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冬（十二月）
4：冬12（年末）
用某些专业老师的话来说，学习表演就是很大一部分就是靠脸吃饭。所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于是这两个月一来田梦乘都在努力减肥，甚至把她喜欢的巧克力都戒了。
“只瘦了三斤……”田梦乘无语了。
现在田梦乘是真的不吃晚饭了，但是曹新新就好像要避着她似的，天天晚上去吃晚饭。并且去隔壁寝室玩到很晚才回来，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在开始时，田梦乘收到幸乐给她的剧本，这让她原本准备拒绝的念头抱着一丝好奇打开了剧本。
剧本名字叫《多肉》，讲述的是一个青春少女的成长故事。
里面的女主角与她性格，成长经历，成长环境与她十分相似。
讲述的是一个困宥于母亲过度“溺爱管教”下，日渐逐利匆忙的社会教育制度中和周边可怜的外界交流里一个女孩一直处一种迷茫和不知所措的状态。
“她看起来太过太乖巧，这仿佛是她迷失的源泉。而我们怎么还能去责怪这位天使呢？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为什么不试试暂时让它脱离外界水分供应而独立生存？”（多肉养殖不需要太多水分）
随着田梦乘对剧本的更深入阅读，她越来越被里面的故事情节所吸引。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专业老师曾在私下与曹新新谈过这件事。
“新新，我们有一个认识的编导同学打算拍一个片子。这个男生很有潜力的，但暂时还没有找到女演员，你可以去试试看啊。”
曹新新是势在必得的，对此她也曾向她的女伴们得意洋洋的炫耀的这件事。
而最后当田梦乘看完这个剧本后，她决定她要出演这个角色。
幸乐很高兴田梦乘同意出演。
不过田梦乘倒是很好奇，这个剧本他是如何写出来的。
幸乐说他初中时在一本杂志上意外结交一个笔友，在他们的书信往来中他逐渐得知了这个女生的情况。这让他触动很大，于是他决定将这个女孩的故事拍下来作为影片带给人们。
遗憾的是后来这个女生突然没有了来信，他再也无法得知这个女孩的情况。
“我希望她现在依然在保持纯真的态度下像六月晚风一样清晰爽朗，自由洒脱的活着。”
田梦乘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幸乐这个女生笔名。
“她的笔名很有意思，叫乘梦千篇。”
田梦乘了然了，原来幸乐就是初中时她的那一位笔友，她曾在信里倾述过许多她的生活以及她对于生活自己的理解和思考。
只不过后来因为被母亲发现，被迫让她停止了与幸乐的书信往来。
“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写信？你是想早恋吗？年纪轻轻不学好……”母亲对于这件事是不容置理的反对，任凭田梦乘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在母亲的各种手段的强制要求下，田梦乘最后妥协了。
父亲对于这件事情倒是很无奈，他整个人给田梦乘的映像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话不是很多，常常自己独自一人抽烟，像一个机器一样不知麻木的拉货赚钱，每月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尽管是这样，为了这件事，他知道田梦乘很伤心，特意专门腾出一天时间背着何小叶带女儿去看电影，去吃汉堡。
“在家好好的，别老是和你妈吵。”
田梦乘送他走的时候他笑着叮嘱她不厌其烦地说着这上百次的话语。也是他留给田梦乘最多的话。
看着父亲因为多年拉货跑车黑竣的脸和干瘦的身子。笑着的时候皱纹在脸上突兀的拉着。
田梦乘不禁联想到他一个人在外是怎样的不容易。
没来由鼻子一酸，拼命忍着眼泪。点点头说：
“哦，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哈，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的。”
幸乐一笑他那口洁白的牙齿就很醒目的露出来。
“你知道吗？你的名字与那个女生的笔名还有两个字相重哦。”
“是吗？”田梦乘也淡淡微笑着，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妙的缘分。
“什么？女主已经定了？还是田梦乘？”在曹新新从专业老师那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忍不住当场叫了出来。
在曹新新眼中，虽然她们是朋友，但田梦乘却是不如她的。所以这个结果令她气急败坏，她一旁的几个女伴还不怀好意的损她：
“新新你知道吗？听说那个片子的女主已经定了呢，好像还是你那个室友田梦乘，你之前觉得不如你的那个……”
曹新新爱面子，因此她对田梦乘的好感一下子没了。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避着田梦乘。
田梦乘还是大致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
她虽然很伤心，不过还是能理解。曹新新在她面前大多时候态度也是高傲。
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换作任何一个人可能她都会好受一些吧。
不过紧接着田梦乘就投入了片子的拍摄中。一天拍摄和上专业课两头转，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件事了。
直到有一天，半夜的时候。田梦乘从睡梦中醒来听到曹新新在床上痛苦的呻吟。
她连忙从被窝中爬出来，来到曹新新旁边焦急的问她：
“新新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痛……”
在冬天的大半夜里，曹新新痛得汗水都冒出来了。
“你给你父母还有老师打电话了吗？”
“手机在…下面……”
田梦乘急忙爬下去在曹新新的桌子上给曹新新拿电话。
在曹新新开始打电话后，她又开始给曹新新倒热水，找暖宝宝。
“怎么样？他们多久来？”
“我爸妈…他们不在家，老师说…已经赶来了。”
其实在田梦乘忙碌的过程中曹新新也给她平日里的女伴们打过电话，但她们一个都没有接，甚至挂了。
曹新新心里难过，她看着眼前只有田梦乘在为她忙碌着。
学校有规定，晚上有事出去必须专业班主任亲自来才准放人，所以即使把宿管阿姨叫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大约十分钟后专业班主任来了，田梦乘和宿管阿姨帮忙送将他们送走了田梦乘才放松下来。
“呀，刚刚都没注意，你怎么不披件外套？凉了怎么办？”
在宿管阿姨的提醒下田梦乘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一件睡衣。
拿着宿管阿姨好心给的感冒冲剂，田梦乘独自一人回到寝室，她把外套披好，倒上热水兑着感冒冲剂。
几分钟后，她手机收到了一天信息。
点开一看。
只有短短“谢谢你”三个字，署名是新新。
拿着手机的人呆了一下，嘴角向上浮现出一抹微微笑意。
第二天田梦乘照常去上课，空余时间就用来用于和幸乐以及他的同伴们讨论剧本，拍摄。
“阿嚏。”田梦乘揉揉鼻子。
“这个天要多穿一些，小心感冒梦乘。”一旁的幸乐关心地说，顺便贴心的为她从剧组的巨号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给她。
随着一天天拍摄的相处，田梦乘和幸乐他们已经愈发熟悉。
田梦乘在与他们相处和讨论剧本中也发现自己愈来愈自信有主见。并对表演，自我表达产生了兴趣。
而最值得开心的莫过于在整个过程中可以得到同伴的信任，鼓励，建议和善意。
田梦乘在以前和幸乐他们请假出去山里拍片，夜晚他们没来的及下山，和随行老师在山里搭帐篷住，山里的夜晚没有城市霓虹的喧哗，干净的像一块黑色丝绸，上面缀满点点繁星来作装饰。却被因为身处群山中而让人们不能多得这世间最美的繁华。那夜田梦乘与幸乐去看星星，与幸乐谈论过他们各自对未来的希冀。
幸乐表示自己从小就热爱电影。
“因为我的父母通常很忙，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就在家里看电视，然后了解了电影……你知道吗？好的电影每一部都可以产生新的思考触动…而真正让我着迷的是在光影中无限创造，不停追逐的乐趣！”
少年谈到自己的梦想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幸乐说他想考上导演专业成为一名真正的导演。
“你现在已经是导演了呀。”田梦乘说。
“我这个算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无名之辈罢了……”幸乐无奈的摇摇头。
田梦乘严肃地告诉他：
“幸乐，我妈妈是做炒饭店。但你肯定不会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梦想是成为一名演员，她做过很多努力，不过最后都失败了。她现在因为常年忙碌早就不像从前那样年轻漂亮。可是在我眼中，她是最出色的演员，她对我很好，处处为我们家庭着想，还很善良…尽管她也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在我眼中，她一直扮演着最出色母亲，妻子，炒饭店厨师的角色——她就是我心中最优秀的演员。”
“其实平凡，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对啊。”幸乐喃喃。
“我们需要有接受和欣赏平凡的勇气，也有追逐梦想的权利。而不应该有在妄自菲薄里沉郁和不自量力中消极。”
田梦乘继续补充说：
“就像你说你着迷在光影里无限创造，不停追逐一样。就像我们虽然已经站在这群山之巅——”
田梦乘仰起头，幸乐也跟着仰起了头。
“而头顶，却还有着无限的星辰大海。”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幸乐问田梦乘。
“我吗？老实告诉里我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来学艺考表演的打算。但是现在，我有点喜欢上表演了。”
“嗯…不过梦乘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不能沉迷于自己适合的角色，这对于演员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田梦乘若有所思。
“是呀。”
田梦乘伸出右手俾，在星空下张开五指。
下一秒紧紧握住，仿佛有什么决定一般。
“那就让我期待未来中我的突破吧。”
在幸乐看向她的侧脸中，漫漫星河落入田梦乘的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底深处发光。
那是两位少男少女终身难忘的夜晚，也是影响他们一身的夜晚。
田梦乘晚上回到宿舍，发现桌上放了一杯奶茶，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为了最后的冲刺，一起努力吧！
——新新（笑脸）”
“新新，走。晚上我们让老师给我们开假病条出去吃火锅吧。”下课后新新的女伴们窜到她跟前给她提议。
“不用了，最近要考试了。我想早点休息。”曹新新笑着婉拒。
“你不是和你宿舍那个田梦乘不和吗？这么早回去看到她你不烦啊？”
曹新新没有回答，笑着走开了。丝毫不理会身后女伴们对她不满的表情。
之后的表演课里。
曹新新主动早田梦乘搭档。
引得身旁知道她们事情的一些学员窃窃私语：
“有得好戏看了。”
田梦乘与曹新新抽到的双人小品练习题目是“好学生和坏学生”。
“梦乘，如果我演好学生。你演坏学生会不会出丑？”
虽然语气听得出曹新新对之前的事仍有介怀，但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丝调皮。
“好哇。”田梦乘欣然接受。
在一中午的准备时间里，曹新新很快就将一个“好学生”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了。而田梦乘一边却仍然有些吃力。
显然，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田梦乘本身形象与“坏学生”这个形象是相距甚远的。
而在一边的曹新新丝毫没有“等着看田梦乘笑话”的表现。
她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理解帮助田梦乘更块更好的去适应和呈现角色。
“想象你在故事当中，想象你在做梦。”
曹新新饰演的好学生理因规矩乖巧，而显然田梦乘饰演的坏学生应该是放肆无理的。
就在一切进展甚微时，田梦乘突然灵机一动。
“为什么我们不换一种方式来演？”
曹新新听了一脸的不解。
在下午的表演课上，轮到曹新新田梦乘她们一组时，众人一脸期待。
两人将场景设定在校园。
曹新新一出场的表演和给人整体形象就是放肆无理的。
她语气粗鲁，行为不羁。反观田梦乘的整体形象却是规矩乖巧。
这……
正当众人都开始以为二人这是记错了自己的角色。
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
结局来了一个大反转，曹新新演的行为不好看似“坏学生”的角色和田梦乘行为好看似“好学生”的角色在一件考验人道德意志的事前做出了完全颠覆众人对之之前形象的事。
“我们如何真正定义好与坏？”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田梦乘脑海中一闪而过在麦当劳那夜柳蹁跹对她说的话。
“蹁跹，我真羡慕你…你什么都好，学习好长得又漂亮…我妈天天跟我说你…跟你比起来，我感觉我就是个废物。”
柳蹁跹低头吃薯条的头抬起来，她严肃且认真的看着柳蹁跹：
“梦乘…你知道么，其实我也会有不喜欢我自己的时候…在那些坚定背后，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独行其是…我会觉得我好好做一个学生不好吗，我会羡慕你，你即使和你母亲不和，但是你们却从来没有闹掰…我有时候想回去和她住一段时间，却又会想其他很多很烦了事……”
田梦乘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温柔的看着她。但两个人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后，互相都有好受许多。
“所以，你也不用太羡慕我。好与不好，其实生活中很多时候更本就不是一对反义词。”
当在中午的排练中田梦乘像曹新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时。
曹新新一时竟有些语塞。
确实，在“好与坏”这种绝对的对立词间——
自古以来有太多定义。
“既然现在以我的水平暂时无法在表演上短时间得到突飞猛进，那我们就在剧情中多设计一些技巧吧。”
两人的表演完毕后，表演教室里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
表演老师也对她们的“设计”表示满意，赞许的点点头，给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和评价：
“所谓扬长避短…着实是一个不错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