,出那青烟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六爷说:“这个啊,还真不能说,这个事你得问你爷,他是老大。”

我说:“六爷可不敢开玩笑,我爷都驾鹤西去十多年了。”

六爷说:“还有你大伯的嘛,咱家这些事,向来都是长子长孙有权力知道。”

我一想不对呀,昨晚看我大伯那样子也挺发愁的,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六爷这话说的半现半隐的,我想他一定多少知道点,可是他这人嘴严实他不想说的话,心情好了能告诉你一半,平时半个字都吐不愿意吐出来。可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六爷打盹的时候就是喝的正畅快那一会,他这人这辈子什么都不馋就馋酒,不过也很挑剔,但也并非贵酒他就爱喝,你买的酒如果和他胃口他能喝的昏天黑地,如果不和胃口一箱茅台他也不动一口。

大伯这个人就是个庄稼汉,你要说他能知道些什么事情,顶多也就是棉花到了什么时候该打虫,小麦什么时候该浇水。大字不识几个,到现在自己的名字还写不对,我爷爷死的时候我才三岁对他根本没什么印象,所以大伯从他那里了解过什么我根本无从所知。

我偷偷的拿签子伸进棺材里探过,那棺材里边装有不少的棺液,所以那个棺材才会那么重。

家里的事情来的太突然,我从记事到当兵走的那十几年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如果说我们家祖上是帝王,那倒也好解释,“棺液”这东西一般人家是用不了的,古墓中也很少见过,我开始担心我的这位祖宗生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棺材用的是上等的,还灌有棺液,却只是跟其他祖宗一样埋在了地里。

这些棺液是从哪里来的呢?有钱都不一定买的来吧?除非他知道棺液的配方,可是他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墓里!墓里啊!这种东西别说平日里见不到了,就算是过年你都买不来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这东西是从墓里来的,倒不是说他直接从墓里把棺液排出放入自己的棺材,且不说这么多的液体如何从墓中运出去,谁都不会把泡了别人的身体几百年的东西拿来泡自己吧。

这么说我的祖宗很有可能是在墓里见到过棺液,然后经过研究后为自己配置了这样一种棺液,这样一来就完全说的通了,他所配制出的棺液一定不是正宗的,不然也不会因为棺材被耕地的梨子刮开儿冒出青烟来。方三狼跟我讲述过棺液的事情,他们开过很多灌有棺液的棺材,但他也没说过这东西会冒烟啊。一定是祖宗配错了材料所导致的,不过这“山寨版”的棺液也起到了效果。

想到这里我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一抖打了个哆嗦,祖宗他怎么会到墓里去呢?难不成他是个盗墓贼?我突然想起了我问大伯棺液的事情时他躲躲闪闪的眼神,他一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拗不过时也只说了短短的一截,说完后我再怎么问他也不再说下去了。我现在多想我爷爷还活着,听说我小时候他最疼我,如果现在我问他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这世上太多的事需要隐瞒,太多的事不想别人知道,可又真的隐瞒的了吗?谁能一辈子盖住自己的伤口不让别人发现呢,就算生前那道疤不为人知,但死后给他换上寿衣的人一眼不就发现了吗,到那个时候那道疤看起来更加丑陋。而现在我觉得我就是那个代穿寿衣的人,不管怎样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谁知道祖宗生前作为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些可怜的后人。

我还是决定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再去大伯那儿套套话,这个老小子你别看他粗,他可谨慎着呢,言谈举止间都不会暴露任何一点破绽,也许我该换换方式。

分析了这么多我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就算最后得知的结果太难令人接受,我也不会一下子乱了阵脚。可我希望的是事情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我把能念的佛都念了一遍,该拜的神又都拜了一遍,六爷跟我说过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挖人家坟是绝对错误的,我不希望我的家族遭人唾弃,我更不希望真相大白后我的家人会因此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