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急转直下

送陈买回家的差不多都是吕家人的耳目，即使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在此时此时说。陈平粗暴地呵斥他道，

“你呀你，都两个孩子的阿爷了，处事还那么地不稳重，进了宫都还不安生。

这下可好，让人从宫里抬回来，真是不嫌丢人。

等你阿娘和你媳妇把你伤照顾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些话是说给宫里人听的。

张丽会意，忙进里屋取了金银打赏出去，还曲意奉迎，一路把他们送出曲逆侯府大门口。

陈平却发现，那几人朝陈平家前前后后的宅院暗中扫了不只一遍，然后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吕产的人之余还有吕䘵的。

幸好是两边的人都有，不然陈平还真的不一定保得住审食其。

曲逆侯府又恢复了平静。

后来的这些天陈平亲自为陈买处理伤口，奉汤药，并且批评过他一次，

“活人才有机会言将来，做事稳当的人处境再难堪，说话也要看一下场合。

你是将来要撑起老陈家的人，要学着心里能装事，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过后又平静了一段时间。

长安城处于特别紧张的状态，陈记又在歇业当中，陈平获取消息的来源空前地窄小起来。然而陈平也知道，这种状态不会太长远，以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会有人来打破这种平静的。

来的人还是刘章。

刘章再来时依然有刘吕氏作陪，刘吕氏这段时间都成了他的标配了。

不过这次他的脸上却有了笑意，

“我说的已经做到了。”

陈平：“然。”

再问道，“现在长安城内能自由走动的王侯有哪些？挑紧要的说。”

刘章看了刘吕氏一眼，只听她说道，

“我夫君算一个。周勃算一个，灌婴也算一个。除此之外还有曹参之子曹窋，还有出使在外的人。

长安城毕竟大了去，有自由的还是不少的。”

陈平这才说道，“高祖皇帝和太皇太后是刘氏皇族的根。他们各自又封了那么些王啊侯的。

按理说，太皇太后的葬礼那些个刘氏王爷不应该不在的。

更何况高祖皇帝在文臣武将中的号召力至今还深厚着。”

刘章会心一笑。

陈平和刘章说起话来格外地轻松。

前些天，陈平故意在跟家人说话时提到了一些敏感的人和事，居然没有引起长安城里吕家人一丁点的反应。

陈平就知道吕雉并没有把她手上最锐利的耳目交到吕产或吕䘵手上。

吕家人现在最大的牌面除了有少帝刘弘，还有相国之位掌握着内外的朝政，更有长安城内外的兵权加持。

仿佛他们现在就像是吕雉在时那样地胜券在握。

也许在他们的眼中，某些个武将们会像当年刘肥刚薨逝时那样帮吕雉守在荥阳城，硬生生地把齐国那头的气焰镇住。

只要现齐王刘襄起头点起第一把火，那么其他诸侯国定然也有响应的。

最重要的是，吕家号召不起天下的人心。

还有一件事让陈平的心里甚是欢喜：吕雉仙逝之前，曾派琅琊王刘泽带着他夫人樊小小到他的封国去，好好好地盯着刘襄这头的一举一动。

毕竟，被一分为几的齐国最深厚的实力还握在刘襄手上。那次对长安形成最大威胁的是他，现在亦然。

刘泽可是心向吕家这头的一员猛将，在长安城这头发挥的作用可是远远地盖过在琅琊那头的。

如果得了刘章的消息，刘襄要安心地出兵，就必须首先稳稳地防住刘泽端了他的老巢。

这是一个很有难度的活计。陈平很期待那个让吕雉都忌惮三分的刘襄会如何处理这事。

没过几天，出去购买米粮果蔬的仆人便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就是齐王刘襄反了，他和琅琊王刘泽一起，带兵一路向西，直往函谷关方向来。

陈平的嘴角有笑意，对已经能起身稍坐的陈买说道，

“不愧是能引起太皇太后另眼相看的人物，居然哄得自己的对手成了帮手了。这才是刘襄的真正实力。

你阿爷我倒是很期待吕氏一族怎样应对。”

陈买问道，

“兵权不是在吕家人手上吗？就那么一两个诸侯国，能成什么大事？‘

陈平笑着反问了一句，“兵权在吕家人手上，那人心在谁手上？带兵打仗的将士们的心又在何处？

当今形势对吕家人更不妙的是，周灶攻打南粤国不顺，兵士水土不服，还染上了瘟疫，进退不得。

把陛下培养出的那些个青年将官牢牢地吸在了那个地方。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少一些卷进来的冤魂。”

即使处于深墙大院之中，东边来的消息还是在长安城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

一旦战事重燃，受影响的必然不只是打仗的军队，更深的还是百姓。如果相持战打得太久太过激烈，把攻城一方的仇恨的火焰点得太过炽烈，屠起城来，那可是一个活口都不留的。

连张丽都有些慌了，问陈平用不用想办法逃出城去，等时局安定了再回长安城内。

陈平笑着说道，“争斗的双方想要的，莫过于那至尊的权力。

长安城和长安城内的皇宫，于大汉而言和宅邸对于百姓家的重要性是一样的，是皇权的根基之所在。

放心吧，他们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竭力保住长安城的。”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没过几天，管家也被吕家人从宫里放回了陈府。

管家是府里的老人，说话做事最稳妥不过，就像是陈平和张丽的一对翅膀一样。

陈平有些喜出望外。

回府的管家，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朝廷派出去阻击刘襄和刘泽军队的是上将军灌婴。

灌婴一直是刘邦最忠实的追随者。派他去，还不如吕产或吕䘵自己领兵东征呢。

陈平很是为吕产“谦谦君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做派惊叹着。

周勃的手笔，当得起陈平大大的一个膜拜。

朝廷这头派出骁将灌婴的消息让长安城内人心安稳了好些天。

然则不好的消息又从东边传来了。

这是压垮吕氏最重的一根稻草——

刘襄带着刘泽，把灌婴也给策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