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个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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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儿童文学的永恒主题:爱和孤独

汪玥含

《百万个明天》是一篇科幻小说。其他的几篇大都是童话。它们用不同的讲述方式,指向了同一个主题——爱和孤独,这也是儿童文学的永恒主题,它如涓涓细流、沐沐春风,滋养着孩子们的灵魂,感动着一代又一代的儿童们的心灵。

《百万个明天》开篇,爸爸在我六岁的时候离开了我,却送给我一个礼物“新爸爸”,这是一个机器人爸爸,我熟悉的爸爸一走就是三年,我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呢,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我熟悉的那个爸爸开朗又亲切,留下来的爸爸则有点别扭”;

“我爸爸挺帅。他待人亲切,谁都愿意跟他在一起。新机器人爸爸没有这样的魅力,看上去一模一样,却少了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

“新爸爸修手机只需要三秒,可是妈妈却把手机摔得粉碎,因为她想念爸爸”;

“新爸爸每周末带我去天文馆和博物馆,把时间都用在我身上。可我总是想原来的爸爸,有时想得倒在地上号啕大哭”。

可以看到,这个新爸爸并不讨人喜欢,虽然他和爸爸长得、穿得都一模一样,但是“凡是需要创造力的工作他都做不了,因为人的创造性是无法预设的”,而且“他说话总是深思熟虑,他说是因为他要运算,还要参考爸爸的语言习惯”。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生活场景啊——我遇到了人类在机器人时代遇到的最普世的问题:家庭伦理问题。正如文中所说的:“机器人会带来一百万种未来,也会带来一百万个问题,社会上的,家庭上的,心理上的。”

我们很自然地想到,这些家庭上的,心理上的问题,怎么解决?这样一个令人生厌的爸爸,他到底有没有感情?我们接下来相处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然而,作者接下来的笔锋却在缓慢扭转。

细心的读者也许会从字里行间发现一些端倪。

“我觉得新爸爸就是比原来的爸爸忧郁些”;

我开始沉浸在和新爸爸玩拼图、做数学题、讲故事的开心和兴奋之中;

“我七岁的生日到了,我爸爸还是没能回来,新爸爸送了我一个银月亮,可以收藏画面、声音、文字、痕迹,我把爸爸之前最喜欢的歌记了下来:

‘百万个明天都会来临,但今天的美永不忘记。’”

看到这些细节,你有没有跟着作家的笔触,开始留意“今天的美”?

是的,我的爸爸三年都没有回来,在我最需要陪伴的6—8岁里,陪在我身边的是这位机器人爸爸,而他,已经像人一样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并且耗尽能量来爱我。这就是“今天的美”,无法忘记。

“爸爸,你知道吗?你是真的爱我的。书上说,人们要是真的去爱,就会觉得孤独。我也觉得孤独。”

有一天我发现,机器人爸爸看着我,却并没有马上“看见”我,就像一个人在出神,过一会才真正看见眼前的东西。

机器人爸爸开始反应迟钝了,他开始在黑暗中待机……对于机器人来说,爱,是前所未有的精密运作。机器人爸爸想要像人一样去爱,就意味着无限的运算……不恰当的运算,这爱在大量消耗他的能量。

而我为了能帮助机器人爸爸找到新的能源块,不惜去深网冒险……最后,机器人爸爸为了救我,牺牲了他自己……

这时,秦萤亮已经把我和机器人爸爸之间的爱描述得淋漓尽致,这才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核心!也是儿童文学的永恒主题!人们因为爱,才感到孤独,机器人爸爸宁愿耗尽能量,也要去爱。爱,会使人苍老,如果苍天是有感情的,会爱的,苍天也会逐渐苍老!

秦萤亮把人类的、机器的、人世间的、世界的、宇宙的孤独和爱,描述得纤毫毕现,感人至深!

秦萤亮不止在这篇科幻里探讨孤独和爱。

《精灵图书馆》《时间的森林》《偷身高的男孩》都探讨了同样的主题,让人感动落泪,或是为其新奇的想象力而喝彩。

《精灵图书馆》,一个在精灵图书馆做看守的精灵,穷尽一生在书籍的海洋里寻求永无止境的知识,从来不知疲倦,错过了爱他的苹果花精灵,也并不自知,直到苹果花精灵死去,他似乎才感受到自己一生的荒诞和孤独。他把自己的经历都写入到每一本书中,并将这些书借给一个个激情澎湃前来看书的精灵们,希望他们能从中获得真正的真知。直到有一天,有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的精灵看懂了一切。

她终于明白天上的星星是没有穷尽的,知识也是没有穷尽的,在这世界上,爱,是最宝贵的,爱,不能错过,否则,人会孤独一生。于是,这个绿眼睛精灵用一滴水解救了这个看守精灵。作家对孤独和爱的理念通过一个美丽的故事传递给了读者。

《时间的森林》则是作家在探讨母女两代人之间的爱和孤独。从一开始两人之间的对立、争吵,到妈妈突然消失,我从记忆家具里看到妈妈的童年,沿着妈妈曾经走过的道路,一路走来,深刻体会到了她的孤独和伤痛,走出时间的森林,便已为两代人的理解和爱搭建了桥梁。

《偷身高的男孩》是一篇想象力非常丰富的童话。一个矮个子、孤独的男孩,为了能得到同样的幸福,他用一种特殊的仪器从众人那里偷来身高,增加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当他越来越高,却更加孤独不合群时,他突然明白,也许身高不是幸福的唯一条件,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但是偷来的身高无法还回去,他只能一意孤行地继续偷下去,像天一样高的他孤独地躲在荒野里,遇到了一个同样孤独的偷色彩的人。

他们决定一起做点什么,于是,他们去打扫天空,并给天空画上绚烂的色彩。

童话在展示孤独孩子的行为,他们终于懂得如何去爱,如何去做有意义的事情来让自己能够忍受孤独,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有价值。

秦萤亮就是这样用充沛的情感,巧妙的构思,一曲三折的故事,把儿童文学的永恒主题——孤独和爱,阐释得鲜明、动人、深厚、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