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东窗事发,朱友珪弑父。
朱温一边搂着朱友文之妻冯氏,一边说道:“朕身体已大不如前了,经常头昏目眩,大汗淋漓,恐怕大限将至。”冯氏忙回道:“陛下您一定会寿比南山,长命百岁的。”朱温说道:“长命百岁百岁那是诓人之语,朕岂会信以为真?朕不怕死,朕只是怕朕的千秋大业无人继承。”冯氏回道::“陛下儿子众多,怎么会没有人继承呢?”
朱温站起来,叹气道:“朕虽然儿子众多,可个个蠢笨如牛,哪里会是李存勖的对手?朕担心朕百年之后,他们抵挡不了李存勖,步了秦朝的后尘,二世而亡。”冯氏回道:“这怎么会呢?我大梁江山一定会千秋万代,绵绵不息的。”朱温闻言,哈哈大笑道:“哪有什么连绵不断的国祚?周朝那也才八百多年。”冯氏回道:“妾说错了话,还望陛下恕罪。”朱温说道:“不妨事,朕当务之急是找一位合适的接班人,那依你之见,朕的哪个儿子能担此大任?”冯氏回道:“想必陛下心中已有数,妾不敢枉谈军国大事。”朱温说道:“你尽管直言,朕恕你无罪。”冯氏回道:“元王朱友珪有勇有谋,颇有陛下当年的几分风范,鄞王朱友贞仁慈恭孝,也相当不错。”
朱温问道:“你说了友珪,友贞,为何独独不说你丈夫友文?”冯氏回道:“友文只是养子身份,怎么能克继大统呢?这几年承蒙陛下隆恩浩荡,我们一家早已知足了,不敢有非分之想。”朱温说道:“友贞生性懦弱,做一守城之主,还可以。可如今生逢乱世,他怎能是李存勖的对手?至于友珪他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做一冲锋陷阵的将军尚可,统御全国,他力有不逮。唯有友文文韬武略,遇事沉着冷静,乃皇位的不二人选。”冯氏闻言,马上跪下言道:“臣妾诚惶诚恐,友文只是陛下养子,无权无势,威望亦不足,不能担此重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温问道:“别人都是上赶着要当皇帝,你怎么却这般推诿?难道你丈夫是不想承继朕的锦绣河山吗?不想替朕分忧吗?”冯氏忙回道:“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怕朝廷众臣不服。”朱温大怒道:“朕的江山想给谁就给谁,难道还让他们同意不成吗?”冯氏说道:“可元王与鄞王势必不会同意,他们必将引兵前来兴师问罪,到时天下必将大乱,搞不好会再次上演八王之乱,就得不偿失了。”朱温回道“此事朕已经想过了,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封友文为太子,他们自然就无话可说了。”冯氏回道:“还是陛下想得周到,多谢陛下。”朱温说道:“起来吧,事不宜迟,你速去荥阳召你丈夫回京,记住此事万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免得节外生枝。”冯氏回道:“臣妾遵旨。”
谁知朱温与冯氏之间的对话,被邹氏一字不差听了去,吓得邹氏手忙脚乱的,急忙跑回了王府。
朱友珪见邹氏慌慌张张的,忙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邹氏回道:“王爷附耳过来”朱友珪不解的问道:“这么神神秘秘的是干什么?”邹氏回道:“快附耳过来。”朱友珪不情不愿的把耳朵凑过去,邹氏对其耳语了一番。
朱友珪大惊道:“怎么来得这么快?你在宫内是怎么做事的?”邹氏回道:“这怎么能怨我呢?任凭我使尽浑身解数,那糟老头都不拿正眼看我一眼,不知那狐狸精给老头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对她总是百依百顺的。”朱友珪怒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邹氏回道:“王爷你得想个法子,要不然那朱友文一到京城,一切可就都完了。”朱友珪回道:“父皇的旨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邹氏说道:“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冯氏吧和那老头子一块杀了,你自己做皇帝。”朱友珪大惊道:“这可使不得,弑父杀君可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邹氏回道:“他们若不死,我们就必死无疑,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友珪思索了一会,说道:“此事得从长计议。”邹氏回道:“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从长计议?”朱友珪说道:“那你说怎么办?”邹氏回道:“依我看,我们应该先除掉冯氏,再带人杀进皇宫,逼迫你父皇退位,则大事可成。”朱友珪回道:“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我能信任谁啊?”邹氏回道:“我弟弟邹威,现身居禁军统领,可助王爷一臂之力。”朱友珪回道:“那本王就博一把,成了登基为帝,不成大不了一死了之,有何惧哉?”邹氏回道:“我马上让邹威准备行事。”
邹威立刻派人将朱友文夫人冯氏抓了起来,带到了朱友珪面前,冯氏忙求饶道:“王爷饶命啊!”朱友珪问道:“父皇让你去荥阳传什么旨?”冯氏回道:“王爷您从何说起啊!真的绝无此事。”朱友珪大怒道:“大胆贼妇,还不从实招来。”冯氏回道:“王爷冤枉我了,真的绝无此事。”朱友珪大怒道:“你还嘴硬,来人给我大刑伺候。”冯氏回道:“我招,我招。”
朱友珪听完冯氏招供之言后,大怒道:“朱友文一卑贱养子,也想染指皇位,简直是痴心妄想。”冯氏回道:“我家王爷自知位份低下,绝不敢心存此念,还望王爷明鉴。”朱友珪大怒道:“现在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邹威说道:“王爷杀了她算了。”朱友珪回道:“杀!”
朱友珪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邹威回道:“王爷可带兵包围皇宫,逼迫陛下写下退位诏书。”朱友珪又问道:“若陛下不答应呢?”邹威回道:“王爷您可以父子亲情相劝陛下。”朱友珪又问道:“那他一直执迷不悟怎么办?”邹威回道:“臣不敢说。”朱友珪回道:“若他一直冥顽不灵的话,你就替本王结果了他。”邹威回道:“臣遵命!”
深夜时分,朱友珪对邹氏说道:“我此去皇宫吉凶难料,你先带着家人到城外躲躲。若大事成了,我自会派人来接你们。若失败了,你们便隐姓埋名过一辈子。”邹氏回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王府等您凯旋归来,请王爷记住,我们是您的坚强后盾。为了家人,王爷您一定会马到成功。”朱友珪回道:“我会的。”邹氏说道:“威儿,你一定要保护好王爷。”邹威回道:“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姐夫。”
朱友珪问道:“现在情况如何?”邹威回道:“一切都准备停当,请王爷训示。”朱友珪说道:“你将所有士兵带来,本王要训话。”邹威回道:“请王爷随我来。”
朱友珪见手下士兵军容甚整,士气高昂,大喜不已,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王养你们多年,就为了今晚。你们随本王杀向皇宫,大干一场。”士兵异口同声回道:“愿遵王爷之命!”朱友珪说道:“只要你们英勇杀敌,能助本王得尝夙愿,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士兵异口同声回道:“不成功,便成仁!”朱友珪说道:“出发!”
朱友珪带领士兵浩浩荡荡向皇宫杀去,刚要进入皇宫,就遭到了皇宫守卫的拼死抵抗。
朱友珪见状,大怒道:“快给本王让开!”皇宫守卫将军回道:“王爷,您带这么多士兵进宫,是想要谋反吗?”朱友珪回道:“本王奉陛下圣旨,是进宫来勤王的。”守卫将军问道:“可有陛下圣旨?”朱友珪见守卫将军,处处为难自己,不给自己面子,怒不可遏道:“陛下圣旨,岂是你一个小小将军想看就能看的?”守卫将军回道:“王爷,您这分明是矫诏,末将劝王爷速速带兵离开,不然末将就对您不客气了。”朱友珪大怒道:“你敢,本王可是陛下嫡子。”守卫将军回道:“胆敢欺君犯上,造反者,无论高低贵贱,一律格杀勿论”。朱友珪大怒道:“你好大的淫威啊!”守卫将军回道:“末将只是秉公执守,还望王爷谅解。”
邹威见二人互不相让,大有大战一触即发之势,邹威觉得长期僵持下去,天亮之后,后果将不堪设想。
邹威走上前去对守卫将军说道:“还望将军高抬贵手放王爷入宫,王爷真的是有急事要面圣。”守卫将军闻言,怒骂道:“亏你还是禁军统领,陛下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助纣为虐呢?帮着王爷造反呢?”邹威回道:“将军此言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我受陛下恩遇,对陛下忠心耿耿,你可不要信口开河,随便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守卫将军回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天下谁人不知你是王爷的妻舅?你别跟我演戏呢。”邹威问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放还是不放?”守卫将军斩钉截铁回道:“不放!”邹威说道:“只要你今日放我们一马,以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守卫将军回道:“我誓死不与反贼同流合污。”邹威回道:“好,你有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守卫将军回道:“你尽管放马过来。”
突然,邹威掏出令牌,说道:“守卫将军冯凯与朱友文勾结,意图谋反,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擒拿冯凯,你们皆属无辜,只要放下武器,就可既往不咎。”守卫皇宫士兵闻言,皆战战兢兢,七嘴八舌说着什么?冯凯说道:“弟兄们不要听邹威胡说八道,本官一心为国,没有半点私心,更何谈谋反之事?他们这是倒打一耙。”邹威回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陛下口谕已下,难道你们不放下武器?还想跟着冯凯犯上作乱吗?这可是罪加一等,你们可要想清楚。”冯凯急忙喊道:“弟兄们不要听他的,他这是反间计,想要分崩离析我们,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朱友珪说道:“本王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本王定会向陛下禀报详情,也会给你们求情。如若你们再冥顽不灵的话,那只有死路一条。”士兵闻言,全部放下了武器,退往一旁。邹威说道:“将叛贼冯凯乱刀砍死,以儆效尤。”朱友珪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本王即刻进宫面圣。”邹威回道:“王爷请放心,末将一定处理妥当。”
朱友珪带人极速向朱温寝宫赶去,邹威将冯凯和他的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朱友珪一路上竟然毫无阻拦,直接大步流星进入了朱温寝宫。朱友珪说道:“守卫将军冯凯与朱友文勾结意图谋反,冯凯现已伏诛。你们几个出去守好大门,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士兵回道:“遵命!”
朱温被宫内和宫外喧嚣的声音,突然惊醒了,大声喊道:“来人,来人!”朱友珪上前回道:“儿臣在。”朱温见面前站的竟然是朱友珪,顿感大事不妙,厉声问道:“怎么是你?王德恩在哪?”朱友珪面不露色回道:“王公公身体抱恙,今晚就由儿臣来照顾父皇。”朱温怒道:“朕不需要你来照顾,你赶快走。”朱友珪说道:“既然父皇对儿臣不满意,要不儿臣请朱友文夫人冯氏来照顾父皇,她对父皇可是无微不至,体贴入妙,甚得父皇欢心啊!”朱温大怒道:“朕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可知未得朕传召,半夜三更私闯朕寝宫乃死罪,你竟然没有半点悔过之心,还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朱友珪不甘示弱回道:“儿臣今日前来,就没有想着活。”朱温大怒道:“好,朕成全你,来人啊!”朱温几声下去,竟然没有一人应答,朱友珪见此哈哈大笑道:“父皇不要着急啊!儿臣还有几句肺腑之言想与父皇说,说完之后,父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温说道:“珪儿,朕平日待你不薄,你难道想逼宫不成吗?”朱友珪回道:“父皇不问青红皂白,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儿臣头上,儿臣可承受不起。”朱温问道:“那你带这么多兵士夜闯朕的寝宫,到底意欲何为?”朱友珪回道“父皇,您这是明知故问啊!”朱温说道:“难道你真的想杀父夺位不成?这可是要遭天谴的,何况朕还有雄兵百万,你胆敢弑父,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朱友珪回道:“儿臣不敢大逆不道,儿臣只需父皇能写一份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儿臣,您当太上皇,颐养天年,岂不更好?何必您非要事事操劳啊?”朱温大怒道:“你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出来了,要让朕将皇位传给你,你简直痴心妄想。”朱友珪大怒道:“儿臣也是您的亲生儿子,继承皇位有何不可?”朱温回道:“就凭你逼宫夺位,你就不配。”朱友珪问道:“难道您真的想把江山社稷留给朱友文吗?”朱温回道:“朕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朱友珪说道:“你想将皇位传给朱友文,可惜您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被您派去送信的冯氏已经被儿臣解决了。”朱温大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朱友珪回道:“儿臣劝父皇早点悬崖勒马,临渊止步,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不然的话,别怪儿臣不讲父子亲情。”朱温大怒道:“难道你当真敢弑父夺位不成吗?”朱友珪回道:“是你们逼得我走投无路了,我只能铤而走险。父皇您若识相点,就写一道退位圣旨,不然的话,儿臣只能与您兵戎相见了。”朱温大怒道:“朕久经沙场多年,腥风血雨多年过来的,岂是吓大的?”朱友珪回道:“父皇,您不要逼儿臣大开杀戒。”朱温大骂道:“你个不孝子,你想做安庆绪,必将人神共愤。”朱友珪回道:“做安庆绪有何不可?您今日的下场是您自己作茧自缚,怨不得旁人。”朱温大骂道:“你个混账,就放马过来。”朱友珪说道:“我最后问您,这退位诏书写还是不写?”朱温大怒道:“休想,你死了这条心吧。”
朱友珪气冲冲的拔剑向朱温砍去,朱温奋力一躲,这剑砍到了殿内大柱上,朱温顺势一脚,把朱友珪踢了个趔趄,朱友珪连退几步,朱温手提宝剑,大喊道:“你个逆子拿命来。”吓得朱友珪撒腿就跑,邹威听见朱友珪的求救声,急忙带人冲了进去,邹威挡在朱友珪面前,说道:“保护王爷!”
朱温见状大怒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奴才吃里扒外,合谋朱友珪这个逆子图谋不轨,你简直罪大恶极,朕今日连你一块杀之!”邹威大喊道:“杀了朱温,赏千金!”几十士兵合力将朱温围了起来,朱温与士兵变厮杀了起来,不一会,朱温便累得气喘吁吁,声嘶力竭了,士兵乘其不备,便是一刀,朱温痛苦呻吟之后,倒地了。
朱友珪见势,说道:“停!”士兵便都退后一步,朱友珪问道:“父皇你到底写不写?”朱温回道:“朕宁死不从,你弑杀亲父,一定会遭报应的。”朱友珪闻言,冷冷的说了一句:“杀!”
可悲可叹啊,一代乱世枭雄就这样死于非命。
邹威说道:“王爷,大事已成。”朱友珪回道:“你速带人将地上血迹处理干净,然后将尸体埋在御花园,一定不能让外人看到。”邹威回道:“遵命!”
朱友珪还是心有余悸,急忙带人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