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密电台

章思群低头沉思了一下，女同志的心终是更细一些：“换个地方吧，万一店里遭了贼，这个行李箱是会被贼翻找到的。”

这点岳不息确实没想到。他潜意识里认为假如自己暴露了，那么电台无论藏在照相馆的什么地方都不安全。因此，只要不堂而皇之地抄家，处在照相馆最显眼位置的无门衣柜，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这个位置的行李箱却又是会最先被贼搜索的地方。见岳不息目光在照相馆内四处游弋，章思群轻轻跺了下脚，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放这儿，行吗？”

“老卢厂里有个技术很好的木地板师傅，让他把一块地板掏空，做成活的，然后把整个地板重新刷一遍漆，怎么样？”她看着岳不息，用征询的语气问。

最经常被踩踏几块木地板上的红漆已经依稀被磨出了木头的原色，趁此机会既解决了电台安放问题，又重新刷一次漆当然好了。

“好啊！嗯，放在大门后是不是更好一些？”岳不息指着照相馆的大门。

大门向内推开后，门扇便依墙而立，在开启后的门下方凿开一个洞放东西将是最安全的，因为那一块地方既不会被踩踏，也很容易被忽略。

“好！就这么定了！”章思群也觉得那个地方是最合适的，高兴地说：“你这边做好准备，我回去告诉老卢，很快就开工。”

两天后大造来冲洗照片时，岳不息告诉他照相馆要进行局部装修，估计要关门几天。

大造听了说：“最近我很忙，被借着到处去照相，照片都要得很急，你能不能等到冬天再装修？”

岳不息为难地说：“店里生意惨淡，我想多装一个背景墙。如果怕耽误你们的工作，我可以把洗印设备暂时放你们司令部，你们有急活时我过去冲印。”

大造听了笑着看岳不息：“岳桑很聪明，你是担心装修工人手脚不干净，设备放在店里不安全吧？”

岳不息假装被他看破了心思，有点不自然地笑：“有那么一点担心吧，看大造先生的意思吧，如果觉得这样不合适，就算了。”

“合适，我办公室旁边有一间小点的办公室，可以做你的零时暗房。”大造因为可以和岳不息做几天的“同事”而暗自高兴。

说话间，门口传来好听的童声：“阿爸！”

阿宝像一只小鸟伸开双臂扑进岳不息的怀抱。岳不息瞬间变成了一个幸福的爸爸，他抱着阿宝转了一圈儿，然后疯狂地亲他的脸蛋，还故意用下巴上的胡茬儿去扎他的脸，逗得阿宝“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几乎成了岳不息每天傍晚走进家门和阿宝要进行的固定节目。

“好了，不要把阿爸的衣服弄脏了。”秦妈妈笑着把阿宝接下来，余光突然看见了身穿日本军服的大造，不由：“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把阿宝推在自己身后。

岳不息忙说：“妈妈，这位是随军记者大造先生，来这里洗照片的。”

大造抬眼看看全家福，确定这个老太婆不是岳不息的母亲。

“你好，老人家，我是岳桑的朋友。”大造因为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见自己时那畏惧的眼神，心里很受用，态度温和地说。

听这个鬼子说是儿子的朋友，秦妈妈心里很难过，怎么能和鬼子交朋友呢？但是，为了不给儿子惹麻烦，善良的老人还是勉强笑了笑，对岳不息说：“我们买菜经过，阿宝想来看看阿爸。”

岳不息却因为他们的到来异常的高兴，他指着准备做儿童乐园的背景墙说：“阿宝，爸爸准备在那里做出一个小木屋，和几朵大蘑菇，到时候我们阿宝来照相好吗？”

阿宝仰着小脸儿问：“什么是蘑菇啊？”“等做好了你就晓得了。”岳不息刮了下他的小鼻子。

“我们回去吧，阿爸在忙，不要影响他忙事。”秦妈妈拉着阿宝的手要走，阿宝却耍赖：“我要跟着阿爸玩儿。”

去陈阿大家接阿宝时，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当时阿宝正在抽抽噎噎地哭，岳不息大力拍了下巴掌，张开怀抱说：“阿宝，来爸爸这里。”

阿宝立刻停止了哭泣，看着蹲在面前的这个有着慈爱笑容、疼爱地呼唤自己名字的男人，想着之前那个一身酒臭味，经常把自己推来搡去男人，又想起阿妈走之前告诉自己的：你留在这里等爸爸和奶奶接你回去的话。他用小手抹着脸上泪，笑着扑向了爸爸。

当晚给阿宝洗澡时，看见阿宝身上有好几处皮肤破损后留下伤疤，问阿宝是谁打的，阿宝说：“是那个假阿爸打的。”岳不息含着眼泪把阿宝搂在怀里说：“有爸爸在，以后谁敢动我们阿宝一根手指头，我就剁掉他的手！”

岳不息弯腰抱起阿宝对秦妈妈说；“您先回去烧饭吧，让阿宝这里玩，一会儿我领着他回去。”秦妈妈嗔怪地在阿宝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不要太惯着他，男孩子太惯不成器的。”

阿宝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扭脸冲奶奶做了个鬼脸。

走之前，为防秦妈妈不理大造，岳不息说：“妈妈，上次的鸡蛋就是大造先生给的。”

秦妈妈看一眼大造，勉强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原来，岳桑突然装修照相馆是为了你的儿子，我不知道岳桑原来早已经结婚了。”大造心里莫名有点妒忌，如果不是因为来到中国，他应该和美子也结婚有孩子了。

不知不觉，来中国已经三年多了。“好吧，我先回去准备你的暗房了。”想到美子和故乡，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