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相的开始

江浩与蒙小辉因案件中的一些人退休去到江苏一带生活，他们商量尽量赶在春节前走访完毕。

这天的一早，他们走访青山人民医院内科退休医生肖主任家。

肖主任已年近70，个子不高、戴着眼睛、头发依稀，穿着一件中灰素色毛衣、烟灰色裤子的瘦小老头。

“肖主任，你可以告诉我们黄勇当时的情况吗？”江浩问道。

肖主任沉默了一阵，抬眼看了看他们又复将眼帘低垂。

三个人站在肖家的门口，静立着。

江浩与蒙小辉敏锐的察觉了不寻常。他们正想追问，肖主任先说了话。

“进来再说吧。”肖主任说罢转身进屋。

江浩、蒙小辉进入房间，打量着四周。这是个收拾得素雅干净的二居室，肖主任跟他的老伴一同居住。老伴现已出门购物，肖主任独自在家。平日里写写毛笔字，练习太极，日子很是清闲。

肖主任给二人端来了茶水。他边把杯子放在江浩、蒙小辉面前一边说道：“我儿子在这边工作，我退休了就和老伴一起过来生活了。”

江浩观察着肖主任的动作。

肖主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在江浩的面前坐了下来。他说道：“黄勇是半夜里通过急诊进入内诊住院的，他确实有些心脏方面的毛病但却不至于那么严重。可第五天后他的情况突然不好了。”

江浩与蒙小辉静静的听着。

“那天说来也巧，恰好值班医生和几个护士同时抢救两个车祸患者，黄勇突然发病只能让一位新医生临时上阵。你可以想像当时人手缺少的情况。反正黄勇死了，家属没有追究，对医院来说是侥幸脱逃。值班医生匆匆看了诊断、签了名字。余下的全部是家属操作了。”肖主任边说边回忆。

江浩听得明白，从肖主任述说的表面上看黄勇的死亡是一件恰巧的事情。

“他当时真的死了吗？”江浩眼睛紧盯着肖主任。

肖主任正在往江浩杯子里倒水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我知道的、看见的都跟你说了。”肖主任对江浩对视，耐人寻味的眼神和语气。

江浩与蒙小辉离开肖家，在大街上对肖主任刚才的话复盘。

“刚才的话里并不是找不到缝隙。”蒙小辉说道。

“看来我们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肖主任不会出来作证。”江浩说道。

“黄勇突然情况不好是因为什么？肖主任的话里也有意外的意思。”蒙小辉说道。

“这五天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问题不大的人突然致命？”江浩皱眉说道。

“不是说家属有来吗？”蒙小辉看着江浩。

江浩看着蒙小辉。

“如何能隐瞒而医生诈死？”江浩边说边摸起下巴思考。

“一、医生之间的信任。二、药物。三、直接买通。前两个听起来有点不大靠谱。可你也听到当时现场的混乱，找了或许是经验不足的医生……。又或许在那之前家属带来了什么药物。”蒙小辉边说边用动作加强说话的效果。

江浩连连点头。

他说道：“看来得问问黄勇家人了。”

“终于，我们敲到黄勇家的门了！”蒙小辉长长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拍了拍肚子说道：“肚子也饿了。”

两人在街边随便找了一家店吃面条。

“唉，听说了吗？最近武汉那边好像有怪病。”坐在江浩、蒙小辉旁边的一桌人里有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没听说。你哪来的消息？”同桌的穿暗红衣服的人笑回。

“估计是什么大流感，这两年各种流感闹得也挺凶的，我家孩子上一个月就挨了。”同桌里蓝色衣服的人说道。

“人肯定是有病的，自己多注意点。”同桌墨绿衣服戴眼镜的男人说。

“唉，你上次的肺炎什么感觉？居然能把你给烧晕了。”蒙小辉挑起一缕面，眼神带笑低声问江浩。

江浩正吃着面，他把嘴里的面吞了才回答。

“身心受到煎熬的一次没防备罢了。”江浩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又挑起一缕面，可手停在了半空。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把手里的筷子放下。

蒙小辉瞧见了低头偷笑，继续吃面。

“抢劫——！”路边突然响起一个老大爷的叫声。

江浩和蒙小辉溯声而看，只见一个戴着黑色帽子、黑色大衣灰毛衣的老大爷手指着路的前方大叫。

江浩的眼睛迅速捕捉到那在人群里向前狂奔的身影，他与蒙小辉当即站起提脚就追。

那抢劫的跑得也飞快，一溜烟的消失在人群里。

“小平头、最里面穿着白领衬衣、灰白带花样低领毛衣、”江浩边跑边告诉蒙小辉。

“看见了。速度好像比刚才慢了点。距离25米左右，我们应该追得上。”蒙小辉说着脚下已经发力——他像一支箭那样飞了出去。

那抢劫的先是被吓得落荒而逃心速骤然加快，再接着一阵猛跑此刻已经有了疲态。他并不知道是谁在追他，所以他趁着喘气的机会回头观察。

江浩与蒙小辉早就判断得当，从街道旁边的空隙处直追而上。那抢劫的视线之内竟然看不到江浩与蒙小辉正朝着他飞驰而来的身影。他心中正在暗喜摆脱了追逐，脑袋想着还是要距离更远一点才安全！他转身正欲跑，一子撞着江浩的胸膛。

“干嘛？！”那抢劫的理直气壮大声喝道。

“把你抢到的东西交出来！”江浩话不多说迅速抓住那抢劫的手腕，威严的喝道。

那抢劫的一听拼了命甩开江浩，他转身就跑，却发现蒙小辉已经在后面等着他！那抢劫见前后被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他先退在一边然后向江浩、蒙小辉挥舞小刀，江浩与蒙小辉一时无法靠近。旁边的群众见状早已是惊鸟一样四下散去，周边的空旷反造成捉拿的困难。

江浩与蒙小辉向前包抄，两人眼神对碰分头向抢劫的手臂扑去。

“呯！”那水果刀被江浩夺过丢在地上。

两人将抢劫的人捉到，刚才叫抢劫的大爷也赶了上来。他气喘吁吁的道了谢，带着二人往当地的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里的同志们在忙碌着，江浩和蒙小辉说明来意，把抢劫的扭进了审问室。两人搞完事情出了派出所。

蒙小辉说收到线索谓洪春波可能在武汉，而此地离武汉甚近，两人可亲自了解洪春波当年案件的其它情况。江浩表示赞成，二人当即买了去武汉的汽车票。

到了武汉，他们一路寻访终于找到了洪春波。洪春波知道江浩为追查黄勇身份而来，边屋子都不给进，一人挡在门口。

彼时的洪春波已无往日意气，岁月爬上了他曾经丰腴的脸庞，过去白里透红的气色换上了黄中带浅灰的脸色。他一直咳，还有些气喘，说完一句话要休息好一会儿。

“当年我联合了十几位人大代表一起告他不成还反被咬，我失去了所有的财产。若不是他跟张越的事没空理我，我的小命早就不保了。这个人手段很利害是个仇必报的人。”洪春波摇头摆手的说罢，又咳了一阵。

“我们还想了解药方配方的事。”江浩继续努力劝说。

“他的事跟配方有关？”洪春波一脸疑惑不解。

江浩把药方A+B的作用和一些怀疑说给洪春波。洪春波听了脸上更是凝重，他说道：“生产药是一件严格的事情，不是随便可以更改的。”

江浩只得又将张恒抱假药方跳崖的事告诉了洪春波。这下子，洪春波就激动起来了。

“那孩子是个好孩子！这……怎么能那么残忍呢？！父亲出殡的那天，儿子就死了，唉……我其实真的很心痛这孩子的！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命！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洪春波掩面而泣。

江浩与蒙小辉好言相劝，洪春波由他俩扶了进屋。

洪春波哭了一阵说道：“当年确实是我太贪心了我看到张越的药方的潜质有发财的前途，一下子矇了心眼。我想要更大的份额，我看得出黄勇对张越很是垂涏，我认为黄勇早晚是个危险，索性找了个借口不跟他合作。他果真就报复了还找人封了我所有资金出路，他去撩张越，受了诱惑的张越要跟我断合作。我一气之下把黄勇告上法庭，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居然出现了意外的事情——案子开庭前撤换了两位检察官！”

江浩与蒙小辉听得很是吃惊。江浩忙问：“当年的检察官是谁？”

“好像是叫江山和刘素云。”洪春波说道。

“什么？！是江山检察官吗？”江浩追问洪春波。

洪春波点头。

“我后来听说其中一位检察官夫妻一起被拘留，其中一位检察官家里出了事。”洪春波说道。

“出了什么事？”江浩的声音都颤抖了。

“好像是有一个小孩失踪了。”洪春波努力回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案子换了人以后证据、审决全倒向黄勇一边了。他竟然可以全身而退。所以，他才那么大胆的去小崖村撒野，硬要抢张越的药方。我是在那个时候才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

江浩瞪大眼看着洪春波，急切的等着他往下说。

“原来，在张越老婆因为医院责任死了以后，他把张越的人和财都盯上了！他就想着空手套白狼，还想控制张越为他所用！”洪春波原本就是个说话很有感染力的人，此刻他悲痛的情感真实流露、语气、动作更加是令人仿如在故事现场观看一般的生动。

“不过，他跟张越闹翻的内情我并不清楚。或许是张越看穿了他的为人吧！我的这位同学是一位很有原则和正气的人，他不像我们这些商人那么狡猾、那么贪婪、那么卑鄙无耻。”洪春波说着想了往日跟张越交往的事，不禁再次撒泪。

“是我害了我的同学！我也害了自己！”洪春波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

“原来黄勇跟张越还有这样的事。中间很多细节在案卷上没有呈现……。”蒙小辉看着江浩说道。他知道江浩此刻在想着父亲江山及江浩少年意外事件的关联。他也突然明白了江山为什么涉及陈诚诚失踪的案子里。他甚至隐约觉得江浩的父亲反对江浩与李杏儿的恋爱有着隐蔽的原因。

江浩此刻正如蒙小辉所分析的一样在想着自己遇到意外事件的关联。他更震惊的是自己与张恒原来同是案件的受害者，他跟张恒竟然因此相遇。

同一天，一个男孩生了，一个男孩死了。

而这两个男孩都爱着小崖村的李杏儿！

江浩心脏突然一阵刺痛，他脸色变得苍白。

“为什么爸爸和妈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他们告诉了我，我跟杏儿又会怎么样？我以恰巧移植了张恒的心脏为理由爱了李杏儿，原来居然是张恒恰巧死了才救了我！”江浩脑中一片混乱，他对张恒真是说不清楚的感觉，羡慕嫉妒恨在他的脸上瞬间变化着。

“原来，爱一个人还可以这样！真的可以这样！”江浩想到这里心中一软，泪水瞬间决堤。

蒙小辉见状偷偷扯了一下江浩的衣服。

江浩趁着洪春波也在低头抹泪，控制住了情绪。

江浩决心说服洪春波回海崖作证。

“黄勇诈死换了身份重生，他仍然没有放过小崖村的人。”江浩对洪春波说道。

“我知道。陈诚诚告诉我了。”洪春波平静的说道。

江浩和蒙小辉又被惊了一下。

“陈诚诚早几个月前就找我了，说要为自己爱的人报仇。我说我斗不过黄勇，他说他来给我信心。”洪春波站了起来，两眼发光的看着江浩。

“他给你信心？他给了你什么信心？”江浩大为疑惑不禁问道。

“小水塘边的事，让我知道了他敢拼命！”洪春波脸带着兴奋说道。他认为自己是被黄勇生硬折了翅膀的雄鹰，他不可能不心怀有恨！他不是不想报复，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洪春波看得分明，眼前的这两个年青人是诚实、正义的青年，是勇敢的雄鹰。陈诚诚跟他透露过由他去举报黄勇最为适合，他可以由此撤掉污名、回到故乡，甚至还能借着药方赌一把翻身仗。

他的心意与江浩一拍即合，当即双方达成了约定。

江浩与蒙小辉恨不得马上赶回海城将材料一并准备完毕。他们兴冲冲的赶到火车站，却看到火车站已被封锁。

“怎么回事？”江浩问道。

“嘀。嘀。嘀。”江浩与蒙小辉的手机传来信息。

两人一看，脸色大变。

——武汉，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