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钟思书带着方樱子在动物实验室做了一次猎杀小白鼠行动，本来钟思书让方樱子自己动手。可是，方樱子看到小白鼠闪亮的眼睛后胆怯了。钟思书说，作为外科医生，不敢下手绝对是大忌，必须胆大心细。他掐住小白鼠的头，向下一拉小白鼠的尾巴，小白鼠就一动不动了，他让方樱子给小白鼠做解剖，方樱子拿刀的时候忍不住手抖。钟思书叹气道，就当它给医学做贡献了，不然这只鼠就白白牺牲了。方樱子指指旁边瞪着眼睛看他们行凶的兔子和狗摇头说，众目睽睽。钟思书激励了方樱子半天，总算成功完成。后来，钟思书把那只小白鼠埋在了草丛里。他叮咛方樱子，一定要冲过这一关。方樱子点头。

外科医生的职业是自己选择的，当初在医学院解剖尸体已经做过了，临床实习上手术台也经历了，真正等到自己上台可以大显身手的紧要关头，却不争气地撂挑子，方樱子对自己的表现和懦弱很不满意。冲破这道关口迫在眉睫，钱木已经告诉方樱子，下周大手术她要作为手术助理一起上台，言外之意，让她做好准备，什么筛糠，晕倒，手颤，腿抖，统统不要让钱木看到。否则，后果自负！

思忖了两天之后。周六，方樱子给自己安排了特别重要的事情。回到家，她就激动紧张地给李银针打电话。

“银针。”方樱子有求于李银针的时候喜欢这样亲昵地喊他。

“银针在。”李银针在电话里跟方樱子臭贫。

“我周末想去农贸市场买活鸡，你跟我去，听说卖活鸡的农贸市场都搬到城外了，特别远，不是南城的新发地就是北城的沙河。新发地门朝哪儿开我都不知道。”方樱子噘着嘴说。

“新发地没有门，你不用知道朝哪儿开。你买活鸡干嘛，超市里的冰冻北京油鸡，大公鸡大母鸡多棒啊，我妈经常买来给我炖汤喝。”

“不买死的，我要杀鸡，杀鸡懂不懂。”方樱子高声说。

“懂懂懂，樱子的心思我都懂，不就是杀鸡练胆练手艺吗，我觉得你得重看《新龙门客栈》，那剥人皮的手艺绝了。你向他们学才是正道。”

“你有点正邪不分，三观颠覆。明天陪我啊。”方樱子脑海里都是嘎嘎叫的活鸡，比养鸡场还热闹。

“后天。”李银针简短地对方樱子说。

“后天不行，我没时间练，周六买了，周日刚好忙一天。”方樱子脑海里已经把活鸡变换成瞪眼伸腿的死鸡了。

“明天我有事。”李银针半认真地说。

“有事？什么事比我的事还重要？”方樱子扬着眉毛，鼻孔都张大了，顺着电话波闻出怪味了，她比警犬还厉害呢。

“嗯，我爷爷过生日。”李银针的话嗯嗯唧唧的，像含着巧克力豆。

“你再说一遍。”方樱子耷拉着脸。一听李银针说嗯，方樱子就知道不是实话，又听说是他爷爷的生日，方樱子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她清楚记得李银针说他爷爷的生日是一月二号，新年第二天，还差半年呢，就是阴历也差远了。

“你爷爷哪天生日，要不我明天也给爷爷庆祝生日。”方樱子不紧不慢地说。

“哎呦，一着急说错了辈分，是我爸过生日。”

“李—银—针！”方樱子鼻子里喷出冷气，声音也像白雪公主里的老妖婆。

“方樱子你别震慑我，我腿都抖了。告诉你你别吃醋，别生气行吗？”

方樱子沉住气等着李银针继续往下编。

“都怨我妈，闲的跟我大姑说我没有女朋友，我大姑立刻翻祖宗倒八辈，从哪拎出来我们家一个挚友，说小时候差点定了娃娃亲，光屁股的时候就在一起爬，几年没见，女孩长成水灵灵大姑娘了。日本留学的，会钢琴、会舞蹈，会插花会卷正宗日本寿司，既有日本女人的贤惠，又有中华民族妇女的传统美德温柔善良。我妈对我说不去不行，我大姑说不去把我绑去。樱子，我实在没有办法被逼无奈呀，你要理解我。我就见个面看她到底有多水灵。”

方樱子喘着粗气都快哭了。

“樱子，我保证不会认真的，就是敷衍敷衍我妈和我大姑，你想啊！要是天仙似的姑娘早被日本男人拉进屋当日本媳妇了，这么多年，还等着我。”李银针吧嗒吧嗒地说，方樱子早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李银针一看方樱子生气了，赶紧又给她挂过去电话，方樱子根本不接。李银针揉揉两支扇风耳，知道它们又快被上酷刑了。

方樱子气愤地拿起手机给李悬壶打电话，心想，你去相亲，看有没有人陪我买鸡。

“悬壶，明天我带你去北山旅游，兼帮我去自由市场带几只鸡回来。”

李悬壶当然满口答应，晚上就开始查看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