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塞伊斯致阿喀琉斯[*]
刘淳（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布里塞伊斯的故事，最早见于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按照史诗的说法，布里塞伊斯是希腊联军攻陷特洛伊附近密西亚（Mysia）的吕尔涅叙斯（Lyrnessos）时，掠来的女俘；她作为战利品，被分配给阿喀琉斯（2.690—693）。在史诗的第一卷，希腊联军的统帅阿伽门农为了平息阿波罗的怒火，不得不归还自己的女奴，并因此与大英雄阿喀琉斯发生冲突。阿伽门农夺走了阿喀琉斯帐下的女奴布里塞伊斯，阿喀琉斯认为自己的荣誉受到了伤害，宣布退出战斗，史诗的故事徐徐拉开帷幕。需要注意的是，史诗中的阿喀琉斯之“怒”虽然很复杂，也有很多层次，但并没有什么浪漫元素。阿喀琉斯也许很喜欢布里塞伊斯，但布里塞伊斯对他来说，是一件战利品，是英雄荣誉的标志和外在体现；布里塞伊斯被夺后阿喀琉斯的反应，并不是失去爱人的情爱伤痛，而是荣誉遭到侵害后的愤怒。在帕特克罗斯代替自己出战、被赫克托尔杀死后，阿喀琉斯的怒火有了新的高度和内涵，也驱动他再次出战，为好友复仇。
奥维德的第三封信，完全从荷马史诗演绎而来，所提到的情节集中在《伊利亚特》卷一和卷九。不过，奥维德笔下的布里塞伊斯，却充分发挥了哀歌体裁的特点，完全从浪漫的男女恋情来解释以上一系列事件；她对阿喀琉斯的理解，完全不同于史诗所呈现的英雄形象，更将自己摆在了远高于女俘的地位，反复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可以说，是布里塞伊斯弄错了形势，误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能因为她听说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发生冲突，就自作多情地以为一切因自己而起。奥维德为什么要刻画这样一种心态、这样一个人物？也许他想通过一个女子浪漫化的视角，来呈现那个广为人知、以男性为主角的故事；也许在奥维德的时代，已有很多读者和听故事的人，难以理解史诗中阿喀琉斯之怒的本质，进而开始种种浪漫化的解读和演绎，而奥维徳正是要刻画这种“不理解”且妄自揣度的心态。在某种意义上说，第三封信中的布里塞伊斯，有些喜剧的色彩，可笑又可叹。这种浪漫化的解读在现当代文艺作品中也很常见。例如，南星译本中，在此信的前言中提到：“女俘勃来西绮丝成为联军主将阿奇里兹的情人，但后来不得不将她转让给联军统帅阿伽门农。为此事引起二将不和，阿奇里兹不再参战。”[1] 2004年上映的美国电影《特洛伊》更是将布里塞伊斯演绎为特洛伊公主，与阿喀琉斯互生情愫。
根据信中布里塞伊斯提到的信息，这封信应该写于阿伽门农派使者劝说阿喀琉斯不成的那一天。如果布里塞伊斯很有手段的话，也许能在天亮前设法把信送到（因为她以为天一亮，阿喀琉斯就要离开特洛伊）。收到信的阿喀琉斯，会读完它吗？帕特克罗斯会不会也看到信？如果布里塞伊斯的信没能当天送达，阿喀琉斯可能第二天甚至更晚才收到信，而第二天帕特克罗斯就出战阵亡；失去挚友的阿喀琉斯，可能更没有兴趣读完这封信了。
不过，阿喀琉斯随后仍然出战了。熟悉史诗传统的读者知道，他是为了给帕特克罗斯报仇；但在布里塞伊斯看来，则是她的书信、她的劝说，起了影响阿喀琉斯的作用；而她也如愿以偿，回到阿喀琉斯的军帐。布里塞伊斯会不会为此而洋洋得意呢？无论如何，此信都展示了女主人公对自己魅力和说服力的自信，以及对阿喀琉斯的卑微却执着的感情。
此信中译所采用的主要底本为：Palmer，A.，ed.P.Ovidi Nasonis Heroides.2nd ed.Oxford，1898；同时参考了洛布新校本：Goold，G.P.rev.ed.of G.Showerman，ed.Ovid：Heroides and Amores.Cambridge，Mass.，1977.
此信译文如下：
1
你正阅读的文字，来自被夺走的布里塞伊斯，
她异族的手很难把希腊文写好。
你将看到的涂抹污痕都是泪水所致；
可泪水也依然有言语的力量。
5
若是可以容许我抱怨你几句，我的主人和爱人，
我就要抱怨几句，我的主人和爱人。
那么快我就被遵命转给那国王，这不是
你的错——可是这到底也是你的错；
因为欧吕巴忒斯和塔尔堤比乌斯刚刚来讨要我，
10
我就被交给欧吕巴忒斯和塔尔堤比乌斯带走。
他们向对方投去目光，面面相觑，
无声地询问：我们之间的爱意在哪里。
我本可以被多留一会儿；痛苦的延迟也会让我感激涕零。
呵！离别时我未曾给出分别的吻；
15
但我流下了无尽的泪水，撕扯我的头发——
不幸的我，仿佛再度遭俘！
我常常想骗过守卫逃回去，
可是外有敌军，会擒拿我这胆怯的女孩。
我担心，要是自己走出来，会被趁夜捉住，
20
被当作礼品，送到普里阿摩斯某个儿媳跟前。
然而就算我被送走是因为必须被送走——我离开这么多日子
也并没被讨还；你在拖延，你的怒火来得迟缓。
我被交出的时候，墨诺提奥斯之子曾亲自在我耳边
说道：“为什么流泪？不久你就会回到这里。”
25
不曾把我讨还只是小事；阿喀琉斯，你竟还尽力阻止我被归还！
罢了，热烈的情人，这名声你可真当得起！
忒拉蒙和阿明托尔的儿子们来拜访你——
一个在血缘上与你是近亲，另一个是友伴——
还有拉厄尔特斯的儿子，我本该在他们的伴随下归来。
30
他们曲意恳求，佐以丰厚的赠礼：
二十只黄褐色大锅，由青铜锻造，
七只三足鼎，重量和工艺相匹；
此外再加上金子，五个塔兰特再翻倍，
十二只惯于取胜的马匹，
35
还有容貌过人的女孩子们——这却纯属多余，
她们来自莱斯波斯岛，家园被毁，身成奴隶。
伴随这一切的还有新娘——尽管新娘子你可不需要——
是阿伽门农三个女儿中的一位。
你却拒绝接受这一切；假如你要用钱从阿特柔斯之子那里
40
把我赎回，这些东西本该由你送出！
我做错了什么，在你眼中这样一文不值？
你对我那轻飘飘的爱意，这么快就飞去了哪里？
还是说，凄惨的命运顽固地纠缠不幸的人们，
厄运一旦开始，便不会再有更好过的时刻？
45
我亲眼看到吕尔涅叙斯的城墙毁于你的兵戎——
我自己便曾是家国的重要部分。
我亲眼见到，从出生到死亡都命运共通的兄弟，
三人一齐死去——他们三个与我有同一位母亲；
最后，我亲眼见到自己的夫君伸展四肢，倒在
50
浸透鲜血的地上，胸口流血。
失去了这么多，我只有你一个作为补偿；
你便是我的主人，是夫君，是兄长。
你曾用你海神母亲的神性起誓，
亲口说我被俘虏是件幸事。
55
然而，我带着陪嫁而来，你却赶我走，
还连我赠给你的财宝一起回绝了！
甚至还听说，明日晨曦初现之时，
你有意迎着行云的南风扬帆归去。
当这噩耗传到不幸的我惊恐的耳朵
60
我的胸膛顿时失去了鲜血和气息，
你要离开——悲惨的我啊！——你要把我留给谁，狠心的人？
一旦被抛弃，谁将会给我温柔的抚慰？
我祈祷自己被裂开的大地突然吞没，
或者雷电飞射，让我被那红焰焚尽，
65
也不要让我看到海水因皮提亚人的船桨泛起白沫，
看到你的船队离去，却将我抛下。
若你现在一心想要回去，再见祖辈家神，
我也不会是你航船上沉重的负担。
让我身为女俘追随胜者，而不是做新娘跟随夫君；
70
我也有灵巧的手，能够打理羊毛。
阿凯亚的女人中，姿容远胜她人的姑娘，
将做新娘走进你的卧房，愿她到来！
这儿媳之高贵，一如她丈夫的父亲——朱庇特和埃吉那的孙儿，
年迈的涅柔斯也愿有这样的外孙媳妇。
75
我是你一个卑微的女奴，会完成分配给我的工作，
牵线纺织，让满满的绕线杆变轻。
我只求你的夫人不要苛待我——
出于某种缘故她不会公平对我——
不要让我当众被撕扯头发，
80
而你轻描淡写：“这一个以前也是我的。”
就算让我遭受这般，只要我不会被鄙视，被抛弃——
唉，不幸的我！这恐惧让我骨头打颤。
可你还在等什么？阿伽门农后悔自己发火，
哀痛的希腊匍匐在你的脚下。
85
你总是征服别人，也请克制你的骄傲与怒火！
为什么赫克托尔仍精力充沛地袭击达纳奥斯人的战线？
拿起武器吧，埃阿科斯之孙，在此之前请先把我收回，
在战神的惠爱下，击垮那些被搅乱的敌军！
你的怒气因我而起，也让它因我平息，
90
让我做你怨恨的缘由和终点。
你不要觉得，向我的恳求让步会不得体；
俄纽斯之子就曾因妻子的恳求回心转意，拿起武器。
我只是听说此事，你确是熟知。失去兄弟们后，
做母亲的诅咒儿子的希望和性命。
95
战事燃起；他却傲慢地放下兵刃，
顽固拒绝为家国效力。
唯有他的妻子令他回心转意。她可比我幸运！
我的话却达不到目的，没有任何分量。
然而我并不怨恨，也不会像妻子那样举止，尽管
100
我身为女奴，却常常被召唤到主人的床榻。
我记得，曾有个女俘把我称作女主人。我说：
“我的奴隶身份，又被你加上那名字的负担。”
以我丈夫的遗骨起誓：它们草草掩埋在仓促的坟冢，
在我看来永远值得敬畏；
105
以我三个兄弟的无畏英魂起誓：他们是我的神灵，
为了家国死得其所，也长眠于家国；
以你我的头颅发誓，他们曾依偎在一处，
以你的刀剑，我的家人曾尝过的武器——
我起誓，那迈锡尼人从未与我同床共榻；
110
若有欺瞒，你便弃我再不相见！
若我现在对你说：“最勇猛的人儿，你也发誓
我不在时你不曾享受欢愉！”你会拒绝。
达纳奥斯人以为你在哀伤——可你拨动着琴弦，
温柔的女伴把你揽在温暖的怀抱！
115
可有人追问，你为何拒绝战斗？
因为战斗危险，琴儿、夜晚和爱神则带来愉悦。
更安全的是躺在榻上，怀抱娇娘，
用手指拨响色雷斯的里拉琴，
总好过手握青铜盾牌和箭头的长矛，
120
额上头盔紧紧压着头发。
可是，过去你喜欢的是丰功伟业，不是安全，
战斗赢得的荣光令你开怀。
或者说，激烈的战斗为你所好，只在俘获我之前，
一旦我家国被征服，你的荣誉心也熄灭？
125
神明不许！我祈祷，你有力的臂膀，让那颤抖的
珀琉斯之子的长矛，刺穿赫克托尔的肋腹！
达纳奥斯人啊，派我去吧，我会作为使者恳请主人，
还会在差事中掺上许多的亲吻。
相信我，我会比菲尼克斯，比能言善辩的尤利西斯，
130
比透克尔的兄长，都成就更多。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用你熟悉的手臂环上你的脖颈，
提醒你的双眸是我本人在此。
就算你严苛无情，比你母亲的海浪还冷酷，
即便我沉默无语，你也会因我的泪水动摇。
135
即便现在——愿你的老父珀琉斯尽享天年，
愿皮洛士带着你的好运拿起武器！
勇猛的阿喀琉斯，请顾念忧虑的布里塞伊斯，
不要心如铁石，用顽固拖延煎熬可怜的我！
然而，若是你对我的爱已变作厌恶，
140
你让我失去你活着，何不让我死！
你现在的作为，正如此逼迫。我身体消瘦，颜色凋零；
唯有对你的希望还支撑这一点生气。
如果我连这也失去，就让我去追随兄长和丈夫——
令一个女子去死，于你也无甚可称道。
145
然而你为什么要令我死？拔出利刃刺穿我的身体；
胸膛剖开，我还会有血流出。
让你那把剑来击我吧；若是当时女神允许，
这剑本会穿过阿特柔斯之子的胸膛！
啊，还是救下我的性命吧，这是你的馈赠！
150
你曾作为胜者给予我这敌人的东西，现在我作为朋友恳求。
帕迦玛那海神铸造的城墙提供了更适合你杀死的人；
从敌人那里搜寻杀戮的对象吧。
至于我，不管你准备举桨促舟，还是留在此地，
请用你主人的权力，命令我回还！
简注
1—4 简要说明写信人的身份，特别强调：自己的情绪可以弥补文字的不足。
1 此行中的quam，语法上也可以修饰Breseide：“这些文字来自被掠夺的布里塞伊斯，你正在阅读她。”在某种意义上，阅读这封信的过程也是在阅读布里塞伊斯其人，故此这种语法上的双重可能也带来非常微妙的效果。
2 “异族的”：很有意思的是，荷马史诗中对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语言并未做区分；布里塞伊斯的家乡虽在特洛伊附近，也讲希腊语。这一行读来既讽刺又诙谐，因为读者看到的并不是希腊文，而是拉丁文书写的诗句。
5—42 布里塞伊斯出人意料地开始向阿喀琉斯抱怨。
17—20 帕尔默（Palmer）倾向认为这几行可以删去。布里塞伊斯在这几行极力将自己的处境戏剧化，强调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并且把特洛伊人称作“敌军”，尽管她本来属于特洛伊盟军一方。
22 “怒火”：ira，指向史诗《伊利亚特》开篇的第一个希腊字menis，也是整部史诗的关键词。布里塞伊斯似乎也对阿喀琉斯之怒有所耳闻，但她对此却有自己的理解。
23—24 “墨诺提奥斯之子”，指帕特克罗斯。对比《伊利亚特》19.295—299。
27 指阿明托尔之子菲尼克斯，和忒拉蒙之子埃阿斯。忒拉蒙与珀琉斯是兄弟，故此埃阿斯与阿喀琉斯是堂兄弟。
30以下 布里塞伊斯显然被阿伽门农的礼物所打动；相比之下，作为女神之子的阿喀琉斯似乎对这些礼物毫无感觉。
43—82 布里塞伊斯追忆自己不幸的过往，强调阿喀琉斯是自己的唯一。她还想象了自己以女奴的身份追随阿喀琉斯回到故乡后的生活，似乎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是信中语气最为卑微的部分；不过，她是真诚的吗？
45 关于吕尔涅叙斯，对比《伊利亚特》2.690。
52 对比《伊利亚特》6.429中，安德洛玛克对赫克托尔的话。这段明显的化用，让我们感到布里塞伊斯把自己比作了阿喀琉斯的妻子；尽管在此信接下来的部分，她不断将自己放在低位：如69行以下和99—100行。两下对比，似乎很好地展示了女性百转千回的内心活动：明说出来的内容可能并非出自本心，不曾明说的暗示也许更是内心所想。
55 “陪嫁”：dotata；《伊利亚特》第九卷中，阿伽门农为了平息阿喀琉斯的怒火，答应归还女奴，赠送贵重的礼物，并将女儿许给阿喀琉斯为妻。这里的布里塞伊斯把自己看作事件的中心，认为所有的赠礼都是她的陪嫁。
59—82 布里塞伊斯叙述了自己听说阿喀琉斯第二天将远航回乡后的担忧和恐惧。在这一部分中，她的语气相对谦卑，强调自己愿意以女奴的身份跟随阿喀琉斯。
73 阿喀琉斯的父亲是珀琉斯，而阿喀琉斯的祖父埃阿科斯，是朱庇特与埃吉那的儿子。
83—102 布里塞伊斯转而继续劝说阿喀琉斯。她似乎为自己的身份纠结，语气摇摆不定；有时候她语气强硬（85行），以妻子自比（97—98行），有时候又强调自己只是女奴，并无非分的举止（99行以下）。布里塞伊斯还像荷马中的英雄那样，引用著名英雄的故事，来劝说对方。
84 布里塞伊斯这里形容希腊的，是奴隶臣服的形象；在此之前，她正是如此卑微地恳求阿喀琉斯的。
85 布里塞伊斯在这一句用了祈使语气，几乎是在命令阿喀琉斯。她提及他的骄傲和怒火，但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英雄的心境。
86 “战线”：opes，这里指军队，但这个词也是财富的意思，出现在上文56行。布里塞伊斯此时心心念念的，仍然是那些令她垂涎、被阿喀琉斯拒绝的财宝。
88 “在战神的惠爱下”：marte favente，这是非常讽刺的一句。战神并没有站在希腊人一方，而很快阿喀琉斯也将在战场上死去。
92 俄纽斯之子，指墨勒阿革尔（Meleager）。在《伊利亚特》9.527—599，菲尼克斯曾用墨勒阿革尔的故事，劝说阿喀琉斯重回战场。菲尼克斯引用那个故事，要点是劝说阿喀琉斯抓住时机，接受道歉和礼物。但布里塞伊斯引用此事，却是强调妻子的进谏值得听从，这显然是对神话的误用。墨勒阿革尔听信妻子加入战斗，却因之前触发了母亲的诅咒，最终战死；故此，这里以他为榜样来劝说阿喀琉斯参战，是非常不吉的。
103—120 布里塞伊斯似乎又回到之前的“抱怨”主题；在郑重起誓自己未曾与阿伽门农有肌肤之亲后，她责备阿喀琉斯与别人寻欢作乐，因为享乐而放弃战斗。
113—114 对比《伊利亚特》9.186；布里塞伊斯的措辞，似乎在暗示阿喀琉斯，他远离战场，是因为胆怯，为了享乐。这是非常幼稚粗俗的猜测。
121—134 布里塞伊斯列举理由，自荐为使者，认为自己定能说动阿喀琉斯重返战场。
123—124 布里塞伊斯看到了阿喀琉斯与过去的不同；她并不能理解英雄心境的变化，于是再次给出了以自我为中心的解释：因为已经夺到了她，阿喀琉斯再无心征战。
132 帕尔默本为sinu，但帕尔默在注释中认为，读作sui更好。（中译从sui）。
135—154 布里塞伊斯最后以性命相挟，敦促阿喀琉斯不要再拖延下去，而是尽快将自己召回他身边。
145 布里塞伊斯再次提到了身体，corpora；对比36行提到的corpora。
147—148 参照《伊利亚特》1.194。阿喀琉斯在盛怒中曾拔剑想要杀死阿伽门农，赫拉派雅典娜将他拦住。布里塞伊斯从自己的死联系到这件事，仍然是自我提升和自我戏剧化。然而，当时雅典娜只对阿喀琉斯一人现身，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晓。布里塞伊斯能知道此事，应该是阿喀琉斯事后对自己帐下人谈起过。
150 “朋友”：amica，这个词也可以指“情人”、“爱人”。
151 对比《伊利亚特》7.452；21.440以下。据传，是海神波塞冬和阿波罗为拉俄墨冬建造了特洛伊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