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请君入瓮

松井太太虽然长得很一般，但是厨艺很好，做出来的寿司是唐天在日本馆子里也吃不到的美味。

宾主尽欢的吃完晚饭，小娄留在客厅帮松井夫人缠毛线，唐天则跟着松井进了书房。

“说吧，有什么事情？”等送茶的佣人出去后松井说：“我是不能白喝你的酒的？”

唐天也就不客气了：“阁下，数月前，您的部下浅见无故将我的女儿毒打了一顿，关键是他动用的是梅机关的人，我相信，他一定没有提前向您汇报吧？”

唐小夕被打的消息，是小娄从太太会里听说的。

唐天听了立刻放下筷子，打电话去家里责问唐太太，唐太太却冷冷地说：“我们娘俩的死活，与你无关！”

打我唐天的女儿，不就是在打我唐天的脸吗？这口恶气，唐天咽不下去。

在上海，梅机关只有松井可以指挥，任何人借用梅机关里的人必须有松井的签字。

当时浅见确实向松井汇报了，但是他说是审讯一村，并没有提唐小夕一个字。事后松井知道了心里也很恼火。

节前佐藤来家里汇报工作，说了有一名甚得浅见重用的中尉竟然在司令部里开枪打死了一名汪伪政府官员妻子，已及在自己私宅装窃听器的事情，他很聪明地没有提办公室里的窃听器，因为他知道，松井手下既然有梅机关，掌控办公电话的安全也是松井会做并支持做的事情。

松井听了颇为不满？心想你给别人装窃听器我不管，但是佐藤与你平级，你监听他是不是需要向我汇报呢？假如发现了他有越矩行为，你难道直接向大本营汇报吗？

看见松井阴沉下来的脸，佐藤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临走前，他留下了十根金条。

松井把浅见叫去讯问：“我把司令部一切事物交给你管理，是因为相信你会比平川有能力，你却把司令部搞得一团糟！”

浅见一时不知道“糟”在哪里：“将军您是指......”

“司令部里都开枪杀人了，还不算糟吗？莫非还有我不知道的，更糟糕的事情？”松井冷笑着看他。

浅见慌忙致歉，解释道：“那个妇人是去企图谋害我大日本军官......”

松井拍案而起：“那就更严重了，居然让刺客轻松进入司令部，你是把司令部当做浴池来管理了吗？”

浅见不敢辩解，一直检讨错误，还说那是平川在的时候发生的跳楼事件的后续。松井打断他：“不要再提平川君了，他正在前线杀敌！”

灰头土脸地被松井赶出来，想到他最后说平川在前线杀敌时看自己的目光，和两个下撇的嘴角，浅见心里莫名的恐惧。

从浅见来到上海，松井就风闻了他的一些事情。虽然松井就任日军驻上海司令官不久，但是他一直在中国作战，触角可谓是四通八达。

他听说浅见因为向大本营最高指挥状告了平川例如平庸、懦弱、怯战等诸多缺点，因而顶替了他。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你放心，我会责罚浅见的。”松井不想让中国人看出自己内部的勾心斗角，就转换了话题。

善于察言观色的唐天知道松井这样说，就不会对此事不闻不问的。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看松井似有不耐烦，就准备告辞了。

刚走出书房，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小娄的娇笑声。平时寡言少语的松井夫人也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唐天心里暗自佩服这个小娄，别看她平时只知道买衣服选首饰，但是日语的水平现在已经远超过自己。因为自己与一句中文不会的松井夫人交流都有点吃力，她们却能谈笑风生。

“让我的夫人如此开心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此刻松井突然又来了情绪，笑呵呵地问。

见到自己丈夫，松井夫人忙止住了笑。

小娄展开一副绣品面相松井让他和唐天看，上面绣着一片似乎是荷叶的绿叶子，还有一团黄绿色的东西，大概是莲蓬？见两人只看不语，小娄指着那一团笑着说：“这是一只蜻蜓，夫人说那是青蛙，你们想象一下一只肥胖的青蛙飞起来的样子......”她把自己逗得歪进沙发里，直揉肚子。

松井的眼睛仿佛被粘在了她身上，灯光下，小娄身上那件红色旗袍看起来更像一只狐狸美丽的皮毛。

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娄，娇媚的双眼不时从松井脸上撩过。松井并不英俊，也不高大，但是他脸上那掌控一切的神态令她着迷。

像是有人伏在松井的耳旁吹气，暖而香的感觉令他浑身酥麻。

“你怎么看浅见这个人？”次晨，副官来办公时，松井问。

副官沉吟了片刻，说：“确实有人在议论他，说是一村其实不必送回国的，他虽然交待出了上线，留在上海审讯也许可以扩大战果。他是为了回大本营邀功，在上海，所有的功劳都应该司令官您的。”

松井面无表情地问：“还有吗？”

副官说：“很多人同情平川，他在上海这几年，几乎捣毁了国、共两党在上海所有的秘密电台和他们的情报员，功劳很大的。”

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很多是76号干的，但是肯定也少不了平川的支持。

“嗯，这个浅见过于急功近利了，小池是他的族亲吗？”松井问。

副官却不知道小池是谁，一脸的迷惑。

松井笑了：“一个下级军官，但是却和混迹在上海滩的一群日本浪人私交甚好，他和浅见有亲戚关系，据说浅见很多事情都在通过小池利用浪人们去做。”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草拟一个报告，就说浅见将军自到上海后难以施展才能，愿意到前线杀敌，让他和平川换岗，措辞你再推敲，定稿后拿来我再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