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梁在中央军校里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而此时的陕西,准确的说是陕北却热闹了起来。早在民国二十年(1931年)以晋西共产党游击队为基础组成的陕北支队转战至陕西、甘肃两省边界的南梁(今属甘肃华池)地区,同刘志丹领导的共产党游击队会合,组成西北抗日反帝同盟军。民国二十一年2月,西北反帝同盟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12月,陕甘游击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26军。
民国二十三年11月,。今年的9月16日,原本在陕南的红25军经过长途转战到达陕北延川永坪镇,与红26、红27军合编为红15军团。10月中旬,共产党中央率由红一方面军第1、第3军和军委纵队改编的红军陕甘支队长征到达陕北吴起镇与红15军团会师。
共产党在陕北的会师,无疑让蒋介石大为震怒,于是一面命令东北军、陕军相互配合迅速进军陕北剿灭立足未稳的红军;一边又令川军在川西地区对南下的红军予以剿灭,同时又令滇军、川军、黔军、中央军相互协同剿灭盘踞在湘鄂川黔四省交界的贺龙所部。从民国二十三年将共产党中央和主力红军从江西赶出去之后,一年多的时间,共产党和红军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又成了星火燎原之势,怎能不让蒋委员长生气呢?
“听说了没有,东北军又在陕北吃了败仗,连团长高福源都被俘虏了。”上午训练的休息间隙,一帮稚气未脱的军校学员围坐在一起,只听郝柏村说道。
听完郝柏村的话,一人接着说道:“怎么能不知道?你说这红匪怎么这么能打?”
“我觉得不是红匪能打,而是东北军、陕军无能。”又有一人发表自己的观点。
紧接着一人向坐在一旁调整绑带的王梁问道:“子栋,你不是陕军出身吗?你说红匪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人问完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王梁,大家也清楚王梁的过往,曾在西安绥靖公署里待过几天,所以都等着王梁的答案。
“其实红匪我没真正见过。”王梁想了想说道,“我就说一件事吧。今天6月,绥靖公署和东北军奉命前往陕南剿匪,结果红匪先是全歼了陕军警备一旅,然后突然就出现在了西安城外,结果等到绥靖公署和东北军在西安布好防线的时候,红匪突然转进前往甘肃,令所有预案全部废止。你们说是红匪能打呢,还是东北军和陕军不善战呢?”
郝柏村听后说道:“我觉得都有。你们也知道红匪中的那些将领很多也是我们黄埔出身,周公是我们黄埔的老主任,现在陕北那边有陈赓、刘志丹、林彪,川西有徐向前,还有其他一些人,这些可都是黄埔毕业。别说教育长了,就是校长都认可这些人的才能。所以让我说,红匪还是有战斗力的。所以我们毕业之后下到部队上,遇上红匪可不能轻敌,否则让学长们看不起我们。”
“对!我们不能让学长们看不起我们!”此时都是一些志气满满未经战场洗礼的牛犊,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口中所言的学长在他们这个年龄也是和他们一样。
此时在训练场的一侧,两位年轻军官正在相互交谈,其中一人问道:“这批学员有没有思想不端,发表一段言论的?”
“目前都还好!”另一人回道,“和我们当年一样,时不时就对日本喊打喊杀的。”
那人听后说道:“还是要密切注意。年轻人最容易受到红匪的蛊惑,尤其是红匪最近有发表了抗日宣言,这种言论对于年轻人的腐蚀力最大。我们青年革命同志会一定要将这些扼杀在摇篮之中。那这些人中,你看有没有可能加入我们青年革命同志会的?”
“有几个!”然后指着人群中的几个人介绍道,“那个叫做郝柏村,江苏盐城人;还有那个叫做朱玉坤,浙江萧山人;还有那个李锦堂,安徽合肥人,最后就是刚才说话那人,名叫王梁,陕西长安人。这几个人是新生中比较出挑的,尤其是王梁,其堂兄是杨虎城身边的上校参谋王枢,入学前还在西安绥靖公署内任过职,是被陕西省党部特别推荐而来的。”
那人听后问道:“这个王梁是党员?”
“是,我查过资料。去年八月份入的党,推荐人是陕西省党部组织委员张芝祥和老同盟会员郑公德生。”另一人回道。
那人听后略一沉思说道:“这些人你都去跟他们多接触一下,争取他们加入我们青年革命同志会,尤其是这个王梁。现在校长正准备逐步瓦解陕军,收回杨虎城的权利。这王梁有这一层关系,如果能帮助我们打入陕军内部获取重要信息,无疑使我们在校长面前露露脸。”
所谓的青年革命同志会,全称为中国青年革命同志会,民国二十一年由复兴社下属的革命青年军人同志会和革命青年同志会改组而来。而复兴社,全称中华民族复兴社,由蒋介石亲自任社长,是以黄埔系精英军人为核心所组成的一个带有情报性质的军事性质团体。
其宗旨为应该在无声无息(极端秘密)的原则下,以黄埔学生为骨干,结合全国文武青年之精英,切实把握民主集权制之原则,来建立一个意志统一、纪律森严、责任分明和行动敏捷的坚强组织。强调“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推行对领袖蒋介石的个人崇拜,加强蒋介石嫡系对军队军官的思想控制。
在军校繁忙的训练中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两个多月的军事训练让这些原本懒散的青年都换了一个模样,他们也终于迎来了在军校内的第一次休假外出的机会。“你们都准备去哪?”李锦堂换了一身中山装,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向其他人问道。
“来南京这么久,还没去过玄武湖呢,我打算去看看。”
“我准备去晋谒明孝陵。”
“我要去琵琶湖转一转。”
“你们有人去夫子庙吗?”朱玉坤的话语让屋内诸人都跟着大笑起来,身旁的王梁说道:“我倒是要去,不过我是约了好友一同前往,你要去的话得先陪我去趟中央大学。”
朱玉坤听后笑问道:“如果是女的,我可就不去了?”
“别乱想,男的,他在中央大学读书。我来南京这么久都美见过他一面,这次休假正要去叙叙旧。”王梁回道。
作为准军人行动都很迅速,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内瞬间就冷冷清清。王梁和朱玉坤两人向中央大学走去,只是还没到校门口,就见很多学生挥舞着自制的小旗,喊着口号走了出来。只听这些学生喊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反对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立即释放北平被捕学生!”
王梁和朱玉坤两人闪到路边,在军校的时间内,除了一些军事上的消息外,他们根本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现在这情况,似乎动静不小啊。“我听他们喊‘立即释放北平被捕学生!’,是北平出事了?”朱玉坤问道。
王梁回道:“不清楚啊!”一边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结果他还没找到人,就有人找到了他们。只见张琦玉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也拿着自制的小标语来到了王梁身边拉着他就要加入游行的队伍:“子栋,你来了?快,和我们一起去向国府示威。”
“伯圭,等一等!”王梁一边挣脱张琦玉拉着自己的手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是干嘛啊?”
张琦玉诧异地望向王梁问道:“子栋,你不知道吗?”见王梁摇了摇头,于是说道:“政府在日本的逼迫下,准备在本月9日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傀儡政权,北平各大学校的学生听闻后义愤填膺在北平发动了示威活动,后来政府面临压力予以取消。谁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只是将时间推迟到了16日。重新得到消息的北平师生于昨天又发起了示威游行,结果示威师生走到西单绒线胡同西口时,遭到大批军警扑打,数十名学生被砍伤,街道上血迹斑斑。我们南京学联也是昨晚刚刚得知消息,于是连夜组织在校师生制作标语,准备一起前往行政院示威声援北平。”
“伯圭,除了你们中央大学,难道还有其他学校参加?”王梁问道。
张琦玉说道:“当然了,今天在南京的所有学校的师生这会应该都上街向国府请愿了。子栋,快别废话了,队伍都走远了。”
王梁心中对这件事情的产生了深深的疑问,为什么每次示威活动的时间都这么巧妙的在当天?为什么昨天发生在北平的事情昨天晚上南京就清楚了整个过程?这里面肯定有人来组织和协调。他不由得想起堂兄告诫他的那些话语,于是对张琦玉说道:“伯圭,你知道我是军校学员,我们有要求,军校学员一律不得过问政治,我恐怕不能参加!”
“子栋,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张琦玉不解的问道,“你当初在学校可不是这样?你比我还激进,况且你不是和赵先生走的那么近吗?”
王梁听后还怕张琦玉再把赵先生的底说出来,要知道朱玉坤可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于是立马插口道:“伯圭,我也劝你不要参加!国府肯定有国府的做法,现在内乱不出,何以谈抗日御侮?委员长讲‘攘外必先安内’,你还是回学校去吧,不要让张伯父担心。”
“子栋,没想到几个月军校学习,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张琦玉听到王梁的话语不由得气愤道,“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说完也不给王梁说话的机会,喊着口号就向前追赶游行队伍去了。
王梁一脸尴尬的看向了朱玉坤,朱玉坤无奈的说道:“今天这个样子,恐怕哪里都去不了,我们还是回学校吧,要是让学校知道我们和示威份子有过接触,恐怕就麻烦了!”
“对,我们赶快回学校!”王梁一脸丧气的说道,“没想到,就短短几个月时间伯圭就这么激进了。”说完便和朱玉坤两人掉头向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