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普威特的报恩
安缇莉将父亲的魔杖放在一旁,径直走向了两兄弟之中伤势看起来更加严重的那一位。
他上身的衣物已被除去,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从他的右肩起始,穿过胸膛直抵他的侧腹,那狰狞翻卷着的、鲜血淋漓的皮肉中,正不停浮现着丝缕暗黑色的不详能量。
纽特和蒂娜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去阻止孙女,而是来到了另一位普威特那边,将莫特拉鼠汁涂抹在他的伤口处。
安缇莉向着面前躺着的这位,不知道是吉迪翁还是费比安的男人肩膀伤口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瞬息间,充满了生命力的淡绿色光芒,自安缇莉的手掌表面柔和地绽放出光辉。
安缇莉五指并拢,将手掌悬停在伤口之上。
霎时,那些顽固地盘踞在伤口上的缕缕黑气,就像是遭遇到了烈阳的薄雪,只是徒劳地抵挡了片刻,便被蕴含着庞大生机的绿色光芒消解一空。
在失去了黑气干扰后,伤口处的出血状况明显地好转起来。
安缇莉的手掌顺着伤口向下移动,最先接受治疗的那一处,已经生长出了不少淡粉色的肉芽。
这时,属于巫师这一魔法种族的种族天赋之一——强大的生命力,已经被再次唤醒了。
“爷爷,请再给他一些补血药剂。”
安缇莉头也不抬,集中精神维持着类似医疗查克拉的淡绿色治愈光芒,她悬停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掌,已经开始极为轻微地颤抖了。
纽特立即从仅剩的两瓶补血药剂中取出了一瓶,他走到近前,小心地将补血药剂喂入普威特的口中。
等普威特服下了补血药剂,自身的血液开始重新丰盈起来,与苏生的魔力一同流淌于他全身的血管中之时,安缇莉的手掌已经离开了他的侧腹。
最致命的伤口已经止血,之后,被唤醒的身体机能将会逐步恢复他的伤势。
安缇莉自身的魔力,在这一刻,已几乎见底。
全神贯注地调动起这种带有着治愈性质的魔力,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
她一手撑在木板床的边缘,深深地呼吸,满是血腥味的空气让她回忆起了上一世的惨烈战场。
几息过后,待头脑中的眩晕感缓缓退去,安缇莉敏锐地觉察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仿佛受到月亮引力下的潮汐一般,在阵阵激荡中稳步而快速恢复着。
蒂娜在为另一位普威特的伤口涂抹好了莫特拉鼠汁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名差一点就被开膛破腹的普威特,他身前那条原本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汩汩地涌出血液,反而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蒂娜不由地惊呼道:“噢,真是不敢置信!安缇,这是你做的?!”
纽特也来到了安缇莉身旁,双手扶住了安缇莉的肩膀,关切地询问道:“小安缇,你感觉怎么样?”
一直悄然关注着这边动静的父母,此刻也担忧地劝道:“安缇,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安缇莉收回手,直起身来,迎着家人们关切与担忧的目光,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没有问题的。”
说完,她轻轻地挣开纽特的双手,迈步向着另一位伤者走去。
这名红发普威特最严重的伤势在他的左腹处。
那里像是挨了一记近距离的爆炸一样,一片血肉模糊的创口内还翻涌着不少黑色的烟雾。
在这处创口上涂抹了莫特拉鼠汁后,仍然没见到有太多地好转,很快便将周围按压着用于止血的纱布给洇湿得一片殷红。
安缇莉绕到了他身体的左边,视线略微下移,便留意到这名普威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没有指针的手表。
那宛若天空一般的暗蓝色表盘上,只有几颗大小不一的璀璨星星,这些围绕表盘中心旋转着的星辰,与深邃的夜空一同构成了一幅璀璨的幻丽星图。
安缇莉视线微抬,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到刚刚那名被自己治疗的普威特左臂,他的左手腕上亦佩戴着一块同样款式的手表。
两兄弟的手表上均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他们之前所经历战斗之惨烈,着实可见一斑。
安缇莉放空自己的大脑,令杂乱的思绪消隐,她迅速地调整好状态。
淡绿色的光芒再度覆盖上了她的整只手掌,安缇莉将手掌稳稳地悬停在男人左腹处的伤口上方。
藏匿在伤口里的黑色雾气不甘地想要向着更深处的血肉内侵入,但陡然增强的淡绿色光芒,却以更快的速度将之逐一消解。
“补血药!”
纽特原本在与蒂娜一起为刚接受了治疗的普威特涂抹着莫特拉鼠汁。
有了之前的先例,在听到了孙女的话后,他立即示意妻子继续涂抹莫特拉鼠汁,自己则拿过最后的一瓶补血药剂,去给安缇莉正在治疗的普威特喂下。
以巫师自身的恢复力为辅佐,安缇莉在祓除了创口内的负面能量之后,她的手掌停在伤口最外缘处,淡绿色的光芒已经不复最初时那般耀眼了。
魔力的恢复与消耗,一直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平衡中。
当残存的魔力总量渐渐地逼近枯竭的临界点之时,安缇莉才堪堪完成了对这个近似椭圆形的伤口的治疗。
“呃……”
一道略为低哑的男性嗓音自安缇莉的右侧传来,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对上了一双浑噩迷茫的棕色眼眸。
“小天使……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安缇莉歪了歪头,虚着眼盯着眼前这个明显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家伙,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普威特叔叔,你还好好地活着呢。不过,要是你继续说话,让伤口裂开的话,就只能去陪曼德拉草了。”
费比安听到后怔愣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结果不出所料地扯到了伤口,他的面色刹那间变得异常惨白。
安缇莉瞪了费比安一眼,连忙低头查看伤口的情况。
果然,刚刚才勉强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手掌亮起淡绿色的光芒,覆盖在了出血的位置。
不再出声的费比安·普威特好奇地注视着栗棕色头发的小女孩,看到她将散发着盎然生机的淡绿色光芒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左腹处。
皮肤处感受到一阵如同被阳光照射时那样的暖洋洋感觉,原本正隐隐作痛的伤处,此刻居然传来了阵阵如同小虫子爬过的酥麻感。
“梅林的长筒袜啊!我这是见到了什么?!喂,吉迪翁你快来看……”
突然,费比安的话音为之一滞,他连忙转头向着两旁张望起来。
待看到了静静地躺在自己右侧,一动不动的孪生哥哥吉迪翁时,这名在战斗中浑身浴血仍毫无畏惧的战士,竟是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吉迪翁你这个笨蛋……让你先走你偏不,现在倒好……居然抛下我了……”
埃迪挪下床来,收回了自己的魔杖,他来到费比安·普威特的床前,轻轻地拍了拍对方没受伤的肩膀。
“呃……费比安?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你一下。”
“吉迪翁还活着呢。他之前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在伤口止住了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处于昏迷之中。”
听到了埃迪的话,费比安差点奔涌而出的泪水,就这么地悬在了双眼之中。
他眨了眨满是雾气的大眼睛,反问道:“没死?”
埃迪正色地颔首,打消了费比安的不安。
费比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直视着埃迪的双眼,郑重道:“谢了兄弟。我和吉迪翁,都欠你和娜娅一条命。”
忽然,他的眼睛瞟到了一旁正为他治疗的安缇莉,费比安朝埃迪悄声问道:“埃迪,这小姑娘是你的女儿吗?”
埃迪身为老父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当然,这可是我的小女儿安缇。等到了这个月底,她就要过四岁生日了。”
在这一刻,埃迪面庞上的笑容仿佛在闪耀着万丈光芒,简直快要晃瞎了仍是只单身狗的费比安的双眼。
蓦地,费比安福至心灵地来上了这么一句。
“救命的恩情无以为报。埃迪你知道的,我和吉迪翁正好有两个和你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外甥。我看,不如就让那两个小子给你女儿当童养夫吧。”
吉迪翁的意识一阵恍惚之间,就听到了自己弟弟这样一句话。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痛。
吉迪翁费力地睁开双眼,迷茫地侧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吉迪翁就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四目相对了。
哪来的小女孩?长得还挺可爱的。
吉迪翁的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纽特适时地开口,打破了此刻凝滞的氛围:“咳咳,安缇她还小,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费比安,你和吉迪翁现在都需要充分的休息。”
目瞪口呆中的埃迪,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后立即附和道:“嗯,爸爸说得对。外界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们还不能确认圣芒戈那边有没有对方的人,这些天你们就先在我爸爸家里养伤吧。”
“这……是纽特·斯卡曼德先生的家里?!”
一道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的费比安和埃迪俱是面色一喜。
“噢,吉迪翁!梅林保佑,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费比安一高兴就想要翻身起来,向往常一样给自己的兄弟一个拥抱。
但这时,一道带着些冷意的稚嫩嗓音自费比安的身旁响起。
“别动!老实躺着!”
在这一刻,费比安·普威特回想起了自己和哥哥上学时,被霍格沃茨校医院里旁弗雷夫人严令卧床配合治疗时所感受过的恐惧。
他异常从心地重新躺好。
费比安·普威特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韦斯莱双胞胎介绍给小姑娘认识,不然这样凶的小姑娘是很容易单身一辈子的。
嗯,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就当作是普威特的报恩好了。
费比安这般想道,嘴角渐渐扬起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愉悦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