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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修炼与沉淀

“你要跟一个外乡人学习剑术??”当安提诺米王国的国王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无比震惊。赛利姆是国王疼爱的小儿子,突然要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地人学剑,这想想都不合适。

“父王,我已经让亨特去查过这个人的来历了,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赛利姆解释道,“父王您也知道,宫廷里已有的剑术老师已经教不了我了,我要是想更进一步的话,就只能找其他的高手了。”

“可是!”国王严肃地说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如此草率地作出决定!父王会给你寻找适合的名师!”

“父王!请恕儿臣直言,之前您每一次想为儿臣寻找名师,都会被拜勒曼公爵横加干涉,最后都不了了之!”见国王还是不肯轻易让步,赛利姆也是换了自称,认真诚恳地向父王请求道,“现在儿臣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厉害的老师,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唉!”赛利姆的这番话算是戳到国王的心坎儿里去了,拜勒曼公爵和保守派的手现在是越伸越长,可是国王却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去限制他们。可即便如此,国王怎么放心让最疼爱的小儿子跟一个外乡人学剑呢?

“可是,北方那里都是穷乡僻壤,怎么可能出一个剑术高手呢?”国王对此还是十分怀疑。

“儿臣亲眼见识他的剑术,儿臣愿意相信他!”赛利姆听出了父王言语中的退让之意,于是连忙趁热打铁道,“儿臣愿意向父王立誓,如果半年内学不到有用的知识,那儿臣会命人立即遣返此人,且之后儿臣都听父王的!”

说起来,蓝溪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不乐意住舒适的大房子,偏偏请求在乡下的废屋住下。

赛利姆看着这几间废屋,好奇地问道:“你真的确定要住在这里?”

“殿下莫怪,鄙人先前住惯了平房,舒适的大宅子反而不习惯。”蓝溪笑着解释道,“而且也多亏了殿下允许我的妻子先住院疗养,我也有时间来把这几间破屋子好好修葺一番。”

蓝溪的话令赛利姆一愣,他的言语中怎么一副要在这里定居下来的意思?

赛利姆沉下脸,提醒道:“我不管你做什么,但别忘了,你必须先教会我大剑剑术!”

“哈哈,殿下放心!以您的聪慧和努力,半年之内肯定会脱胎换骨!”蓝溪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笑着保证道。

“只不过呢,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蓝溪笑着眨眨眼。

赛利姆微微皱眉,“什么请求?”

蓝溪笑着答道:“学剑期间,殿下您也得跟我住在一起。”

“放肆!!”一旁的仆从亨特听不下去了,“尊贵的殿下岂能住在这种地方!!”

“亨特,稍安勿躁。”赛利姆却摆摆手示意亨特别激动,他对这个提议有点兴趣,“蓝溪,住在这里对练剑有什么好处吗?”

蓝溪笑着说道:“殿下,您知道大剑的剑招和其他长剑武器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呢?”

赛利姆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大剑比其他武器要重?”

“哦哦!没错!您果然聪明!”赛利姆的回答让蓝溪的双眼一亮,他一边赞赏着一边解释道,“其实对于任何武术,基本功都是非常重要的。而对于大剑这种较为笨重的长武器,对使用者的体能、力量、敏捷和熟练度等各方面的要求会更高。自然,学习过程中需要吃更多的苦。”

蓝溪一边说,一边用自身做示范,“挥舞大剑可不能仅靠手腕和手臂,而是要腿、腰、背、腹等多处整合发力,从而带动全身的力量来驾驭武器。同时,脚下的步法也很重要,因为以大剑重量,挥舞时的惯性是非常大的,想站桩不动是几乎不现实的,而步法要是跟不上大剑在挥舞时的重心和惯性变化,使用者不仅用不好这个武器,而且还很容易受伤。”

赛利姆瞪大眼睛认真地听着,蓝溪所说的都是他之前闻所未闻的知识。

“所以殿下需要先练扎马步,像我这样。”蓝溪也来了兴致,直接亲身示范一番,“殿下您可以随便踢打,亨特先生也可以随便拽我,我都绝对不会移动分毫。”

“!!”赛利姆和亨特对视一眼,起先还有些犹豫,但蓝溪一直鼓励他们要眼见为实,赛利姆和亨特方才上前动手。可不管赛利姆对着下盘如何用力踢打,蓝溪的马步都没有丝毫变形。就连身为成年男子的亨特使上全身力气去拽胳膊、推肩膀推后背,蓝溪都纹丝不动。

“蓝溪先生真的厉害啊!”这下,就连一直不相信蓝溪的亨特也都啧啧称奇,不得不承认这个外来者是有真功夫的。

“练好马步是很不容易的,必须吃得了苦。我之所以建议殿下住在这里,是因为较为艰苦的环境对人的意志也有磨砺的作用。”蓝溪一边说,一边把赛利姆在切磋时拿出的那柄华丽的重剑单手举了起来,“实战中的话,稳固的下盘对手上的连招是有很大帮助的,我接下来就演示一下。”

蓝溪将大剑扛在肩上,一手握住靠近护手的剑柄,另一手握住剑柄向后靠近剑首的位置,然后拉开弓步稳住重心,接着以两肩带动双臂、再带动手腕,将这30斤的大剑像风车一般抡了起来。在演示了几个来回后,蓝溪沿着大剑挥舞时的惯性顺势转个身,让剑锋向后触地停了下来。接着,蓝溪握紧剑柄,双臂带动剑身画了个侧向的圈,而在剑锋到达最高处的时候,蓝溪的双臂则继续用力,带着厚重的剑身又转了半圈后,手臂突然发力一个向前的上挑,紧接着蓝溪顺着大剑向后的惯性拧腰转身,双臂同时发力将剑锋向身后快速劈下,剑锋触及的地面上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坑。最后,蓝溪站起身体的同时,用脚尖轻踢剑身借力,轻松地将大剑竖了起来然后靠在肩上。

赛利姆和亨特都看呆了,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到30秒就完成了,30斤重的大剑在蓝溪的手中被舞得虎虎生威,剑身撕裂空气传来的阵阵呼声显得极具威慑力。

蓝溪的表现顿时令赛利姆两眼放光,他不禁问道:“要达到你这种程度的话,我需要花多久?”

“只要基础打得好,手上的连招就能很快学会。”蓝溪轻松地站起身,笑着说道,“殿下现在还太瘦了,怕不是抡剑的时候能把自己抡飞了。”

“!!”蓝溪的话令赛利姆的脸顿时就红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身材瘦弱。不过如此一来,赛利姆的好胜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

虽然对蓝溪实力的怀疑基本打消了,可亨特对这里的住宿环境还是有忧虑,“可是,殿下,您真的要住在这种地方吗?”

“可以,我不认为这是过分的要求。”只要能学到真本事,赛利姆才不在乎住哪儿呢,不过他还是不忘嘱咐了一句,“亨特,你千万跟父王保密,也别跟其他人说。”

“可是,殿下……”苦着脸的亨特还想再多劝说几句,但都被赛利姆强硬地驳回。无奈之下,亨特只能叹气应下了,“唉……好吧,臣遵命。”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赛利姆就被蓝溪喊了起来,双腿绑上事先准备好的沙袋出去跑步。两人先是负重跑了10公里,从来没有练过体能的赛利姆好歹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然而刚回来,蓝溪就要求赛利姆扎马步,而且腿上的负重不能拆。刚跑完步的赛利姆此刻腿都是软的,稍微蹲下一点点,大腿都酸胀得令人发疯。

“殿下,您可只有半年的时间哦!每分每秒的修炼都是非常重要的!”蓝溪站在身后,笑着用手压住赛利姆的肩膀。而赛利姆也很吃激将法这一套,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个上午的时间对于刚刚处于修行起步阶段的赛利姆来说异常漫长,总算熬到了中午休息时间,赛利姆感觉自己连将面包放进嘴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您要是还有力气,下午就继续扎马步,没力气的话就先练上肢。”蓝溪在旁笑着提议道。

“……换别的练吧。”赛利姆撇撇嘴,虽然很想嘴硬,但自己确实站不动了。

“好咧!”蓝溪很快便从屋子里取出了器材,两只哑铃和两个能绑在手臂上的沙袋。

“肩膀要打开,后背要挺直。不能只是手臂用力,要想象着力量是从两肋处往上,经由背部、肩膀,最后才带动手臂。”蓝溪一边帮赛利姆绑上沙袋,一边讲解着动作要领,“同时别忘记呼吸的节奏哦,可千万不能憋气。”

赛利姆还从没系统锻练过上肢力量,手臂上的肌肉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没几下手臂就软了,几乎抬不起来。

见状,蓝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说道:“连这点负重都承受不了,还想抡得起30斤的大剑?”

“……哼!!”赛利姆一听这话就不服气了,顿时提起一口气,把脸憋得通红,硬是完成了蓝溪的指标。

修行第一天终于结束了,赛利姆感觉自己被练掉了半条命,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这时,蓝溪却上前抓住赛利姆的一条胳膊,用力地按捏着紧绷的肌肉。刚刚经历过强度极大的锻炼,手臂肌肉被按压得又疼又酸。赛利姆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大惊失色地喊道:“你!你这是干吗?!”

“按摩放松一下肌肉,不然第二天您会连胳膊都举不起来。”蓝溪笑看着疼得呲牙咧嘴的赛利姆,而后者意识到蓝溪调笑的眼神后,立即咬牙板起脸,再怎么酸麻疼也都绝不吭声。

“保持深呼吸,尽量放松全身,实在熬不住就告诉我。”

蓝溪看着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手劲却大得惊人。当他对赛利姆的腿部进行拉伸时,赛利姆甚至产生了自己的腿要被拽下来的错觉。

“……唔!!”赛利姆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倔强地不能掉出来。

“好了好了,基本都拉伸一遍了,接下来我轻一点给您按摩,好不好呀?”蓝溪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他的语气仿佛在哄小孩子。

不过,别看赛利姆平时一副小大人的老成模样,他的的确确还是个孩子。经历了一整个白天的高强度训练以及如酷刑般的肌肉拉伸,此刻却又在感受到力度恰到好处的按摩,瞬间一股无法抵御的疲劳感袭上了大脑,赛利姆终于是抵挡不住,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

然而没一会儿,赛利姆就被蓝溪拖起来用力晃醒,然后半哄半塞地吃下去一块面包和小半块肉干,“一定要吃饭,不吃饭哪有力气?再难受也得吃,这样你才能坚持下去。”

累极了的赛利姆一直迷迷糊糊的,机械地咀嚼咽下食物后再也撑不住了,倒头就睡。蓝溪无奈地笑了笑,将赛利姆轻轻抱了起来,放到了屋里临时堆好的稻草床上。

稻草床上只铺了一层粗麻布,累极了的赛利姆根本顾不上稻草和粗麻布那扎人的触感,很快就呼呼大睡。可蓝溪还不能闲下来,他要抓紧把淋浴房修好,一直忙到凌晨才休息。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赛利姆都在蓝溪的指导下进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从一开始的精疲力竭,到逐渐适应了修行强度,赛利姆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能有着明显的提高。

这天,完成了一天的训练量后,蓝溪照例给赛利姆进行肌肉拉伸和按摩,而赛利姆也没有刚开始那般如同经历酷刑般的悲壮感了。

赛利姆随口问道:“蓝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的?”

蓝溪答道:“跟您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吧。”

“你跟谁学的?”赛利姆接着问道。

蓝溪沉默了半刻,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是我的父亲。”

蓝溪的回答令赛利姆很是惊讶,他居然自己主动说起自己的家人。赛利姆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随口就接着问道:“话说,你其他的家人呢?只有你的妻子陪着你吗?”

赛利姆话音刚落,背后按摩的动作就停下了,紧接着一阵深沉的静默如同山一般压在了赛利姆的背上,顿时就令他后背发毛,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几秒后,蓝溪的情绪就恢复了正常,他没有接赛利姆的话题,只是轻轻拍了拍赛利姆的后背,柔声说道:“我还需要在夜里要抓紧铺好灶台,殿下愿意来帮把手吗?”

赛利姆忙不迭地点头,自己刚才的问题显然冒犯到了蓝溪。没想到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蓝溪,被触怒后居然那么可怕,赛利姆突然非常侥幸自己没有直面蓝溪的愠怒。

只不过,在看到那个挺拔的高大背影在夕阳下染上了一丝悲伤与沉重,赛利姆更是觉得看不透这个男人。

赛利姆跟着蓝溪学了差不多一个多月,蓝溪的妻子阿唯也出院回来了。她的身体基本痊愈了,气色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阿唯是一名美丽而有气质的女子,身材高挑,气质恬淡,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她一回来,蓝溪就围着她团团转。

阿唯将赛利姆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殿下这段时间的伙食,是不是以面包为主?”

“是的。”赛利姆点点头,诚实地回答。不过,虽然伙食很单一,但每天修行强度大,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赛利姆也没那么挑剔了,反而觉得吃饭比之前在宫廷里更香。

这时,蓝溪在旁弱弱地说道:“啊呀,阿唯,你是懂我的,我下厨会出事的啦……”

“蓝溪你会下厨??”赛利姆对此很诧异,他盯着蓝溪问道:“我以为你不会做饭,所以才天天啃面包。”

“还是别让他做饭了,他做的饭呀,吃完了得去住院。”阿唯掩唇而笑,笑声如灵动的旋律。

赛利姆顿时汗颜,“……原来如此。”

蓝溪则是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在老婆身边赔着笑。

好在蓝溪和赛利姆已经加紧修好了厨房,阿唯回来的当天晚上便一展厨艺,亨特送来的食物终于能用上了。

今晚的伙食绝对是这一个月来最美味的饭菜。桌子中央摆了一只大盘子,里面有三只香喷喷黄油烤鸡,主食是有一篮子刚出炉的餐包和一大碗意面。搭配餐包的是上等的奶酪,而意面则是淋上了黑椒汁,配菜是切成小块的牛排、糖心的煎蛋还有各种蔬菜。甜品是一只大大的苹果派还有酸奶燕麦杯。

啃了一个月面包肉干的赛利姆和蓝溪坐在桌边连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等着阿唯宣布开饭。

阿唯从厨房里拿来一大瓶鲜榨果汁,在看到桌边两人饿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微笑着说道:“久等了,我们开饭吧。”

这是赛利姆这近一个月来吃上的最美味的食物,甚至连宫廷菜肴都黯然失色。一直埋头苦吃的赛利姆偶然一抬头,看着桌对面的蓝溪吃得红光满面,满眼崇拜和幸福地注视着阿唯。

赛利姆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蓝溪前几天加班加点地修厨房,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有了阿唯的协助,蓝溪能够更加专注于训练赛利姆。在经历了三个多月的体能训练后,赛利姆比之前明显更高更壮了,蓝溪也自然开启了修行的下一步:传授剑技。

而正如蓝溪所料,赛利姆学习剑技的速度堪称神速,不到一个月就把蓝溪所掌握的大剑技巧都学会了。

蓝溪环抱着双臂注视着赛利姆的动作,不住地点头鼓掌表示赞许。阿唯就站在丈夫身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恬适笑容。

一套连招结束,赛利姆快速收剑立稳,全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漂亮标准。蓝溪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殿下果然聪慧过人,进步神速。不过,我所知道的大剑剑招和技巧都已经教给您了,我接下来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对此,赛利姆却是满腹怀疑,“当真?可我感觉你还保留了许多。”

蓝溪笑着摇摇头,解释道:“我早就说过,我对大剑只是略有心得,远不到精通的程度。之所以您会认为我没有倾囊而授,其实是因为你我间的战斗的经验和直觉差距巨大,而这个是没办法仅靠言语传授就能习得的,只能通过战斗来不断积累。”

“哦……”赛利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失落。蓝溪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对了,我再送殿下一件礼物吧!”

“哦?你要送我什么?”赛利姆顿时来了精神。

“殿下跟我来。”蓝溪微笑着将赛利姆引导至工作室,然后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间铸剑室!!

赛利姆看着满屋子的锻造器材,目瞪口呆地惊叹道:“你从哪里制备的这些器材??”

“都是从就近的铁匠那里买的,然后我自己改造的。”蓝溪笑着解释道,“我方才所说的礼物,就是想为殿下重新锻造一把称手的大剑。”

赛利姆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礼物,连忙追问为什么。蓝溪则是指了指竖在墙边的一柄大剑,那正是拜勒曼公爵所赠送的装饰华丽的大剑。

“这柄剑更像是装饰用的剑器,对于实战来说是华而不实的。但这柄剑的材质实属上乘,所以我想把它熔了,再重新铸造。”蓝溪笑着将一沓图纸放在赛利姆面前,说道,“这是我画的图纸,就等您点头了,我马上就着手重新锻造。”

赛利姆看着图纸,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蓝溪马上解释道:

“这柄大剑只有剑脊,没有剑樋,虽然分量十足,适合于劈砍,但对目前对您来说并不适合。”

“通常来说,大剑的剑身都至少是剑柄的两倍以上。如果没有剑樋的话,挥剑时好比挥动一一根粗笨的铁棍,再加上挥舞时的惯性,以您目前的力量和体能,与其说是您在挥剑,不如说是大剑的重量在把您牵着走。”

“所以我建议加上剑樋,减轻一点剑身的重量,适当加长剑柄,将整把剑的重心调整至靠近握剑处,这样有助于您更好地驾驭。”

“镶嵌了宝石的龙头剑首在实战中华而不实,还不如换成能够调整配重的钝头剑首。”

“护手的话,目前的十字型剑身足够简洁了,挺好的。可是这剑柄的材质嘛……象牙实在是太奢侈了,万一练习的时候碰坏了,我可赔不起,还是换成木质的吧。”

蓝溪越说越兴奋,而他的滔滔不绝也把赛利姆的情绪调动起来了,顿时两眼放光满是期待地问道:“好好好!你大概要花多久能做好这柄剑??”

蓝溪想了想,答道:“以目前的设备来说,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吧。还有就是铸剑的材料,希望殿下您能多多赞助一点,毕竟我没有更精密的仪器,所以无法精准地估计材料的损耗。”

“这个没问题,我会吩咐亨特去解决材料的问题,你要多少尽管开口。”赛利姆认真地承诺道,并且向蓝溪伸出了手,语气真诚地说道:“蓝溪,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蓝溪看着赛利姆伸过来的手,犹豫了几秒后伸出了手回握,“殿下言重了,这是我的荣幸。”

亨特在调配物资方面非常有一套,赛利姆刚说完要求,他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了一切。接下来,蓝溪就开始了闭门铸剑,而熟知技术要领的赛利姆则很自觉地每天继续剑术的修行。

至于其他的杂事家务,自然就是阿唯来负责。这天的阳光非常好,阿唯推着一车换洗衣服走向小屋后面的那条小河。在河边,蓝溪做了一个类似水车的装置,只要将衣服系在水车的车轮上再转动摇柄,就能进行半自动的衣物漂洗。

虽然比蹲在河边一件件搓洗要方便很多,但来回转动把手也是很耗费体力的,再加上阳光明媚的早晨比较热,阿唯的额前没一会儿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阿唯警觉地往后一看,发现时赛利姆正站在十米远的地方。

阿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笑着问道:“殿下有事吗?”

“……那个,我来帮你吧。”赛利姆有些别扭地清了清喉咙,他还不习惯主动向别人提供帮助。

原先在皇宫里,所有的日常事务都有仆从照顾,赛利姆从来没有主动干过活儿。而到了蓝溪这里,不仅每天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还要被蓝溪招呼着帮忙干泥瓦活儿。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赛利姆硬着头皮走上前,从阿唯手中接过摇柄,声音僵硬地问道:“是转动这里就可以了吗?”

原先在宫廷里,所有日常事务都有仆人照顾,赛利姆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但跟着蓝溪爬上爬下地干体力活后,这种亲自动手劳动的过程给了赛利姆不一样的体验,就连心态也有了变化。

所以,当赛利姆看到阿唯又要准备饭菜,还要洗晒衣物时,赛利姆就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上前帮一把会比较好?

对于赛利姆主动提出的帮助,阿唯也没有客套地推脱,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如清风般和煦的笑容,说道:“是的。那就辛苦殿下了。”

“……没事。”赛利姆红着脸点点头。虽然不习惯主动帮助别人,但受到别人感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清洗完衣服,赛利姆又顺手把砍柴挑水的活儿也干了。毕竟经历了三个月的体能力量训练,这种程度根本不在话下,就是肚子饿得有点快。

阿唯则适时地从厨房里走出,她正端着一只大托盘,笑着对赛利姆招呼道:“殿下辛苦了,我做了牛肉饼,马上就开饭了。”

赛利姆有些惊讶,连忙问道:“牛肉饼??哪来的牛肉呀?”

“当然是亨特先生派人送来的,还特意嘱咐我,殿下目前还在长身子的阶段,一定要注重营养。”阿唯一边解释,一边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赛利姆有些无语,亨特怎么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哼!

阿唯亲手烤制的牛肉饼飘香四溢,赛利姆就是再不情愿,自己的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看着略显尴尬的赛利姆,阿唯只是莞尔一笑,说道:“我还炖了汤哦,殿下您坐下慢慢吃。我还要去给蓝溪送饭。”

于是,赛利姆就坐在院子里美美地享用起食物。不一会儿,他看到阿唯端着一盘子食物送进了蓝溪的工作室,然后很快就出来了。

几个月来的相处中,蓝溪不仅指导赛利姆的剑术修行,还在生活上对他有诸多帮助。通过这段相处,赛利姆对于蓝溪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和依赖。

算起来,蓝溪铸剑已经花了半个月了,这期间赛利姆都没怎么见过他。赛利姆心里有所担心,于是向阿唯问道:“蓝溪这段是不是都没怎么休息?他这样不要紧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唯温柔地解释道:“他呀,一旦动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会没日没夜地投入进去。别人看来十分辛苦,他却甘之若饴。”

赛利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其实,大剑可以找工匠定制吧?蓝溪不一定非得亲自动手铸剑,这毕竟很辛苦也很耗时间”

阿唯微微欠身,解释道:“我很了解我的丈夫。赛利姆殿下,您愿意信任他,愿意拜他为师。这等知遇之恩,对我的丈夫来说就如同是救赎。”

这么一说,赛利姆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对阿唯口中的“救赎”一词感到好奇。赛利姆之前从亨特那里得知,阿唯的身体欠佳其实是因为不久前流过产。赛利姆对此很惊讶,因为这两人实在不像会那么不小心的人。

虽然认为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但这等伤心事眼下显然不能深究,赛利姆只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阿唯夫人,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不知可否得到你的解答?”赛利姆一边斟酌着词句,一边问道:“你和蓝溪……你们二人的言谈举止和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教养完全不像是出身闭塞山村的人。你们究竟是来自哪里?”

阿唯对于赛利姆的问题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只是一如既往淡然地说道:“殿下可曾问过我的丈夫同样的问题?”

赛利姆点点头。阿唯直视着赛利姆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和我的丈夫的回答一样,请恕我暂时不能透露更多。”

“……我知道了。”赛利姆明白,自己目前是不可能从这对夫妻口中了解更多了。

半年时间过得很快,国王按照约定要亲自检阅赛利姆的学习成效。拜勒曼公爵在之前的半年里一直在悠哉地度假。在听说了此事后,拜勒曼公爵饶有兴致地表示也想出席参观。

拜勒曼公爵才不相信一个刚满九岁的小孩能舞得动那么重的武器,更何况世界上目前数得上的剑客都被公爵提前敲打过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找到能教赛利姆真功夫的人。

可当拜勒曼公爵亲眼看到修行归来后的赛利姆,他的大脑瞬间便被一股极强的危机感所占领。

仅仅半年时间,赛利姆长高了,皮肤也有些黑了,但明显长高变壮实了。

尚且矮小的体格却在背后斜背着一柄未开刃的大剑,原本如湖水般清澈见底的蓝色双眼变得如同海水般深沉的蓝色,整个人显得锐气十足。

拜勒曼公爵沉着脸,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戒指,然后朝身边的心腹仆从投去了一个极具深意的目光。仆从当即心领神会,快速退下了。

而赛利姆则目光如炬,看似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但他已经牢牢记住了那名仆从的长相。

在国王亲自宣布展示开始后,赛利姆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大剑从背后取下,紧接着双手紧握剑柄将大剑高举过头顶,接连使出铁蝴蝶、纵劈、风车斩、上挑后接蓄力斩等一系列招式。这一连串集中于上段和中段的进攻剑技迅捷刚猛,显得霸气十足。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国王在目瞪口呆的同时更是无比欣喜,没想到赛利姆真的练成了大剑剑术,并且舞得有模有样!

拜勒曼公爵则是面色铁青。方才赛利姆在进行上挑动作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剑剑锋居然直指拜勒曼公爵!

在那一瞬间,双方的目光发生了对撞,拜勒曼公爵居然从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的眼中看出了猎人般锐利坚毅的目光。

而在赛利姆的眼中,他清晰地看到,那位几乎权倾朝野的公爵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错愕!

不过,那刀锋实际连半刻都没有停留,修长的剑身顺着惯性和手臂施加的控制下继续着原定的轨迹,仿佛刚才的剑指不过是偶然经过。

“舞得精彩!!!”周围的人都在大声喝彩叫好,而拜勒曼公爵则强忍住将要抽搐的面部肌肉,咬紧后槽牙勉强拍了几下手。

一轮剑技舞毕,赛利姆将大剑交给亨特,在毕恭毕敬地向父王行礼后,便来到了拜勒曼公爵的座前,恭敬地微微欠身说道:“公爵阁下,我要向您致歉。”

公爵不知赛利姆意欲何为,问道:“皇子殿下何来此言?”

“公爵阁下,您可还认得这柄大剑?”赛利姆示意亨特双手捧剑走上前来,解释道,“这正是您之前赠送于我的那柄装饰华丽的大剑,我命人重新将其熔铸成更适合实战的造型。这件事没有事预先与您商量,真是万分抱歉。”

“什么?!”拜勒曼公爵表达了极大的震惊。

赛利姆则示意另一名仆从走上前来。这名仆从手捧一只外形朴素的盒子,一打开盖子,里面全部是贵重的珠宝。

“这是从原先的大剑上拆下的珠宝,现在物归原主,还请公爵阁下验收。”赛利姆抬头仰视着坐在上位的拜勒曼公爵,眼中的光芒如锋,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这是送给皇子的礼物,身为公爵的拜勒曼岂可在众人面前收回礼物呢?

皮笑肉不笑的拜勒曼公爵“礼貌”地回应道:“呵呵,赛利姆殿下这是哪儿的话,既是已经送出的礼物,我哪有收回的道理。”

拜勒曼公爵的额前此刻已暴起好几根青筋,但都被礼帽遮住一时看不到。

“既然是公爵阁下的好意,那我就感激地收下了!请允许我再次表达对公爵阁下的感谢!”赛利姆从善如流地客套道,完全看不出方才舞剑时的英气与霸道。

拜勒曼公爵万万想不到,曾经由自己亲手送出的嘲讽,如今却成了一支回旋镖,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可即便如此,公爵眼下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强装笑意回复道:“哪里哪里,赛利姆殿下客气了。”

散场后,拜勒曼公爵终于换下了人前那谦逊的伪装,换上了阴狠的申请。在公爵的心里,已经将赛利姆今天的言行视为了宣战!

“好小子!算你有胆量!那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