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人治道在于隐和匿
(战国)鬼谷子
为别人进行的各种谋划都要有一定规律,必须要知道事情的起因,进而才能探索出对方的实情。假如能详细得到对方的实情,就要建立“三议”。所谓“三议”,就是“上智”、“中木”、“下愚”,三者相辅相成才能产生奇迹,而奇迹是没有什么塞蔽的,这是自古以来就被遵从的规律。所以郑国人人山采玉,都是带着指南车去,目的是为了防备迷路。说到度才、量能、揣情等等,也就类似做事时的指南车。所以凡是观念相同而又互相亲密的人,必然是在各方面都很成功的人;凡是欲望相同而又互相疏远的人,必然是只在一方面很成功的人。假如二人同时被君主憎恨,可是他们却精诚合作,他们必然都会受到迫害;假如二人同时被君主憎恨,可是他们却互相疏远,只会有一个人受到迫害。所以,假如能互相有好处就感情亲近,反之,假如互相有坏处就感情疏远,这都是常常发生的事情,同时这也是判断异同、进行分类的一种方法。所以墙壁都是由于有裂痕才塌毁,而树木都是由于蛀虫毁坏了枝节才折断,这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突变是由于事物的渐变而引起的,事变是由于谋略而发生,退却是由于控制而发生,因此就用退却来控制事情。可见各种事物只有一个道理,各种法则也只有一种数术。
一个有仁德的君子,自然会轻视财货,所以不能用金钱来诱惑他们,反而可以让他们捐出资财;一个有勇气的壮士,自然会轻视困难,所以不能用忧患来恐吓他们,反而可以让他们镇守危地;一个具有智慧的聪明人,通达一切事理,所以不能用诚实来强迫他们,而是应该用讲道理跟他们相处,同时也可以使他们建立功业。这就是所谓仁人、勇士、智者的“三才”。因此一个愚鲁的人容易被蒙蔽,一个不肖之徒容易受到恐吓,一个贪婪之辈容易受到诱惑,所有这些都要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判断。所以一个强者是由衰弱累积而成,一个直者是由弯曲累积而成,一个富者是由贫穷累积而成,这就是道术的一种具体表现。
所以表面亲密而实际疏远的人就要从实际人手游说,表面疏远而实际亲密的人就要从表面进行游说。因而,要根据对方的疑惑来改变,根据对方的表现来推移,更根据对方的说词来归纳,根据对方的趋势来组织,根据对方的缺陷来权衡,根据对方的忧患来排斥。揣摩之后加以威胁,抬高之后加以堵塞,骚乱之后加以迷惑,这就叫做“计谋”。说到计谋的运用,公开不如保密,保密不如结党,结党不如和睦。正规策略不如奇策,而奇策实行起来就很难罢休。所以向人君游说的人,必须先谈论奇策;同理,向人臣游说时,必须先进行私交。
他虽然是自己人,但是却把家丑外扬,这种人就会被家人疏远;同理他虽然是外面人,但是却能深通内情,这种人就会陷于危险。不要用人家所不喜欢的事物,来强迫人家接受;不要用人家所不想知道的事物,来教导人家接受。
别人如果有什么嗜好,就模仿以迎合他的兴趣;人家如果有什么厌恶,就加以避讳以免惹起他的反感。因此,所进行的是阴谋,而所得到的却是阳谋。不论遇到任何事物,好事不喜形于色,坏事也不怒目相待,这是属于感情深沉的人,因此可以托付他重大机密的事。对于可以了解透的人,就可以重用他;对那些看不透的人,一个有谋略的人就不重用他。所以说:“为政最重要的是掌握人,绝对不可以被人控制。”控制人的人是手握大权的统治者,被人控制的人是惟命是从的被统治者。因此君子立身处世之道是属于阴,小人的立身处世之道是属于阳。有智慧的人成事比较容易,没有智慧的人成事比较困难。由此看来,国家灭亡就很难复兴,国家骚乱就很难安定,然而无为和智慧最为重要。智慧是用在众人所不知道的地方,才干是用在众人所看不见的地方。在施展智慧和才干之后如果发现可行,就要选择相应的政策来实施,这是为自己的缘故;反之,假如发现不可行时,也要选择相应政策来实施,这是为人家的缘故。因此古圣先王所推行的大道是属于阴,古语说:“天地的造化在于高和深,圣人的治道在于隐和匿。并非单纯地讲求仁慈、义理、忠诚、信守,不过是努力维护不偏不倚的正道而已。”假如能彻底认清此种道理的真义,就可以与人交谈。假如双方谈得很投机,就可以发展长远的和目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