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涅槃

4月15号-----星期四。按照上次医生的说法，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明天爸爸就要做手术。哥今天早上也请假乘早班车赶到了郑州。哥跟说爸说，姐也要来，被他劝了回去。

护士早上巡房的时候给我们下了正式手术通知：告诉我们说已确定明天给父亲做手术。并叮嘱了一些术前注意事项。

爸的病床位也被调进了病房内：如果术后继续住在走廊，容易引起术后感染。父亲一直也很期待这一次的手术，但知道明天真的就要手术，心里反而紧张了起来，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哥轻轻地俯下身子问他道：“爸，我看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些紧张了呢”？

爸说：“我要告诉你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你的。但我心里很清楚，咱们来住了好几次医院了，等呀盼呀不就是为了在这次的手术吗？可是现在真的知道明天要手术了，我这会儿心里有一些的期待，但又控制不住的有一些紧张。”爸爸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理情绪。

哥微笑：“我刚问了医生，医生说现在他们都是做微创手术，连传统的手术刀都不需要。只是用腹腔镜就可以了。整个手术过程中你都会在睡觉，自己连一点的感觉都没有。也就是说明天你只需要到手术室去睡上一觉，醒后一切都好了，你完全没必要紧张。”哥用力握了握爸爸的手。“一会儿输完水之后咱们出去走走，你看行吗？”

做思想工作，哥的确很有一套。简单的几句话就平复了爸爸紧张的情绪。爸嘿嘿笑了几声：“不用了，我没事的，现在只是稍微有点紧张而已。也许我这是在期待医生赶紧把我的病灶去除了呢？”

术前需要肠道清洁：胃肠道手术前需要病人排干净胃肠道内的粪便。医生给每一个明天需要手术的病人都开了泻药。父亲领了两瓶药水，护士的要求他兑上1500ml温水，于15分钟内服用完毕。父亲服用完泻药不久就开始不停的去厕所。一番折腾下来，肠道干净了，人也给泄脱了力气，躺在床上只是呼呼的喘着粗气。

4月16号---星期五。上午开始，手术室就不停地有护士来科室接病人，但却一直都没有喊到父亲的名字。要是能早一点进手术室，就会早点结束出来。父亲由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一直没让吃东西，加上又焦急的等待手术，显得很烦躁。我也有些坐立不安：莫不是手术日期又有了变化么？再一次找护士咨询，确定父亲就是排的今天手术，只是没轮到他。

一直等到中午将近一点，我终于听见护士站有人喊爸爸的名字，我一边答应着就窜了出去。手术室的护士推着平车过来接父亲了！父亲上午就换好了宽松的病号服，听到护士喊他，也慌忙带好CT和胃肠造影片子跑出。护士核对完他的个人信息后，就让他坐在平车给走了。我放心不下，担心父亲会心里会紧张，就以帮忙为由一同跟随护士进了手术专用电梯。我一直陪着他们到了手术室的麻醉间，护士拦住不让我再继续往前送说：“好了，你只能到这里，到外边等着吧”。

我看了一眼躺在平车上的父亲，他紧闭着双眼，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平车的两侧，腮部两边的肌肉紧绷着。一看就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心里很紧张。我伸出手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意思是说我不能再继续跟着他一起往里边走了。父亲显然很清醒，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甩开了被我握着的手。护士没有给我跟父亲说话的机会，一秒钟都没有停下，直接推着爸爸就进了麻醉间。

我怕一会儿做手术的时候医生会出来喊家属，就没敢回病房，来到了手术室等待区候着。所谓的手术等待区只是楼梯间，楼梯上或坐或站，已经挤满了二十多个面带焦急之色的人，不用问就知道这都是在等候手术的病人家属。

我随着父亲一起到手术室，哥在病房也呆不住，问清了手术室的楼层后，几户同时和我到达了手术候诊区。

哥说：“刚才你去医生办公室签字的时候忘了让你顺便问一下，爸这手术大概能做多长时间。咱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想了一下说：“看他的胃肠造影报告上并没有腹腔的淋巴结转移，按照手术惯例，清扫面积不应该太大。这里的医生技术又这么好，所以我估计手术时间应该不长，顶多两三个小时就能出来了吧。”

“是呀！我也就是想着这里的医生技术好才力主让爸到这里做手术的。医生说做这种手术，不管成功不成功，只有一次的机会。但愿爸这次手术能一次性地把肿瘤都给做彻底吧！”哥深吸了一口气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候区里不停的有护士喊家属过去接人。但一直到下午的五点三十分，还没有听到护士叫到我们。哥哥有些坐不住了，跟我商量说：“爸已经进去好几个小时了，我估计手术很快就会做完。要不我这会儿先去病房，你继续等在这里吧。别让他们做完手术直接把爸给送到病房了，咱俩还在这里傻坐着”。

我也说不准父亲做完手术，护士就一定会在这里喊我们。就同意让哥哥先去病房并留心听着我电话。我仍留在原地继续焦急的等待。

六点....六点三十分.....七点.....一直到七点十分，还没有听到护士叫我。我有些不安起来就给哥打了个电话，哥说，他刚才去找过护士，护士说还没做完。让我留在原地继续等，不要走开。

七点十九分，哥打过来电话：“赶快上楼，爸这会被护士推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哥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