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急诊
白骁南看见林宁额头涌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一步上前接住林宁：“你怎么了？”
林宁疼得说不出话，紧紧抱住白骁南的胳膊，背包滑落到地上。
白骁南内心翻江倒海。
他觉得对这个女孩应该弃之不顾，但是身为警察的责任又让他不能放任不管。
白骁南最后板着脸：“如果你不是装的，我送你去医院。”
白骁南把林宁扶进副驾驶，林宁想推脱，疼痛排山倒海般一波又一波袭来。
“谢谢！”林宁闭上眼睛，咬住牙关，勉强挤出这两个字。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看诊，抽血，一番折腾，等重新坐到急诊室椅子上时，疼痛减轻，林宁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是第二次胃痉挛发作，林宁知道自己的毛病，饮食和作息时间不规律，着急上火马上发病。
上次是调查富康养老院时，连续十多天没好好休息，有时一天才吃一顿饭，终于有一天因为饥饿，林宁被自己的胃报复。
坐在椅子上，林宁看着白骁南抓药，拿检查结果跑来跑去，林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要说自己在这个城市亲密的人，除了宋语如没有第二个人，可是宋语如是领导，亲密度打了折扣。
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分隔两地，加上工作忙，恋爱，两个人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
工作同事？
林宁也有非常谈得来的朋友，可是大家在不同部门，各自工作都很忙，这种突发身体状况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此刻，白骁南拿了验血报告，挥手对林宁示意他去找医生，林宁心底蒙上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知道新闻不是自己写的，白骁南还会不会这样生气？
林宁没把握，白骁南到底是因为自己写了新闻稿生气？还是不管是谁写，只要这种擦边新闻他都会不满？
宋语如说得对，后果已经造成了，新闻属了她的名字，这个后果就要她来承担。
白骁南走进急诊室，把验血和检查报告递给医生，低声问：“请问患者是什么情况？”
医生打开报告和检查单看了一下，道：“神经性胃痉挛，应该是最近操劳过度，饮食又不规律吧，患者有慢性胃炎，今天急性发作，从病理上来看，休息一下吃点药缓解应该没问题。”
白骁南松口气，原来这个女孩不是装的，想到林宁头上那豆大的汗珠，白骁南心里涌上一股焦躁。
医生：“不过我建议你有时间带着女朋友做个胃镜检查下，排除下其他因素，神经性胃痉挛多是精神因素，应该问题不大，只有饮食一定要注意。”
白骁南没有辩解他的身份，冲医生感谢地点点头。
医生：“让你女朋友按时吃饭，不能光拼工作，身体才是最主要的，现在透支身体，还这么年轻，你看才26岁，不行啊。”
医生说着把药拿起来，在每个盒药上面写了服药时间，嘱咐白骁南：“回去按时吃饭吃药，患者情绪别太激动，这种神经性胃痉挛主要是情绪引起，你也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好的。”
白骁南心底自责，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言辞激厉，林宁才胃痉挛？
走出医生办公室，白骁南看见林宁靠在候诊椅背上，双眼紧闭，一手按着胃部，几缕头发出汗后贴在她额头上，透着孤苦无依。
白骁南走过去。
林宁听到声音睁开眼，白骁南今天穿了黑色半袖T恤，普通却醒目。
看着白骁南拿着一兜药走过来，林宁眼中蒙上雾气：“白队，谢谢你。”
“人民警察为人民。”白骁南突然冒出这一句，林宁淡淡露出笑容，白骁南不是刚才训斥她那个人了。
林宁歉意地问道：“白队，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白骁南没回答，而是问：“早饭吃了吗？”
林宁摇摇头。
进了医院，折腾一圈下来，林宁已经好了很多，没有痛感的时候，林宁只觉得饿。
白骁南：“走吧，我带你吃点早饭，接着吃药，医生说养几天就好。”
林宁不好意思：“白队，谢谢你，我自己可以，你去忙吧，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林宁伸手想接过药袋，忽然又一阵疼痛袭来，林宁蹙起眉头。
白骁南坐到林宁身边，说：“别推脱了，医院人来人往，你在这里不适合，吃点饭我送你回家，医生说要休息，你的饮食不规律，以后要注意。”
林宁不能再推脱，白骁南拎着她的背包，一手扶着她，两个人离开医院。
路上白骁南忽然问：“你想吃什么？”
林宁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一直都是忙起来什么都不想，饿了随便找点吃的。”
白骁南总结道：“正因为这样，你的胃才出问题，医生说现阶段需要清淡饮食好消化，不如去喝粥吧。”
白骁南不等林宁答复，开车直奔三清粥铺。
停好车，白骁南才发现林宁睡着了。
女孩拘谨地搂着背包，头靠在安全带一侧，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一些，嘴唇紧抿着。
睫毛在秀气的脸上留下一到暗影，林宁眼睛大，有神采，此刻紧闭着，给这个女孩凭添了几分安静。
白骁南一手抚上下颌，幽幽看向窗外。
林宁十分钟后听到外边的汽车喇叭声睁开眼，抱歉地看向白骁南：“不好意思，白队，我睡着了。”
白骁南正在看陆川发过来的杨轩宣调查报告，放下手机问林宁：“感觉怎么样？”
林宁点点头：“好多了，不痛了。”
白骁南：“正好去吃饭。”
白骁南已经吃过早饭，所以林宁只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一蝶小菜。
两个人坐到餐桌旁边时，林宁感叹道：“我不会做饭，除了方便面，面条，三餐都在外面解决，我得胃病完全是个人原因，懒。”
没有病痛折磨，林宁欢快很多，白骁南早上呵斥她，也仿佛一个世纪前发生的事。
林宁在心底原谅了白骁南的劈头盖脸，做为刑警，白骁南有他的原则和底线。
林宁几次开口想解释新闻的事，又觉得即使把真相说出来，白骁南知道是罗巡所为，又怎么样？
让白骁南知道媒体人道德底线混乱，为了博流量不惜代价？
在白骁南面前，林宁觉得她和罗巡组长是一样的，代表着记者这个群体。
所以，几欲脱口而出的解释都被林宁生生咽了回去。
温暖的皮蛋瘦肉粥下肚，林宁再次感谢白骁南：“白队，今天多谢你，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请我不必了，医生嘱咐你按时三餐，不然下次还会生病。”
林宁点头：“嗯，我记得了，只怕忙起来又顾不上。”
白骁南问：“你怎么想当记者？喜欢且热爱这份工作？”
林宁目光沉沉，眼中有光芒：“想成为主流媒体那样的记者，记录大事，见证时代，成为有影响力的人。”
林宁说完，想到杨轩宣的报道，轻轻说：“当然，规范言行，让自己成为更负责任的人。”
白骁南动动身子，道：“早上我的态度不好，带给你困扰，这里，我向你道歉。”
白骁南骤然道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林宁连忙摆摆手：“今天白队帮了我很多，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上午的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安静绵长，像极了此刻两个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