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邦建国
西周王朝建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总结上古以来的政治、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在政治上实行了对后世影响巨大的宗法制和分封制。
宗法制是以宗族血缘关系为纽带,与国家制度相结合,维护贵族世袭统治的制度。早在原始氏族时期宗法制就有所萌芽,但作为一种维系贵族间关系的完整制度,则形成于西周时期。分封制也称封建制,是中国古代帝王分封诸侯的制度。由共主或中央王朝给王室成员、贵族和功臣分封领地,属于政治制度范畴。古代宗法制是分封制的基础,在家庭范围是为宗法制,在国家范围则是分封制。
宗法制的核心内容是严嫡庶之辨,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其目的在于稳固贵族阶级的内部秩序。这一制度依靠自然形成的血缘亲疏关系以划定贵族的等级地位,从而防止贵族间对于权位和财产的争夺。在宗法制度下,从始祖的嫡长子开始传宗继统,并且世代均由嫡长子承继。这个系统称为大宗,嫡长子称为宗子,又称宗主,为族人共尊。宗子有祭祀祖先的权利。若宗子有故而不能致祭,那么庶子才可代为祭祀。和大宗相对应的是小宗。在一般情况下,周天子以嫡长子继统,众庶子封为诸侯,历代的周天子为大宗,诸侯为小宗。诸侯亦以嫡长子继位,众庶子封为大夫,大夫为小宗,而诸侯则为其大宗。大夫也以嫡长子继位,为大宗;众庶子为士,即小宗。在宗法系统里,诸侯和大夫实际具有大宗与小宗的双重身份。如果说,分封制从政治结构方面建立了贵族间的等级秩序,那么,宗法制则以注入了特定内容、贯彻了崭新原则的宗族传统观念使这个等级秩序得到稳固。文献和铜器铭文中屡有“宗周”的记载,《诗经·公刘》说:“食之饮之,君之宗之。”从宗法系统看,周天子乃是地位最高的宗子。周初,宗法制首先在周天子和诸侯间实施,以后逐渐及于中、小贵族,以至士与庶民之间,具有了普遍性质。
封建制度是以周王室为核心、将家族政治化的一种宝塔式的政治制度。周王是塔尖顶,其直辖的领地称为王畿;王室的兄弟、叔伯、姻亲、功臣及一部分归顺的商人后裔等分封为诸侯,构成宝塔的次级,各国新君嗣位,也要由周王正式册封后才能被视为诸侯;西周分封诸侯国的确切数目不得而知,可考者约有 130 余个。各诸侯国的国君,也以土地分封其本支的骨肉为大夫(大夫在朝任职时称“卿”,不世袭);大夫再以土地分封其宗亲为“贰宗”。卿大夫与贰宗为封建组织的基层,其最下层为亦兵亦农的庶人。在封建制度下,所有的贵族都是一个区域世袭的统治者兼地主,他们对封主有定期朝觐、进贡方物、出兵助征的义务。而周王则在各诸侯国设有“命卿”以监督政事,但在王室的权威逐渐降低消逝后,命卿也就随之成为装饰品,一切大权都落入诸侯与“陪臣”(诸侯直接任命的臣僚)手中了。
为了进一步巩固分封制,周人还在上层建筑领域内制定了一系列的制度。如实行畿服制度,规定:“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外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这种规定把尊卑、亲疏、内外、远近的等级差别和政治地位,用地理区域的划分加以明确,把与周王室血缘亲密的家族封在都城镐京和洛邑附近,如周、召、郑、虢、毕、芮、毛、散等都是在陕西的周王室的家族,是周天子的主要依靠力量。卫、鲁、晋、燕等都在洛邑周围,都是周王室的亲属。这一点在考古发掘中已得到明确的证明。如在陕西出土的毛公鼎、散氏盘、虢季子白盘等西周青铜重器,就是分封在陕西的毛、散、虢等家族制造的青铜器。而这方面最重要的发现当属近年来发掘的韩城梁代村两周墓。占地 33 万平方米的梁带村两周墓地,共钻探发现西周、东周墓葬 895 座,车马坑 64 座,为陕西省近 30 年来继宝鸡虢国墓地之后发现的未经盗掘的商周时期高等级贵族墓地,曾入围“2005 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该墓地的发掘成果,不但对芮国的始封年代进行了修正,而且对于深入认识周代芮国的墓葬制度和历史文化,以及周代礼制、封国制度和我国早期雕塑艺术,都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
在西周,各封国被册命受封时,还赐给相应的爵位,如公、侯、伯、子、男等。其地位高低有别,并根据级别规定每年给王室纳贡的数量。而各诸侯国的重要官吏也一般由天子任命。周天子定期巡视各诸侯国。若某诸侯国受到外来势力的侵扰,周王室则出兵保护。各封国对周王室要负担规定的义务,不得违背,以此维护周天子共主的权威和利益。
在西周,除了中央直接分封各路诸侯外,各诸侯在自己的领地内也实行分封。诸侯一般将中心地区留给自己直接统治,其余土地再分封给他嫡长子以外的亲属——卿大夫,此类封地称为“采邑”,卿大夫也将自己分得的采邑再分割给嫡长子以外的亲属——士,称作禄田。于是,全国就形成了一个以国王室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由四周拱卫的统一的等级分明的宗法分封政治结构。
◎宰兽簋
有铭文12行129字,记载周王册命臣下仪式,为记录西周册命制度最完整的铭文之一
西周王朝实行的分封制,尽管被分封的诸侯国在政治、经济、军事上有相对的独立性,但从宏观上考察,毕竟形成了巩固和统一的周王朝,比夏、商两代的体制要进步得多,这当是周人在总结前代和武庚叛乱的经验教训之后的重大革新,是社会进步的标志。除此之外,宗法制和分封制在形成中国人认祖归宗的思想、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以及孝顺长辈、恪守孝道等传统观念方面,也发挥了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