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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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朕就要立她为后

楚韬韬不知道庞越为何这么问,却如实道:“回陛下,妾购得乌丝金甲一件,食虫花种一株!”

“韬韬,你确定没有够买旁的东西?”庞越再问。

楚韬韬摇摇头,庞越温和地说:“韬韬,你先下去吧!朕晚些时候再同你解释。”

楚韬韬正欲离开,景若猛然站起身,大声道:“楚韬韬,你站住!”

“景若,这件事朕已经问了,与韬韬无关!”庞越急道。

“楚韬韬,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景若似乎疯魔一般,冲下去扯着楚韬韬的衣袖,“就因为你居然在送我的软枕上,藏了毒,害了我的孩子。”

楚韬韬把一切串了起来,她镇定自若地走上前,拿起那个软枕,嗅了嗅:“没错,确实是东寅香,那个商人贩卖过,她说这是极佳的避孕药物,但我没有买!”

“楚韬韬,就是你害死贵嫔的孩子,你休得狡辩!”黄玉指着她道。

楚韬韬抓住景若的手,真诚地看着她:“娘娘,当真相信,我会害您吗?”

景若用愤恨的目光注视着她:“楚韬韬,没想到你这般心如蛇蝎,那软枕就是你送给我的。”

楚韬韬松开她的手,炙热的眸子转向陛下,冲他笑笑:“好在陛下是信我的!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送给贵嫔一个软枕,但里面都是一些安神安胎的草药,绝没有东寅香!”

黄玉上前扶着即将跌倒的景若,厉声道:“楚夫人,你好恶毒啊,铁证如山,你还在狡辩!”

熙然实在看不下去了,跪在庞越面前:“陛下,我们夫人培育食虫花那么久,贵嫔出血不止,我们夫人二话不说就拿出食虫花救娘娘一命。若真的是我们夫人设计让贵嫔小产,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让贵嫔血崩而亡,不是更扫清障碍?”

“混账,竟敢诅咒贵嫔!”飘然冲上去,和熙然厮打在一起。

“放肆!”庞越奋力拍了一下香案,殿内一下子鸦雀无声,“把这两个不懂礼教的奴才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连亦一手一个把熙然和飘然拖了出去,楚韬韬抱拳道:“陛下,请您彻查此事,还妾一个明白,不然熙然这顿打挨的冤枉!”

黄玉冷哼一声,又道:“楚夫人,你之所以献出食虫花就是为了洗清嫌疑。”

“黄夫人,你我并无过节,你为何要这般害我?”楚韬韬不解道。

“我没有害你!”黄玉依旧言之凿凿,“我只是实话实说!”

“朕相信韬韬,韬韬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庞越笃定道,“来人,把黄玉这个信口开河的女人拖下去重重地打二十大板!”

黄玉吓得俯首于地,哀求道:“陛下饶过妾身,妾身说的句句属实啊!”

庞越抄着手,用余光扫视着黄玉说:“等你挨完二十板子,再来与朕分说吧!”

侍卫们就要把黄玉拖下去打板子,黄玉却跌跌撞撞地爬到庞越脚边,拽着庞越的龙靴,唉声道:“陛下,妾错了,是易夫人,是易夫人命怡然买通贵嫔身边的宫娥,往楚夫人送的软枕里塞东寅香,还让我陷害楚夫人,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庞越也不免心中一阵。楚韬韬拽起黄玉,冷冷道:“你诬陷我不成,还想诬陷夫人,黄玉,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黄玉被楚韬韬扯得后背生疼,却冷静地对庞越说:“陛下,您想想,后宫里谁最忌惮贵嫔生下皇子?可不就是生育皇长子的易夫人吗?事后,易夫人栽赃嫁祸给楚夫人,一箭双雕,贵嫔和楚夫人两败俱伤,就没人再能威胁她和皇长子的地位。只因妾身不小心在花园里听到易夫人和怡然的对话,被易夫人发现,易夫人威胁妾,让妾祸水东引,妾也是不得已啊!”

“说,易映从哪里弄得东寅香?”庞越问。

黄玉摇摇头说:“回陛下,妾实在不知情。”

楚韬韬拂了拂身子,对庞越说:“陛下,您相信黄玉的话吗?夫人一向和善,怎么会害贵嫔,依妾看,应该把黄玉打入大牢,严刑拷问,必能问出幕后主使!”

黄玉一下子痛哭流涕,哀求道:“陛下,妾说的句句属实,不能屈打成招啊!”

“来人,传朕旨意,今日起,大皇子送往贵嫔宫里,从今以后大皇子就是贵嫔的儿子了。”庞越站起来说,“此事便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倘若有人再提,朕定严惩不贷!”

南玉殿里上演着一处生离死别,连亦硬是从易映怀中把庞策抱走。庞策大哭不止,甚至咬伤了连亦的手背却依旧于事无补。易映背过身子,对哭闹的庞策说:“策儿听话,去东宸殿小住几日,要乖,听贵嫔娘娘的话!”

“策儿不想离开母亲啊!”策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连亦扛起他离开了南玉殿。

东宸殿里,景若吩咐人打扫出来一间上房让庞策住,还吩咐小厨房做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点心,乳酪。

“娘娘,陛下,这是要把皇长子给您了?”飘然喜道。

“你说黄玉的话,有几分可信?”景若故意扯开话题,“易映,楚韬韬,黄玉,她们仨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娘娘,此时陛下不准再提,就已经盖棺定论了,娘娘又何必再执着呢?”飘然扶着她走入殿内,坐到案前。

“罢了,我也不愿意让陛下为难!”景若叹息道,“孩子没了,陛下比我还要伤心,你看,陛下鬓角长了几缕银丝,陛下才三十啊!”

一阵男孩子的哭声踏风而来,庞策被连亦扛了进来,他又哭又闹,见到景若就像见到了仇人。

“策儿,别哭了!你看姨娘这里有好多你爱吃的东西!”景若用手帕拭去庞策的泪花,庞策去打她的手。

飘然一脸怒火,指责道:“大皇子怎可对贵嫔如此无礼?”

“好了,飘然,他只是个孩子啊!”景若温和地拂了拂庞策的肩膀,抚平他肩头的褶皱,“策儿,你只要听话,明日姨娘就把你舒儿姐姐找来,陪你玩。”

“那你不许骗我!”庞策止住了哭声。

“姨娘不会骗你!”景若说。

夜渐渐深了,楚韬韬带着庞舒站在殿门口遥望着月亮,庞舒不经意间紧锁眉头。

“舒儿,有什么心事,跟母亲说说。”楚韬韬看出女儿的小心思,引着她进入殿内,让她坐在妆台前。

楚韬韬摘下女儿头发上的玉簪,庞舒的头发缓缓而落,楚韬韬拿起牛角梳,慢慢给她梳起了头。

“母亲,舒儿觉得,父皇做了皇帝之后,咱这一家人都变了!”庞舒清澈的眸子凝视着梳妆镜里的楚韬韬,“父皇把策儿和易姨娘分开,还打了熙然姑姑,母亲,父皇是不是变了!”

楚韬韬冲庞舒笑笑,淡然道:“孩子,你父皇如今是皇帝,系天下安危于一身,自然会变的!”

“父皇做了皇帝,近来笑容变少了!”庞舒依旧嘟着嘴,“我不想让父皇不开心,也不想让母亲和策儿不开心。”

“舒儿放心,你父皇无论怎么变,对我们的心是不会变的!”楚韬韬将庞舒搂在怀里,却不知庞越早已站在她身后,一下子抱住她。

庞舒一看父皇来了,定是来陪母亲的,便福了福身跑开了。庞舒走后,楚韬韬挣脱开庞越的怀抱,气鼓鼓地坐到案前。

“韬韬生气了?”庞越小声问道。

“陛下,竟然不信我!”楚韬韬严肃道。

“我怎不信你了?”

“陛下若信我,就不会问我在西域商人处都买了些什么了?”楚韬韬满脸委屈。

庞越走到楚韬韬身边坐下,慢慢道:“我只是给景若一个交代,并不是真心要问,韬韬,乌丝金甲救了我,食虫花又救了景若,你功在千秋。我保证,韬韬,从今以后,我对你,永不相问。”

楚韬韬摸了摸庞越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疼道:“连舒儿都能看出来,你当皇帝后就不快乐了,庞越,可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韬韬不生我的气,我就快乐!”庞越笑道。

“我生气是小事,让熙然白挨了二十大板,怎么办吧!”楚韬韬佯装生气道。

“那我陪你去慰问慰问熙然?”庞越说。

“现在不行!”楚韬韬挑眉道,“现在熙然房里肯定有人,咱们去只怕会打扰人家。”

“韬韬说的是郭奋?”

楚韬韬一脸嫌弃地看着庞越:“陛下,看破不说破呀!”

易映虽然没被处罚,但好似被遗忘了,宫里的奴才们一向会见风使舵,故意苛扣南玉殿的用度,送来的饭菜也是些残羹冷炙。易映也不以为意,每日不是作诗,就是在院子里弹琴,练习舞蹈。

易映弹琴已经三个时辰,指尖都被琴弦割破,血迹顺着琴身流了下来。

怡然重重地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娘娘,别再练了,再练娘娘的玉手都要废了。”

“废了就废了吧!”易映不听劝阻,一直在快速地拨弄着琴弦,手指上的口子越来越大。“手指废了算什么,人废了才好!”

“夫人……”怡然规劝无果,顿时泪流满面,“陛下只是让大皇子去东宸殿小住几日,夫人要振作才能解开眼前的困局。”

门口守卫通报,黄夫人求见。

怡然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她咬牙道:“这个蛇蝎女人还敢来?奴婢要替夫人教训她。”

“何必动怒,来者是客,请她进殿来坐。”易映起身往殿内走。

“可夫人,是黄玉诬陷您的!”怡然追了两步,“让奴婢给她打出去吧。”

易映却回眸一笑,温和道:“我想听听她如何分说,怡然,照我说的做。”

黄玉一袭蓝衣盛气凌人地站在易映面前,怡然见不得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朝她啐了一口唾沫:“呸,你个卑鄙小人,竟敢诬陷夫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怎么?”黄玉瞪了怡然一眼,“夫人身边的人如此不懂规矩吗?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如果斐然敢如此造次,我早一个耳光打过去了。”

“怡然,斐然,你们退下,我和黄夫人有话要单独说。”易映随意地挥了挥手。

黄玉瞟了一眼饭盒里的残羹冷炙,嫌弃地捂着鼻子:“夫人,你就吃这些啊!”

“对啊,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夫人,我为你的策儿扫清了障碍,您不该感谢我吗?”黄玉正色道。

“果然是你,但你怎么会有东寅香?”易映问。

“我自有我的办法,夫人不用过问。”

“黄玉,我问你,你无子,为什么要害死贵嫔的孩子?”易映诡异一笑,“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策儿。”

“夫人,此事无可奉告。”黄玉说,“不过夫人放心,我不会伤害策儿的,我还会帮策儿成为大睿的太子!”

“黄玉,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阴谋?”

“夫人,我知道惠节的死,你一直在记恨陛下!”黄玉故意扯开话题,“这下,我为夫人报了仇,让贵嫔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你不怕我把你对我说的话告诉陛下?”

“哦?”黄玉掩鼻笑笑,“夫人觉得陛下会信你的话?毕竟贵嫔的孩子没了,最大受益人就是您和大皇子!此番陛下虽然没有惩罚你,但在陛下心里,已经认定你是罪人。”

“你机关算尽,到底能得到什么?”易映拍案而起。

黄玉拍了拍易映又嫩又滑的手背,唏嘘道:“时光匆匆格外眷顾夫人啊,有夫人在,陛下当然不会看我一眼啊!”

易映冷笑一声,连连叹息:“原来你是这个目的,你先陷害楚韬韬不成,才来攀咬我,不论我和楚韬韬谁倒台,对你都有利。黄玉,你错了,即便没有我们,陛下也决计不会正眼看你。”

黄玉拍案而起,把残羹冷炙掀翻在地,再也不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地对易映说:“夫人,不论如何,我也帮你报了杀女之仇,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那你想怎么样?”易映问。

“夫人,请附耳过来!”黄玉诡异一笑,在易映耳畔说了一句话。

庞越立景若为后又被提上了日程,虽然太后已经不再插手,但文武大臣仍旧反对。

庞越紧握拳头,大喝道:“如今景若位及贵嫔,膝下有大皇子,你们若再说她卑微无子,朕就不饶恕!”

“臣惶恐!”众大臣皆跪下道。

礼部尚书试探道:“那易夫人当如何?她才是陛下发妻,皇子生母,若不立她为后,于礼法不合啊!还请陛下三思,不要立贵嫔为后。”

“那,朕就立楚韬韬为后!”庞越忽然道,“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引得满朝哗然,张丞相也被惊出一身冷汗,他赶紧抱拳道:“陛下,不可啊!楚夫人曾任景朝大将军,在这一点,就不能立她为后。”

“放肆,景若不行,楚韬韬也不行!”庞越大怒道,“立后究竟是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张丞相向庞越磕了一个头,低声道:“陛下,臣以为,立贵嫔为后比立楚夫人为后妥当!”

满朝文武继而跟风复议,他们一致同意,立贵嫔为后。

庞越达成目的,欣然一笑,随即下了册后圣旨。庞越正是册立景若为大睿皇后,册楚韬韬为一品贵嫔,册易映为婕妤,册黄玉为美人。

三个月后,六月十五,行册后大礼。

随着册后旨意响彻后宫的,还有一首哀怨的歌谣,歌谣每一句话都透漏出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贬妻为妾的怨怼之意。在宫里人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婕妤娘娘所作,堂而皇之地指责陛下忘情弃爱。

庞越一时气急,下旨即刻把婕妤禁足,不许出南玉殿半步。楚韬韬在一旁给庞越整理书简,她很想为易映说句话,可后来一想,此时陛下正在气头上,只怕会起反效果。

连亦来报,长公主求见,庞越平复了一下情绪,和颜悦色道:“让舒儿进来!”

庞舒掂着一个食篮放到案上,附身道:“儿臣拜见父皇母亲!”

“快免礼,我的公主!”庞越笑笑。

庞舒打开食盒道:“这是儿臣亲手做的点心,策儿尝过说好吃,就送来给父皇尝尝。”

“怎么,咱们公主都学会做点心了!”庞越欣慰地跟楚韬韬对视一眼,楚韬韬也放下书简走了过来。

庞舒夹了一块糕点,放到白玉碟子上,递给庞越说:“这是儿臣做的莲心饼,用莲藕做的,一口咬下去,还能拉丝,寓意着血脉亲情割不断,故而叫莲心饼。”

庞越咬了一口,神思凝重地紧握拳头,紧接着庞舒的第二道点心就端了上来,是一盅炖的脱骨的鸡汤。

“父皇,这是儿臣炖了两个时辰的母鸡汤,请父皇尝尝!”庞舒说。

庞越抿了一口,对连亦道:“把策儿送去南玉殿让他见见婕妤吧,用完晚膳再让策儿回东宸殿。”

连亦走后,楚韬韬和庞舒对视一眼,庞舒附身道:“儿臣谢父皇体恤策儿的思母之情。”

庞越将楚韬韬庞舒唤到身边,一左一右地抱着她们说:“韬韬,舒儿,也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能感受到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