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待我思绪飞尽,抬头再看眼前时,我已经站在田垄之上,周围绿麦浪浪,草香与甜香随风飘舞,我随手掐了一粒还未成熟的麦,奶白的汁液烙在我指尖,甜甜的,香香的,这个时候,麦丛突然动了一下,一个壮汉举着铁镐向我挥来,我赶紧向后躲,这一躲,脚底泥湿软,一下子把我绊倒,本来就掐了一粒麦子,这下子在麦田里滚了一圈……所经之处,麦杆全被我压倒了……
那拿铁镐的壮汉更气氛,胸口起伏剧烈,鼻孔忽大忽小,他举着铁镐怒斥我:“野东西,城主的粮食也敢碰!”
我从地上挣扎几下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泥,这壮汉好像个狗腿子,狗仗人势的样子。这万顷良田只属于一个人,真是大地倒了霉,天天被狗踩。
“我就是路过此地,掐了一粒麦子,还被我吃了,不算浪费。反而你追赶我,我倒在地上砸到了一片麦秆,这错在你,又不在我。我可以赔你一粒麦子!但其他的,我不管!”
我真是改头换面多了,人也变得蛮横起来,这要在以前,我万万不敢开口的。
“城主田顷外,围有丈高铁网,你闯进来,就是图谋不轨!”他火气很大,鼻孔里都快冒火了…他要么就是死心眼的“尽忠职守”,要么就是想从我这捞到更多好处。
不过目前,我确实是站在人家田顷上,就是闯进铁网造次的样子:“得了,我闯进来,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
他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就像一个满身肌肉的人拎住一只鸡仔……我伸手去扯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就跟石头一样,青筋搏动在皮肤下,连同他的脸,愤怒而扭曲:“野东西,敢侮辱我是这等下作勒索之人!我呸!我为城主效力光明正大,得一分报酬,付十分忠心。你竟然脏了心认为我想借此谋利!我这就带你去见工长,砍了你的双手双脚,叫你以后还敢乱闯乱拿乱偷!”
这人不由我辩解便拎着我顺着田垄向前走,我使劲挣扎踢打他,他稳如泰山,身子晃都不晃,身子高大,疾行如风。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错了,我道歉,你放我下来,什么都好说!”我服软道。怪不得天生成了人就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福了,我们这些妖精再厉害遇见强人还是要忌惮几分。
那壮汉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被他提着来到一个像棋盘一样的村落,村落中的房子规制相同,土砖混金麦秆,茅草席混竹顶,弯曲小路联通屋舍,每个屋舍外都挂着木头名牌……这和蜂窝有什么区别……只是工蜂没有名字吧……
壮汉把我拖到村落最中间的一间屋舍里,灯火暗淡,满屋子都是霉湿味儿,比霉湿味淡一点的是粪肥味儿……这人在屋子里干什么!
壮汉把我往地上一丢,黑漆漆的地面,滑溜溜的薄泥……我像个泥鳅一样。
“工长!这野东西闯入麦田破坏田地,怎么发落?”壮汉开门见山。
只见屋子角落里,若隐若现一个黑色人影,他低着头,对着丢在墙边的一处黑漆漆的东西发呆。壮汉见他不理会,又大声提醒了一句:“工长!”
那人影直起了身子顿了顿,转过身向我走了过来,他一身猪皮外衣,穿着皮革黑靴,靴子底下都是直戳戳的铁钉。
“把那些种子都安排人种下吧。”这个所谓的工长都没有看我一眼,反而直接吩咐了壮汉劳工。
壮汉再次提醒他:“工长,此人闯入麦田……”
“知道了。”这位工长轻描淡写的打断了他的话……
壮汉深深咽了口气,饶过我去那黑漆漆的墙角扛了一麻袋的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种子。
即便壮汉稳稳当当有过湿乎乎的田垄,但穿过这间屋子时,还是不小心滑了几滑。
我看着他走,同时也悄悄的站了起来,背靠着出口的位置,准备一有不利就撤退……
“我确实误入此城,这是我的不对,但破坏田地我不认。”我辩解着,同时也看见了村落里来往的众多劳工,如果我贸然逃跑,本来没什么事,一跑,反而成了做贼心虚,那么多人拦一个我,简直太容易了。
“我这里虽然大多是粗人,但都是讲道理的。你被这样狼狈的拖来,一定触碰了他们的底线。”他语气平静,一动不动的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里像是很难适应这屋子里的黑暗一样,眼花,怎么都看不清他。
我看向他的方向,装作理直气壮:“他们的底线高低不等!以此为标准太随意了吧?”
“标准?我只是说你触碰了他们的底线,又没定你的罪,你扯什么标准?你这么紧张这么害怕?你急于为自己辩解,其实是内心早已自卑,自己给自己落了罪,自己信自己有了罪。所以你才用力辩解,为自己脱罪……”他不紧不慢不喘气,我都替他憋得慌。
“你乱说什么,我看那壮汉死心眼,以为你也是死心眼,怕你听信他片面之词,我努力辩解是自证清白!你跟我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口气回击他。
他轻叹一口气,我背后的出口突然大门紧闭,咣当一声,吓我一抖。
“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干嘛!”我浑身发凉,感觉嘴唇都僵了,以为他要关门打我,谁知我脚下的地突然出现一个洞,我失重掉进里面,还没喘口气,头顶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我赶紧撤身去躲,谁知这里空间狭小,我一转身头就撞在了墙上,那头顶黑乎乎的东西像个石头一样砸在我肩上,我半边身子疼的难受,肩膀像断了一样,一时间不能呼吸,伤口处有种肿胀感袭来,屏住呼吸好像能阻挡疼痛蔓延,我咬着牙忍着憋气,可疼痛还是蔓延了全身……
我这是怎么了?上天炸了扫把星吗?倒霉找我来报仇了?
正当我反复思考自己为何这样倒霉,来缓解周身疼痛时,一抹淡淡的白光在眼前亮起……一个白衣男人跪坐在地,冷漠的看着我……
竟是方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