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山泪葬
月光映在山门的碧玉门上,反射出皎洁的白光,也照出满地的血色。
“大人,西无的两个徒弟还是没找到。”
“看来西无的师徒情也没有江湖传闻中的那么深,这两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通知下去,撤。”
“是,大人。”
这一场腥风血雨,随着紫衣人的撤退,画上了尾声。
而此刻躲在宗门东边最偏远的炼丹炉山中的两人,还在安静的躲藏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不敢点亮任何烛光。
“师兄,我害怕,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再等等,看看师父他们会不会过来,到了卯时,我们就下山去找他们。”
“好。”
西山回头看着烛月师妹,头发凌乱,冻得惨淡的脸色,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师妹披上。
“师兄,你......”
“别说话了,你披着衣服睡会吧,师兄我给你守着。”
“好的,谢谢师兄。”
“睡吧。”
自小娇生惯养的烛月,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虽然在山门中长到了现在,但是步涯大师兄对她也是无尽关照,没有经受住一点的损伤,今天的折腾下,半倚在丹炉旁的烛月,不一会已经睡着了。
西山悄悄地推开丹房山洞的门,走出去,看着远处有灯火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这时,远处突然窜出一连串的火焰,被夜风一吹,火焰窜得更高更远了。
山脚下。
“大人,小人在屋里放了一把火,也算是发发善心给他们收个尸,不让他们暴尸天地之间,大人以为我做的如何?”
“好啊,好啊,孺子可教也。”
话音刚落,这个却一声呜咽还未发出,就倒地身亡。
紫衣人不发一言,“出发,回京。”
虽是听从命令前来办事,古一样却对灭门之事略有感触,一派兴旺如天上有阴有阳,如星光有明有暗,至于前路如何,谁人又知?
这一把火,烧尽的岂非是一个门派?怕是江湖动荡的开端!
看着熟悉的方位燃起的大火,西山转身进了洞内,喊醒了师妹烛月。
“烛月,烛月,醒醒。”
“烛月烛月。”
“啊,师兄,怎么了,是不是师父和师兄回来了?”
西山满脸暗淡,低声说道:“不是,我们下山去吧。”
烛月虽是一脸疑问,不解,但听到可以下山却十分开心,想着可以马上见到师父和师兄,更是开心极了,一个骨碌连忙站了起来,“师兄,你的衣服,我们走吧。”
两人开始沿着山路往下飞去,这一次,御剑飞行的轻功倒是顺畅多了。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山下,只是大火已经燃的凶猛,两人不知该如何靠近,只好想想办法,找到衣物和水井,遮挡着进入了大火之中。
分开行动的两人,一左一右开始找寻师父和师兄的身影。
西山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看着地上遍地的尸体,心中万分沉重。突然,远处传来了烛月的一声哀嚎声,西山连忙调转方向,往声音处赶去。
“啊啊啊啊,师兄你醒醒,师父你醒醒啊,我是烛月,你醒醒。”
一身黑衣的步涯斜倚在梁上,黑色的外衣上满是鲜血,还未走进就已经是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手中的剑却安安稳稳的矗立,被握在手中,红金线相交的剑穗随着夜风的吹动,来回晃动,上面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师兄,这个麦穗,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啊。”话音刚落,烛月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伤心,扑在步涯身上痛哭起来。
而西山却望着远处更一个地方,神色悲痛不已,他看见了师父,师父被人悬在了宗祠的门口,对于师父来说,这是多大的侮辱!
一个飞身上前,砍断了绳子,西山将师父解了下来,轻轻放在宗祠内,因为宗祠材料特殊的缘故,并不被大火侵袭。
随后,西山马不停蹄地往师妹地哭声方向赶去,两人会合。
一把拉起痛哭不已地师妹,西门轻轻地说着:“师妹,我找到师父了,我们把师兄也带过去吧!”
“师兄,步涯师兄他戴了我送给他的剑穗。我真的好开心。”
“嗯,步涯师兄也很开心收到你的礼物的啊。”
西无将师兄背起,烛月拿着佩剑,两人往宗祠的方向走去,四周的火焰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一声声捶打在两人的心里。
西无一边背着师兄一边走,一边看着身旁神色黯然的小师妹烛月,不忍心的开口说道:“我们等会把师父和师兄的衣物更换一下,明日安葬一下,就葬在.....后山那片梨园吧。”
后山的梨园是三个人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树下打闹,烧烤,练功跳舞,如今不成想,竟然成为了他们最后归宿。
“西山师兄,我很难过,我还没和步涯师兄说我爱慕他,我才刚见到师父没几天,如今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师妹,其实步涯师兄知道你的心意的,你可以安心的,你在这里先守着。我去打水。”
西山难掩自己的悲痛之情,只能找了个理由走出宗祠的的门,来到偏远的地方,默默对着墙壁捶着几下,第一次觉得原来聚散离别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原来江湖上打打杀杀很常见,只是一直被师父保护的太好,原来有仇不得报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埋葬自己的亲人是这么痛,原来自己武功真的很弱。
“西山,你要好好练功啊,多向你师兄学习。”
“西山,今日是不是又贪玩?没有好好练功啊?”
........
“西山,我学会了师父教的那一招,你练习的怎么样了?”
“西山,明日早起不要误了啊,可别再被师父说了啊!”
.........
“师父、师兄,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西山呢喃着抹干眼泪,随后对着宗祠,深深行礼,随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这一次,西门派的新掌门彻底长大了!
烛月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未干的血渍,一向爱干净的她却丝毫不在意,轻轻整理着两人的衣物,她想找几件干净的衣物给师父和师兄换上,于是走出了宗祠门,这一走又恰好看到西山师兄的行礼和转身,她轻轻一笑,转身往屋子走去,不一会就带回了四件精美的衣物,这是她悄悄给师父和师兄门做的生辰礼物,却不想用在了这个时候。
幸好,大火还没有烧到自己的屋子,还能有机会拿出来。
她拿出师父的那一件,白色衣衫上,衣袖处绣着盛开的梨花,师父喜欢梨树,烛月很早就看出来,山里大多数的树木都是梨树。做成白色是因为在她的眼里,师父永远都是那么的仙气飘飘,淡然如玉。
步涯的师兄的是一件暗红色的衣物,这件衣服藏着烛月的私心,做成红色是因为她还给自己绣了一件红色的衣衫,想着有一天两个人能有机会穿上同色系的衣服,又像出嫁的衣物。衣服的边缘绣着金色的线条和一朵朵莲花,衣领内还绣着一行字:“步步生莲,吾心可见。”
小心翼翼的将几件衣物整齐的放在台面上,烛月站起身点燃了被熄灭的一盏盏油灯,又摆整齐了宗祠内的各个牌位。
“师妹,我回来了。”西山端着一盆水和毛巾,走了进来。
明月当空,夜已将近天明。
睡不着的西无起身,打开了窗户,望向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门派景色,经过一夜的燃烧,大火已经熄灭,只剩下干焦的木材还飘着烟雾。
突然看见了什么,翻窗出去,一跃而出。
“师妹,需不需要师兄帮你吹一曲,虽然没有步涯师兄吹的熟练,却还是会的。”
“谢谢师兄。”
西山拿出怀中的风笛,吹起了一曲长安咒,这首曲子是步涯生前最爱吹的,说是自母亲教予,学会的一首曲子。
烛月的红衣旋转着,耳朵上的铃铛叮铃作响,这一曲,这一舞,天衣无缝,天作之合。
“师妹,趁着天未亮,我们出发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
“好的,师兄。”
不知为何,西山看着红衣的师妹,异常的忐忑,昨夜入睡前就在想,烛月师妹是否会伤心过度,做出什么傻事?今日一见,忐忑之心更是又多了几许。
西山派自古有立衣冠冢的习惯,这一次也毫无例外,两位的遗体将被放置在未损坏的宗祠下密室,因为有些掌门出门无归,因此,西山的宗祠下至今也只有五位先人的遗体,两个人放置完毕后,走出了宗祠密室,前往后山的梨林。
“师妹,师兄的衣冠冢你准备放些什么东西?”
“我想把这个笛子放进去,师兄生前最爱吹笛,就让这个笛子陪着他。”
“师父,我准备放这几封信,师父生前最宝贝这几本书信,就让他们陪着师父吧。”
“师兄,此次安葬完毕,你准备如何?”
“同门弟子们的收敛完毕后,我准备按照师父所说去仓罗派,积蓄力量,重振西门派,你呢,你还一同前往吗?”
“不了师兄,我准备回家,此次的紫衣人既然室官府之人,必然和朝廷拖不了关系,此次我回归家族,调查此事,好给师父师兄及同门一个交代。”
“既如此,此番就此别过,我昨日在师兄屋内发现的,估计是准备赠与你的,这个东西给你留作纪念吧。”
烛月看着手中的发簪,是她喜欢的样式和颜色。
“步涯师兄,我快生辰了,你准备送我什么啊?”
步涯冷冰冰地说道:“还没到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师兄,我喜欢粉色地蝴蝶哦,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个亲手做的发簪啊,我一定每天都戴着。”
西山看着烛月,默默的在心中叹气。
烛月握着发簪,想到曾经的对话,低声喃喃道:“步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