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澄清
吃过早饭后,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查看后台订单数据。
做完一次直播,店里三款汉服销量都不错,尤其是新品“山鬼”。
由于“山鬼”和“梦长安”采用的布料和制作工艺都复杂些,价位自然比“陌上花”高了一个档次。尽管并没有到让平民吃土的地步,但难得顾客们买账,下单量反而比“陌上花”高得多。
果然质量才是硬招牌。
我咨询了一下黄浩这次直播情况,他看过数据后简单点评了几句,给出一些建议后,似乎是不耐烦我问来问去,干脆发来一堆教程干货。
我看着那一堆文件,脑壳隐隐作痛。
自打毕业走上社会,我对于书本教程类的东西似乎有种本能的畏惧。这种畏惧并非自己看不懂,而是再没有上学时可以专注排他的心境。
鼠标“咔咔”几下把文件单独放在一个文件夹里,我决定以后再慢慢看。
临近中午的时候,伊欢敲响了我家大门。
我开门见是她,才突然想起这周她提到过周末要来找我,还要来试穿新品“梦长安”来着。
果然这妮子哈哈大笑着进门,笑完第一句话就问“衣服呢,快给我试试!”
我笑骂着“赶紧先洗洗手吃饭”,招呼人来餐桌前坐下。
伊欢这才注意到在厨房忙前忙后的高星霖,嘴巴张得像是能塞得进俩鸡蛋:
“你咋在这?!”
说完又“呸呸”两声:“瞧我这记性,忘记你俩早就狼狈为奸了!”
我拿起一颗红枣馒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瞎用!容易人头不保!”
高星霖也不恼,只是看着我笑,笑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伊欢把馒头从嘴里拔出来怪叫道:“我的天哪,这情意绵绵的眼神哟……”我眼都不抬地伸手重新把她的嘴堵死。
小东看着伊欢的窘状,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姥姥把碗往我们跟前推了推:“多大的人了,开玩笑还没个轻重……快吃饭!”
饭桌上,伊欢有意无意提到一嘴,说是开春了母校要搞校庆。
“到时候你和高星霖可都得去呀,当初你们俩可是我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呀。”
我微微黯然地低头扒拉饭碗。
虽然我和高星霖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可是毕竟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隔了这么多年,总给我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恍惚中感觉自己桌下纠结在一起的手指被握住,我抬头撞见高星霖温润的眼眸。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那一刹那,我坦然了。
年少无知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儿子。
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赢得别人尊重。
想到这里,我嘴角也微微翘起来:“恩,到时候一起。”
就在这时,睡衣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低头去瞧来电显示,是黄浩。
“喂,黄浩?”
“高老大和你在一起吗。”
我抬头看一眼高星霖,对方似是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看,向我点点头。
我把电话递给他。
他简短跟黄浩说了几句话,正要挂断,电话被伊欢抢了去:“喂喂喂!黄大耗子,是我呀!”
我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无助地看向高星霖。对方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黄大耗子是黄浩大学期间的外号,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的,灵感大概是来源于他在大学期间的一头黄毛。
这个外号他极其不喜欢,不管谁叫他这个外号,他都会急眼。慢慢地,就没人自讨没趣了。
伊欢这下子算是捅了个陈年马蜂窝。
果然黄浩被成功惹毛了,我听见扬声器在他的声音摧残下,发出呲呲的声音,伊欢把手机远离耳朵,带着恶作剧的表情摁了红色挂断。
没多久,我的微信收到黄浩的消息:“舒玥,你吃错药了?”
我莫名其妙:“???”
“你以后别再找我帮忙!”黄浩发了这条消息,就干脆地把我拉黑了。
我:……
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怔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黄浩这是以为刚刚叫他“黄大耗子”的人是我。
我不禁失笑: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心眼。
心里想着又不是多大的事,等清闲了好好跟他解释吧,就没放在心上。
饭后伊欢拉着我迫不及待地试穿汉服,我看着她圆滚滚的腰,“胖”这个字在嘴边滚了几圈,还是没敢说出口。
“有没有窈窕淑女的感觉呀?”她洋洋自得地在我跟前转了个圈儿。
恰巧高星霖端着一杯水从门口路过,我听见他隐忍地咳了几声,很是咳出了几分撕心裂肺的感觉,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去。
伊欢还在专心摆弄针线工整的衣摆,咬着牙把腰部位置使劲勒了勒,我在一旁心惊肉跳地看着,直感觉那个快喘不上气的人是我。
全套衣服上身,窈窕淑女的感觉倒是没有。她体格健壮了许多,穿不出弱柳扶风的感觉,倒有一番英姿飒爽的意味。
汉服的包容性在此时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不管胖瘦,不同的人穿出来自有其风韵。
晚些的时候,我给伊欢带上两件汉服,送她上了车,这才给黄浩打过电话去,解释了一通。
黄浩一开始极不耐烦地听我说着电话被伊欢抢走了云云。他本就是个傲娇的脾气,我又是解释又是道歉,再加上高星霖在旁边阴恻恻的“威胁”,可算把这位大爷的毛捋顺了。
正打算挂断电话,对方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兀出口:“等下。”
我嘴角的笑还未褪去:“怎么?”
黄浩的语气慢慢变得郑重:
“舒玥,我想到一件事。”
……
伊欢返回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说她也不是故意为之。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
她就是这么个性格啊,爱憎分明,嘴上不饶人,说过的狠话很快就会忘记……
我用力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
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我再次把她送上了车。
“没想到……会是这样。”我颇有些感慨,视线忍不住扫到高星霖腹部:“当时一定很凶险,我……”
我应该说什么呢,应该愧疚,还是应该自责,还是应该坦然?
那句决然的话是伊欢说出口的,她对我被分手这件事义愤填膺,一见是高星霖电话便口不择言。当时高星霖被突然袭击至耳鸣,黄浩分不清我和伊欢的声音,就以为接电话的人是我——
“他是生是死和我什么关系。”
然后这句话激怒了沈义山,导致高星霖重伤。
“当时我在医院躺着,听黄浩跟我讲当时的情形。”
然后便听黄浩咬牙切齿地对他一番控诉。
当时他什么感受,我不知道,他也没再说。
应该很伤心和难过的吧。
尽管时隔多年,这个乌龙终于得到澄清,但我还是清晰看到高星霖眼底的沉痛。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环抱住他的腰:
“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好好和对方沟通,好好照顾对方的心情,好好过今后的日子。
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箍住,头顶传来高星霖低沉的嗓音:
“玥玥。”
“今晚我睡哪?”
……就知道这家伙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