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赴美受训
一九三九年,我在荷兰上船,准备搭船赴美,结果在比利时遇见蒋将军的三小姐,其实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但是因为有人要为我们说媒,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当时我没有答应,因为我认为我回国后当一个排长,一场战争打下来凶多吉少,我又何必不负责任地制造一个寡妇呢,所以我不想结婚。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
离开德国后,我到了美国,预备从美国回国。没想到到了美国后接到武官军事委员会传过来的一个命令,我国有一位空军中校蒋孝棠奉命到美国视察空军学校教育、后勤管理与部队训练,因为这位中校英文不太灵光,所以上级临时派我做他的随从官。他是我们蒋家孝字辈的,换句话说,他是我的侄子,但是在阶级上,他是中校,而我只是少尉。
美国当时没有独立的空军,只有陆军航空队、海军航空队,我们大部分都是参观陆军航空队,不论学校、部队或是工厂都有,他们的工厂大部分都是民营的,我们也参观他们的后勤及电信设备,从西岸一路看到东岸。这位蒋孝棠中校,他比我小一辈,但是阶级比我高,他是长官,我是随从官,在外头,我为他开车门、点烟。我们每天参观各处设施实在很累,所以回到旅馆后,我就往沙发上一躺,对他说:“孝棠,倒杯茶来!”后来有一个美国人发现了,就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说:“在家里,他是侄子,我是叔叔;在外面他是中校,我是少尉。”那个人就说:“你们倒是公私分明啊!”就这样,我与空军结了缘。
在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空战训练班感受美式军事教育
参观行程结束后,孝棠就回国了,我奉命进入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空战战术训练班受训。在我之前,还没有一个中国军官进入美国空战战术学校受训。这个训练班是个独立的学校,后来正式成立空军之后,统称为空军大学(Airforce University),而此训练班也成为其中之一的班次。
一般人都说空军战术,事实上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应该称为空战战术,陆军航空队、海军航空队都要以此为标准。空战战术包括驱逐战术、轰炸战术(重轰炸、轻轰炸与低空轰炸)、侦察战术以及地勤,我在此训练班得到完整的训练,毕业时成绩相当不错。
训练完后,我向国内请示,经过同意后便到美国陆军装甲兵训练中心受训。那时候美国尚无装甲兵训练学校,只是一个装甲部队的训练中心,而且美国那时候也没有装甲师,只有步兵战车、骑兵战车,把战车当成步兵与骑兵来使用,只能视为步兵里的重武器而已。当时欧洲已经开战了,美国也开始军事动员,要训练装甲车单独作战,所以要编练装甲师。当时正好美国要编练成立第一个装甲师,他们邀请我去当顾问,想从中了解德国装甲部队的编练与使用。我在此中心待了四个多月,帮助美国成立装甲师,时间是一九四〇年。从战车排一直到装甲师,帮他们完成编训,并且帮他们写教范。他们要我公开在讲堂上课,我加以拒绝,我告诉他们:“我在此地帮你们编训是一件秘密,我如果公开讲课,如何对德军交代,我可以在办公室里与几位负责的人谈话,交换意见。”所以我就帮他们编练装甲兵战斗、通信、后方兵工保养、工兵架桥,一直到装甲师演习。不过我的阶级还是少尉。
美国装甲师编练成功之后,举行了一次演习。美军对我相当器重,虽然没有付我薪水,但是在演习时,他们让我担任师部副参谋长。有一位三星将军Charfee,他是装甲兵训练中心的指挥官。这个人很好,我每天与他至少见面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有时候还到他那儿吃晚饭。他时常跟我讨论,对我帮助很大,因为透过讨论,我才能回想起以前所学种种,也能把过去的经历点点滴滴组织起来。不过我回国后,仍然选择到步兵部队。
那一次演习中,我负责策划后勤。在白天,有关作战的由参谋长负责,我也给他很多建议。到了晚上,当他们都休息时,我就通宵策划后勤补给。那时候的补给分成五类,第一类是食物;第二、四类是零件、整件;第三类是枪药炮弹;第五类是汽油。我把他们的后勤体制建立起来,对我而言算是一个历练;对美国而言,也总算帮助他们完成装甲建军。接着我就接到要我回国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