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葱岁月
岁月如织，光阴的梭子悄无声息地在指尖滑过，转眼间，高一的帷幕已经落下，高二的序幕悄然拉开，校园内，尤其是教室里，混合了新鲜期待与隐隐紧张的空气。
因为，这一刻，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这不仅是学科的划分，更是人生道路的一个分岔口，引领他们走向不同的未来。这时的他们，还是一群对未知充满好奇和憧憬的少年。他们不知道文、理科之间不仅仅在于知识的范畴不同，更在于思维方式和认识世界的角度的不同。
文科，似乎是一扇古朴而神秘的门扉，轻轻推开，便能窥见人文世界的浩瀚与深邃；理科，则如同一把闪耀着智慧光芒的钥匙，轻轻一转，便能解锁自然界的无尽奥秘。
放学铃声响起，顾星夷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家中。晚饭后，顾星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一直在换台，寻找着想看的节目。
爸爸走过来坐下，问：“星儿，对于分科，你是怎么想的？你更倾向于文科还是理科？”
顾星夷轻轻清了清嗓子，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渴望：“爸爸，其实我一直觉得学习是没有界限的，每一门学科都像是一条条交织的河流，它们相互渗透，相互滋养。生物里讲的生命奥秘，物理中探讨的宇宙规律，历史里记录的人类智慧，政治中分析的社会结构，它们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继续说道：“很多人站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面对分科的抉择时，都是迷茫的。我在想，高二就进行文、理分科，真的合理吗？这是否会限制我们的全面发展？毕竟，这个时候的我们，对自己的兴趣和潜力往往还处在探索阶段。”
父亲听着女儿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渐渐皱起，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说：“停，你说的这些虽然有道理，但终究没说到点子上。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打算报文科还是报理科？”
顾星夷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抿抿嘴，等了两秒说：“按常规操作来说，我似乎应该选理科，但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我想弃理从美。”
“什么？”父亲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八度，满是不可置信，“弃理从美？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母亲从厨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来，坐在顾星夷身边，温柔的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关切，说：“你是说，你想学美术？”
顾星夷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担忧：“星儿，喜欢美术是好事，我们支持你作为爱好发展，以前不是也给你去少年宫报了班嘛。但现在是关键时刻，考大学、选专业，这可不是儿戏。而且，你隔了这么久，真的来得及吗？你想想。”
父亲接过了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厉：“是啊，你妈说的没错。我知道你们学校这几年艺术生的升学率挺高，但你好好想想，学美术这条路能走多远？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吗？你放眼看看，最终成为画家的又有几人。再说了，你现在才开始学，基础肯定不如别人扎实，这不是临时抱佛脚吗？听爸爸的，还是报理科吧。”
顾星夷站起身，坐到父母中间，用两只胳膊分别搭在父母的肩上，一边摇晃一边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听我说。我并不是非要当画家，我可以考和美术相关的其他专业，比如平面设计、包装设计、装潢、建筑等等。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一定能学好。而且，我本来就有一定的美术基础，再加上我还不错的文化成绩，考个大学应该不是难事。就让我试试吧，好不好？”
她眼中闪烁着梦想的光芒，接着说：“我以后还想考建筑设计专业，甚至去国外留学。想象一下，将来我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你们将拥有一个设计师的女儿，难道不高兴吗？”
父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建筑设计师？别建危房就行。”
顾星夷扭头看向母亲，佯装生气地说：“妈，你看我爸说什么呢！”
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爸爸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情，我和你爸爸一条战线。”
父亲轻轻敲了敲顾星夷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我看你是着了美术的魔了。从小到大，你没吃过什么苦，才这么异想天开。”
顾星夷却不肯放弃，她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在保证文化成绩不下降的前提下，这个选择权就交给我。如果下一次考试我的成绩哪怕下降一分，我的去留就由你们决定，好不好？”
父亲问：“学校要求最后交分科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开学后第二周，就是三天后。爸，你答应了？”顾星夷眼神中带着期盼
父亲叹了口气，既有无奈也有妥协：“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已经默认了女儿的提议。
一听这话，顾星夷知道父亲已经同意了，她兴奋地抱住父母，左亲一口右亲一口：“谢谢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父亲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的笑容，心底不禁开始盘算起未来的计划：‘如果真学好了，就随她吧！如果过几天又说不学了，按现在的成绩到时候稍微加把油，考大学应该没问题。’
父亲走到厨房门口，又突然折了回来，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问道：“你不会是看上画室里的哪个男孩子了吧？”
顾星夷大笑起来：“爸，您不用担心，没有，至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说着，她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口，又回头加了一句：“不过嘛，如果以后真有大帅哥可不一定哦，哈哈哈。”
“臭丫头！”父亲扬起手佯装要打她，顾星夷则“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顾星夷的脸庞上绽放幸福的笑容，那幸福的光芒仿佛将过往的温馨场景再次映照在她的心田，清晰可见，如同电影胶片一帧帧回放。心里回味着爸爸妈妈对她的宠爱，是父母的爱让她内心充满力量，感到温暖，从而在面对困难时拥有足够的勇气。
“星儿，吃饭啦！”姥爷那略带沙哑却充满慈爱的声音，像是一阵温柔的风，轻轻吹散了顾星夷心中的思绪，将她从回忆的海洋中温柔地拉回了现实。
“来了，姥爷！”
往事历历在目，但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此时此刻只有姥爷陪在身边。
她走出房间，迎面而来的是暖黄色灯光营造的温馨氛围，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肴，每一道菜蕴含了姥爷对孙女深沉而细腻的爱。姥爷与顾星夷围坐在这张充满故事的老木桌旁，姥爷的脸上沟壑纵横，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智慧与温暖的光芒。
姥爷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放入顾星夷的碗中，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微笑：“星儿，多吃点。”
接着，他又夹起一块金黄酥脆、辣而不燥的辣子鸡，放在顾星夷的碗里，眼中满是宠溺：“这是你最爱吃的辣子鸡，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顾星夷也为姥爷夹了一块鱼肉，轻声说道：“谢谢姥爷，您也多吃点。”随后，她夹起碗中的红烧肉，轻轻咬了一口，那熟悉而美妙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她不禁眯起了眼睛，发出满足的感叹：“嗯~真是太好吃了，姥爷，您的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说着，她还向姥爷竖起了大拇指，眼中闪烁着由衷的赞美。
姥爷见状，笑了，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几分，他一边继续为顾星夷夹菜，一边说道：“好吃就多吃点，瘦得跟电线杆子似的，得好好补补。”
“姥爷，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去旅游了，估计得待上一阵子。她们有好几个人一起，不会有事的，放心，你妈妈的精神状况比以前好了很多。”顾星夷点点头。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学校里的趣事，到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再到对未来的憧憬与梦想。他们之间没有年龄带来的隔阂，只有亲情的温暖与默契。姥爷不时地点头，对顾星夷的见解表示赞同与鼓励，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孙女的期望与深深的爱意。
饭后，顾星夷不等姥爷开口，便匆匆地站起身，抢着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姥爷缓缓走到电视机前，轻轻按下开关，屏幕上顿时亮起，一则引人深思的新闻映入眼帘。
新闻里，一名小学女教师因将班级里学生的成绩单公开贴在了教室里，竟引发了部分家长的不满。
原来，成绩单上赫然排列着学生们的名次，这触动了某些家长的敏感神经。其中一位家长情绪激动，声称这份排名给自家孩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甚至不惜闹到学校，老师给孩子及家长道歉都不行，要求校方必须开除这位女教师。若学校不予处理，他扬言将大闹学校，索要所谓的“精神损失费”。
这一幕，不禁让顾星夷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她想起了自己上小学的时光。那时的老师，对待学生的成绩可谓毫不留情。
每次考试完，分数和名次如家常便饭般公开张贴在教室的墙上，供所有人品头论足。若是谁考得不好，老师的批评便如狂风暴雨般袭来，那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几乎成了老师的口头禅。然而，同学们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老师的批评从左耳进，右耳出，下课后便抛诸脑后。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有的同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教室，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弹玻璃球、跳橡皮筋，尽情享受着课间短暂的欢乐时光；有的同学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分享着彼此的小秘密；还有的同学则直接趴在桌子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放松。等到再次回到教室时，他们的脸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与汗水，却毫不在意。
对于那些调皮捣蛋、不写作业的同学，老师毫不手软。戒尺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旦犯错，手心便免不了要挨上几下。然而，这些孩子却从未敢将此事告诉父母，因为他们深知，如果让父母知道他们在学校的所作所为，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是来自双亲的“混合双打”。
回想起那段无忧无虑却又充满“规矩”的童年时光，顾星夷不禁感慨万千。那时的他们，似乎从未听说过“叛逆期”这个词，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经历过青春叛逆。只记得每天被父母唠叨个不停，至于唠叨的内容，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望着电视屏幕上那则新闻，她不禁思考：现在的孩子如此金贵，说不得、骂不得，将来步入社会后，他们又该如何面对生活的风雨与挫折呢？毕竟，在这个充满竞争的世界里，没有人会一直惯着他们，宠着他们。
等顾星夷将厨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后，姥爷微笑着对她说道：“星儿，我们出去走走。”
“好的，姥爷。”顾星夷回应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与顺从。
爷孙俩漫步在石板路上。偶尔遇到熟人便停下脚步，微笑着打招呼，寒暄几句。
姥爷忽然问道：“星儿，几号开学啊？”
顾星夷闻言，故作生气地说：“姥爷，我才回来你就要赶我走？”
姥爷哈哈一笑，眼中满是慈爱：“哪里舍得！巴不得你天天在家陪我呢。不过，年轻人嘛，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顾星夷撒娇地说道：“那等我毕业了，就在家门口找个工作，天天陪着您。”
姥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傻孩子，陪我这个糟老头干嘛！我好得很。你要展翅高飞，自由翱翔，不要被心中的执念束缚住。还有，不要那么拼，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我给你的钱你都没花。你身体吃不消的，我还有点存款，能支撑你的大学费用。有空呢，多去医院看看你哥哥，陪他说说话，别看他躺着一动不动，不能回答你，但他一定听得见，是吧？”
“是，放心吧，姥爷，我会去看哥哥的。”顾星夷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天，午后宁静的时光里，阳光透过纱帘的缝隙，斑驳地照在顾星夷慵懒的身影上。她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随意地翻阅着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那书中的爱情故事跨越了半个多世纪，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情感的纠葛。顾星夷时而沉浸在书中的情节中，时而陷入沉思，仿佛在与书中的人物共同经历着那段漫长而曲折的爱情旅程。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顾星夷懒洋洋地伸出手，从沙发旁的小桌子上拿起座机电话，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喂，您好！找哪位？”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与随意。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星夷，是我，宇晴。”
顾星夷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宇晴，找我何事？”
“星夷，我们想回二中看看，你一起吗？”
顾星夷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们？还有谁？”
“我、语芊。”宇晴回答道。
“什么时间？”顾星夷问道。
“后天十点，校门口见，如何？”宇晴提议道。
顾星夷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她怀念那段在二中的时光，怀念那些与同学们共同度过的日子，但又有一丝犹豫。沉默了几秒后，她轻轻说道：“好。”
挂断电话后，顾星夷重新拿起《霍乱时期的爱情》那本书，但她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远方。她想起了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想起了那些与同学们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
曾经，她是那个在阳光下肆意奔跑，朝气蓬勃，眼神里总是闪烁着好奇与顽皮的光芒，古灵精怪的想法如同繁星点点，让人又爱又恼的女孩。她是春天里的风，更是坚韧的小草。如今，无论外面多繁华，阳光多明媚，她只是手捧一卷书，静静地坐着，宁静、温婉。几年光景，完全没了昔日的影子。
姥爷从门缝里看着她，只是默默垂泪，悄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