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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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假装沉浸在歌舞里不理他,可是歌舞结束了,水面水波荡漾,我后背和脖子都酸了,我动动身子转过头来,他正看着我……

“我等了你很久了,你总算肯回头了。”他平静的说。

他抬手递给我那支笔,我没接,搪塞道:“我不会写!”

“会认字不会写字?”他一句戳破,这时候,他从身边拿起一个黑色头骨,他将笔头在头骨里的火芯处一过,笔墨饱满,他继续递给我:“试试吧……”

我抢过头骨质问他:“这头骨你何处所得?”

他无声轻笑又在白纸上不急不躁的写着渡字:“你在哪丢的,我就是在哪捡的。”

“白衣……”我愤怒的对这“墨三”说:“你一个白衣走狗明察暗访我们就算了,还南充漠邦死人,是不是有病啊!”

“你是漠邦来的,也是画忠身边的,心思险恶,世子多留点心思是正确的。况且,我只是看着你,并没有伤害你。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所作所为,你不要背叛世子,也不要听信他人的话,否则,我会把你们一起……活埋了……”他抬眼看了我一下,他在威胁我……

“神经病!”我痛骂他一句转身去找方追白,手中握着的头骨突然幻化成火焰哄的一下飞过鬓角,又飞到“墨三”的手边,他依旧不厌其烦的写着“渡”字……

我回头手按在桌上,弄皱了他的纸,怒言:“那头骨是我的!还给我!”

“在你第一次没保住它的时候,它就不是你的了。”他平静的继续写字,反而衬得我像个无赖一样……

“那是因为……”我刚想辩解“墨三”突然抬头冷漠盯着我,他质问我:“烈火神树的火芯你是不是没保住?”

“那是因为…”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再问:“是不是!”

我恼羞成怒转身跑了,他已经知道答案,我也知道,我没能保住自己的东西,是我太弱了……我若说出来“是因为白衣阴险”的借口,反而对自己是一种羞辱……

我跑过竹桥,竹桥上响着我沉闷的脚步声,我钻进白衣的石台,珠帘清响,木桌上,放了一桌酒坛…在漠邦酒是达官贵人用来享受的,只是拿酒杯小盏细酌,这……直接,一二三……我数了数,整整九坛,一个个比头还大的坛子,我拎了拎掂了掂,都是满的……

我脱口而出:“你酒量这么好?钱包也很鼓……”

跪坐对面的方追白用手指拨弹了一下酒坛说道:“酒水酒水,酒就是水……水在龙川,很便宜的。”

我跪坐在他对面,撕开了离我最近的一坛酒的红绸,拔开了酒坛塞子,一股呛鼻的辛辣之味窜了出来,我赶紧蒙住被熏痛的眼睛:“你们龙川的水怎么这么呛……”

我透过指缝看了他一眼,他只当我没见过世面,一脸怜悯的看着我:“刚刚开坛,味道有些冲,你慢慢闻,其实是香的。”

我尝试着把鼻子靠近酒坛,辛呛味淡了些,倒是夹杂着些香味,有些甜……这到底是怎样的法术将水变香了……我没有将此疑问说出来,怕方追白笑话我没见过世面……

我干脆的抱起坛子猛喝了一口,顿时像吞了一把烧红的刀子,我捂着自己的喉咙在羊毛垫子打滚,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直到喉咙里的灼烧感慢慢滚到了肚子,我才稍微舒服些。

方追白依旧同情的看了看我说:“多喝几口就好了。”

“你们这些所谓有香味的水,真难喝。”我无力的回应他。

方追白俯下身子看向我:“难喝好喝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酒点了,钱花了,你得喝完。”

我腾的一下坐起来:“什么啊,你点了这么多我怎么知道,我喝不完!”我开始耍无赖,这时候,水面上又开始了新的舞蹈,是个穿紫袍散发女人,她的头发长到脚跟,像瀑布一样,又软又顺,我竟然有些羡慕。她长眉圆月脸,像个盛放的粉色牡丹花。她手持双剑,飘荡水上,剑如水袖在她手上杀意全无,反而脚底的水随着她的剑锋起起伏伏变换形状,如游龙惊鸟,云海万变,在各个石台上飞过,最后化作雨珠坠下……

“变戏法的……这和风花雪月有什么关系?”我转头失望的对方追白说。

“风花雪月就是这万般变化。”

在我听来,方追白的话不痛不痒。我不是树怪,我永远也无法理解它心里的风花雪月吧。

我抱起酒坛,一口一口的抿,待到习惯了这个味道,我就一口闷,其间,我小声对方追白说:“白衣不信你,派来人盯着我们。”

谁知他满不在乎,还在津津有味看那变戏法的,轻飘飘告诉我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干嘛还要送我来,干脆叫那墨三送我来算了!”我喝着酒,嘴巴有点麻。

他仍旧这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我把你带来龙川的,把你送到该来的地方才算圆满。”

我余光瞥见了“墨三”,张口问方追白:“对了,那和尚真是墨三?”

“和尚?他可不是,他的头发被火烧光了,皮肤也被火烧的溃烂,你所看到的精致皮囊只是障眼法而已……”

“那他到底是不是墨三?”

“是啊。白衣托我找来民间修为颇高的女巫,把他自己猎来的邪祟借女巫的巫术灌注到墨三的身体里,把他的神魂拼凑完整,将他救活,而后就把女巫杀了。白衣留着他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画忠的巫灵术。他拿救命之恩驱使墨三为他当牛做马,墨三心甘情愿。”方追白微微笑着,像在说一个像笑话的故事。

我打了一个嗝,炽热的酒气从嘴里跑出来,把我的脸也熏红了:“墨三死了还被人救活,救活就算了,竟然是借大巫师的手下之益救活的……真可怜……漠邦成了一片火海,大巫师也不再是曾经的大巫师了……他回不去了……”我有点嫉妒,有点恨

“婆婆妈妈的,酒喝多了?嘴这么碎。”他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举起坛子,连倒带喝,喝了一身,身上凉,肚里热,眼睛迷迷糊糊像肿了一样。

在我眼前,方追白在嘲笑我,还是一群方追白,他们一会儿变成一个,一会儿变成好几个,都在嘲笑我!

“你笑什么?笑我丑还是笑我不男不女的,还是笑我是个妖精?”我身子发软,舌头发硬,嘴巴发麻。我又费力撕开一坛酒,嘴堵在坛口,用嘴吸酒喝。

他只是笑,一句话不说。

我抬头看着他,眼睛像是无法聚焦,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他:“你说话啊!”我尽力大声,可丹田之气还没到喉咙就在胸口泄了下去……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精,都只是个物件被人丢来丢去,修来修去……人为什么要折磨同类?为什么我只是想吃口饭还要像个牲口一样被去势,我早就尊严丢了,他们还要剥夺我的

清白……”我舌头又硬又凉,一边喝酒一边抱怨,方追白则在对面一边看戏一边听我讲话,他看似什么都没听到,却又时不时搭我一句话:“你觉得我完整吗?你觉得墨三完整吗?”

他的话自带回响飘进我的耳朵……

“当然了……你们都是男人,怎么不完整了。”

“你若只看见了肉眼能看见的,并相信肉眼能看见的,那你真是辜负了这个身体,也辜负了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