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工商交通
周人一向以善于农耕著称于世,发达的农业生产为发展手工业奠定了坚实基础。周武王灭商后,吸收、优待殷人手工业者,充实了手工业技术力量,使西周的手工业在商代手工业的基础上有了明显的进步。“百工”称谓以及我国第一部关于工艺技术的专门著作——《考工记》的出现,都反映了西周手工业的发达。当时的手工业直接统属和服务于官府,即所谓“工商食官”。在官营手工业之外,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男耕女织的民间家庭手工业体系也已初步形成。
西周工商业的发展主要表现在原始瓷器、丝织业、制玉业的进步以及贸易的发展等方面。
原始瓷器最早出现于商代,是以瓷土为制胎原料所制作的具有较低吸水性的带釉陶瓷产品。原始瓷器和白陶器与印纹硬陶器相比,具有坚硬耐用,不易污染及美观等优点。西周时期原始瓷器在商代基础上有了进一步发展,产品在南方和北方都有许多发现,基本属于生活用器,常见的器类有豆、簋、瓿、碗、盖、罐、壶、罍、尊、瓮等。北方地区主要出土于丰镐、成周等西周都邑遗址及各诸侯国的都邑所在。相比北方,南方的长江中下游地区原始瓷器发现更多。关于原始瓷器的产地,从器类及器型看,大部分都与长江中下游考古学文化的日用陶器相同,而且当地也有丰富的原料,因此目前学术界大多认为原始瓷器多为长江中下游地区生产。也有一些器物,如容器中的罍,与中原的陶器式样基本相同,可能是中原地区烧制的。在陕西的宝鸡纸房坊头、岐山凤雏村、长安张家坡等地的西周墓葬中,都曾发现原始瓷器或瓷片。张家坡出土的少量瓷片,经测定烧成温度已经达到 1200 度,硬度为莫氏 7,吸水性很弱,十分接近瓷器了。
◎丝绸印痕
残长9.6厘米,为附着在黄土泥块上的墓主人衣物印痕。1975年宝鸡茹家庄西周墓葬出土
西周时期的纺织业在蚕桑业大力发展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进步,丝绸已成为贵族服饰的主要原料。《诗经》中有许多诗篇对当时的种桑养蚕做了描写,反映出黄河流域纺织业的繁荣,一些民歌唱出了各地开辟桑田、种植桑树、采桑、养蚕、缫丝、纺纱、织锦、刺绣等各种手工业生产情况,也有一些诗描写了妇女采桑时的心情及男女在桑林中幽会的场面。在一些地方,采桑、养蚕、织锦、刺绣已成为妇女的主要生产活动。西周时期不仅已在室内养蚕,而且有了专门的蚕室和一些养蚕的工具。广大妇女在长期实践中积累了一套比较成熟的种桑养蚕的技术,同时也积累了许多纺织的经验。在政府层面,西周专门设立了纺织品管理官员,掌管纺织品的生产和征收事宜。在这一时期,纺织技术得到了进一步提高,丝织品除了有平纹、绢帛和暗花绸之外,还出现了多彩织锦和刺绣技术。近年来,考古发现的西周养蚕、纺织的遗迹和遗物越来越多,证明了相关文献记载的可靠性。如宝鸡茹家庄的西周墓葬中,一些铜器和泥土上有明显的丝织物和刺绣的印痕,而刺绣所采用的辫子股针法直到当代还被妇女采用着。
◎玉牛 玉蚕
1975年宝鸡茹家庄国墓地出土
玉器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西周时期也创造出无数极具时代特色的精美佳作。陕西西周玉器种类主要有琮、璧、圭、璜、环、珩(héng)、珠、管、钺、锛、戈、刀、柄形器等,还有人像及大量的动物形饰品,涵盖了玉礼器、装饰品、实用玉器、葬玉四大类,以扁平体玉器为主,合雕玉器数量也较多。玉材一般为软玉与和田玉,玉器改制较多见,说明周人对玉料很珍视。与商代相比,纹饰趋于图案化和抽象化,和当时的青铜器纹饰风格一致。制作工艺广泛采用线刻、浮雕和圆雕技法,造型逼真。考古出土的西周玉器很多,尤其在高规格的贵族墓葬中出土的玉器数量最多,质量也最好。如丰镐遗址内的陕西长安张家坡墓地,宝鸡茹家庄(yú)国墓地出土的玉器,代表着西周制玉业的最高水平。
尽管在远古部落时期就已出现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换活动,但中国古代真正的商业活动却是从商代开始逐步发展起来的。当时已出现专门的商业活动场所——市,以及商品交换的媒介物——货币。殷墟出土的来自外地的龟、贝、玉、珠宝等物品表明,商代各地间已经有了商品交换关系。从《诗经》“贾用不售”“抱布贸丝”等诗句看,西周时期的商业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有了比较密切的关系。“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则说明经商具有很高的利润。西周实行“工商食官”制度,商人与百工一样,均属于奴隶主贵族,为奴隶主贵族的需要服务,主要经营奴隶、牛马、兵器及珍宝。当时,民间贸易也有一定程度的发展,但一般数量少,大都属于“抱布贸丝”型的以物易物。西周末年,随着商业的进一步发展,“工商食官”制度逐渐遭到破坏,出现了一些不属于官府的独立商人,而且还具有相当的社会力量。
周王朝是依靠在各地分封诸侯,设置政治军事据点以为藩屏,来维护中央政权的统治的。这种政治体制要求各地与周王室保持密切的联系,同时以车兵为军队主力的特点,也要求各地有平阔的大道相通。从文献和青铜器铭文看,当时有由周王室修建的通往各地的大道,称为“周行”或“周道”,其路面平直开阔,两侧植有树木,最窄的道路可容牛马通过,最宽的可容三辆车同时并进(约 7.5 米)。每隔一定路段还设置供应食宿的设施,这些均奠定了后世道路建设的基本规范及要求。考古工作中,发现了很多商周时期的车马坑,出土了不少车马器,说明周人还具有极高的造车水平。周代作战以兵车为主,每车最多可载士兵 20 余人,每一“军”有车 500 辆,足见当时造车技术的精良与车辆的普遍。此外,《诗经》中有关周人熟练应用水上航具以及在渭河上架设浮桥的记述,则显示出周人的航运事业,已经具备了充裕的航运工具和丰富的航运经验。当时除渭河航道为周人所利用外,泾河、洛河的航运业也得到了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