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芳
“沈郎，为何就这么放任她离开沈家？”萧檀看着自己眼前的夫君，有些看不懂他。
“她的心又不在这里，留下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是老爷花了钱……”萧檀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她自己何尝不是老爷从教坊司赎回来的呢？
这样的话说出口，不说将这些日子和这个郎君建立起的一些温情给消磨殆尽，更是让自己落了下乘……
“花了钱怎么了？又不是买你们？只是买两个给我冲喜的工具而已。你们，都是自由的人，有你们自己的选择。”
“哪怕今日，你说你也要走，我也丝毫不会挽留的……”沈芳叹了口气，眼神直直的看向了远方。
如果这里有烟的话，他可能还会抽根烟，吐上一圈寂寞的烟圈……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萧檀，立刻哽咽的说道：“郎君可是嫌弃我出身不好？想要弃我而去？”
萧檀眼睛湿润，心中如同割裂一般的疼痛。
这些日子，随和近人的老爷，有趣且待她真诚的郎君，闲散惬意的庄子，和热情的庄户们。带给她带来了非常深的印象，和非常深的感情。
尤其是沈芳对她的真情切意的关心，让她冰冷许久的内心产生了些许暖意。
她已经不想离开了……
所以当她听到沈芳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沈芳在嫌弃她的出身……
沈芳见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这姑娘怎的就哭起来了？
“檀儿，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不！我知道！”
“我是罪臣之女，我还出自教坊司，在你眼里，我定然和那烟花柳巷之女子一般无二！是我异想天开了……”萧檀豆大的泪水滚滚落下。
“我竟奢望，能和你共白首……清欢都知道明智的自己离开，我竟然还需要等你来赶我走……”
沈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甚至也没有去动过这个想法。
不管是对萧檀也好，还是对许清欢也罢。
但是萧檀却这么想自己，还是让他有些失落。
小妮子，真是皮痒！
沈芳一把将萧檀抱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
萧檀也顾不得去哭了。
“死人，你还欺负我……”萧檀说话带着哭腔埋怨道。
沈芳给萧檀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不要想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你们都是老天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虽说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但是你依旧是我的妻子……”
“而这段时间，我对你或者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十分真挚的……我从未嫌弃过或者说介意过你的出身。”
“如果是谈出身，那么我的也未必比你好到哪里去……”
沈芳认真的和萧檀解释道。
“成亲那天委屈你们了，什么也没有的就将你们给娶回家了。”
“有机会的话，我为你再举办一场婚礼！”
萧檀满眼的不敢相信，没想到沈芳对于她竟然丝毫没有芥蒂。
终究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不管是有过多少不幸的经历，内心是有多么的悲观。
当遇到一丝希望的时候，依旧会开心的像一个孩子，无比的憧憬的和沈芳的未来。
“真的吗？”萧檀擦了擦有些湿漉漉的脸，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沈芳的眼睛确认道。
“真的！”
沈芳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抹温润柔软的感觉从嘴唇酥麻到心底。
沈芳完全没有想到萧檀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这样的机会……
咳，沈芳正准备再继续做什么，萧檀立刻脱离了沈芳的魔爪，然后害羞的转过身去说道：“我要休息了，你快走吧！”
沈芳吧嗒吧嗒嘴巴，听到萧檀这么说，也只得讪讪离去。
“夫君，晚上，檀儿等你……”这句话是萧檀故意用极具引诱色彩的语气说的。
沈芳倒吸一口凉气。
…………
第二天一早。
沈芳在睡梦中感觉身边总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然后猛地就惊醒了。
睁开眼，眼前是一道还在沉睡着的绝美的面孔。
萧檀的身子微微颤动，应该也醒了过来。睫毛微微颤动的睁开双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又紧紧闭上。然后害羞似的将头紧紧埋入沈芳的怀中。
“沈郎……别看我……”
沈芳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尽力的回想起昨夜的荒唐事……
回忆完毕，沈芳意味深长的再次钻进被窝……
等到沈芳起来的时候，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
而此时，小灵姑娘就和铁柱推着早就准备好的推车向京城行进。
车子上果真标了这辣椒的功效！
当然，并没有直接说是辣椒带来的，而是间接的将这种功效给移植到肉饼身上。
而里脊肉饼也在沈芳的指示下，直接改名“沈记肉饼”。
“张哥，你说咱家少爷，怎的成亲以后变得这般厉害了呢？”小灵一边走着一边疑惑的说着。
小灵自小在庄子里长大，所以对于以前自家少爷的样子还是十分清楚的，这成了亲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让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而她所叫的张哥，就是铁柱。
铁柱只是一个外号，真名叫张铁全。
得名也很简单——他爹姓张，是个铁匠，全家的希望……
铁柱想了想，然后停下脚步，认真的对小灵说道：“小灵，你这就不懂了吧？咱家少爷自小就是神童！过目不忘的本事当时县令都惊动了！”
“可能是那时候的少爷过于优秀遭天妒了，这才被老天爷收走了几年。”
“你看着回来了，可不就是更厉害了吗？”铁柱对于少爷的传说始终坚信不疑。
单单少爷让他拼死都不能泄露出去的那两亩与其他种子截然不同的水稻和小麦。
他就觉得自家少爷定是这十年去得那仙人传承了。
小灵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两人看着太阳已经渐渐的升了上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希望能早些到达京城。
“小灵，少爷让你究竟出来卖什么啊？穿这么好看一身？”铁柱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他一路上就已经闻到了诱人的调料香味。
“急什么？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小灵笑着说道。
铁柱看着笑的十分开心的小灵，也忍不住的憨憨笑了起来。
…………
进京城的时候是需要交进城费用的，十文钱。
好在沈芳之前已经来过一趟京城，所以是知道这个入城费用的，提前给了钱给小灵。
至于为什么没有交给铁柱，因为他太憨了……
此时已经早上九点多钟了，来到永安街上，已经十分的热闹了。
算是早市的尾巴吧。
小灵和铁柱找到一个稍微人多些的地方，就将摊子给支棱起来了。
“沈记肉饼”
炭火直接放在底下点燃，油锅开始温热。
小灵按照沈芳的吩咐提前将油锅里的油煮沸腾。
这样是为了避免第一个顾客等待的时间过长。
因为这么一大锅的油，煮热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顾客这个词也是少爷教给她的，她还觉得十分的新奇。
小灵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将面纱给蒙在自己的脸上了。
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身着一身紫色襦裙，一对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好一个绝色佳人！
但是这样一个佳人竟在行贱业？
无数路人不禁感叹：大煞风景。
但是当小灵坐了一会后，竟然发现，路人看过来的眼光大多数其实是针对她的，少有对他们卖的东西感兴趣。
也没有人过来问询。
这一晃就是半小时，让小灵不由得有些焦急。
他们可是准备了一大锅的鸡肉和调料，还有一百个饼胚的。
早市的人很快就会走光，早市一旦完全结束，这永安街可就没有太多人了。
然后就是晚市了，那也得要等到晚上六点才会陆陆续续有人来。
这样的趋势，似乎很难卖掉一百个肉饼啊？
小灵有些发愁，然后猛地听到了隔壁摊位上的叫卖声：“哎，烧饼嘞好吃的烧饼嘞！”
“铁柱，来，你也站出来叫卖几声？就喊……”小灵灵机一动就让铁柱和隔壁卖烧饼的摊位一样出来吆喝。
“就喊，开胃消食，发汗解表，沈记肉饼！”
铁柱闻言，顿时十分认同的点点头，然后走到大街上喊了起来：“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沈记肉饼，开胃消食，发汗解表！勿要错过嘞！”
顿时铁柱的话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肉饼？还开胃消食发汗解表？”
“这年头，连个卖烧饼的都这么邪乎了？”
“是啊？走走走，去看看！”
顿时来了不少人围了上来，尤其是看到这站着一个身着紫衣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在卖肉饼后，整个摊位瞬间人头攒动。
“哎，小娘子是何方人士啊？怎的沦落到京城卖烧饼了？”一名锦衣贵公子看到小灵后顿时两眼放光，问道。
“这位客官，奴家是京郊人士，而且我这卖的可不是烧饼，您要吃烧饼呐，得去隔壁！我这卖的是肉饼！”小灵轻笑着解释道。
贵公子闻言，倒是有些好奇的说道：“你这肉饼是怎么卖的？”
小灵和铁柱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说。
但是这是少爷定下的价格，他们也没办法改动。
“这位公子，我们这沈记肉饼，一百文一个！”
“哗”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纷纷骂骂咧咧的走了。
“疯了吧？一个肉饼卖一百文？”
“就是？谁还没吃过烧饼了……”
“来来来，都散了，这摊主是个疯子！”
人群走的一干二净，倒是最开始问话的那个贵公子反而还留在这里。
他闻着调料桶里特殊的香味，奋力的抽吸这鼻子。
他的嘴里已经分泌了大量的唾沫。
这是什么味道？居然如此的引诱他买一个尝尝？
但是，真的有点贵啊……
这买下来，今天一天的零花就算花掉一半了！
“这位公子可要买个尝尝？”这时候小灵恰到好处的出声问询道。
看着小灵紫色面纱上美丽的眸子，这位贵公子顿时按捺不住了。
“来，给我来一个！”
“好嘞！”铁柱等这时候已经半天了，捞起一勺鸡肉丁放进油锅里，此时的油锅已经烧的沸腾，鸡丁下锅后立刻“滋滋”作响。
这名贵公子有些害怕的闪避到了一边。
“这病居然是夹着鸡肉的？”贵公子震惊道。
还夹这么多？
这可不是像那些烧饼，里面放一点肉沫仅仅意思一下。
小灵可是整整加了一大勺鸡肉进去。
除了鸡肉还有一片青菜。
其实放生菜才最合适，但是这里还没有生菜，自己贸然的整除了个生菜就逃离谱了……
就算说从域外运来的也说不过去，这么远的距离，蔬菜怎么可能会保持的这么新鲜？
最终当一个沈记肉饼做好，交给这名贵公子的时候。
贵公子还在盯着小灵痴痴的发愣。
好美的女子，虽然有着面纱遮蔽，但是他依旧可以看出，这名女子必然相貌姣姣。
“公子？”
“啊？哦哦！”贵公子一把接过已经包好的沈记肉饼。
还没有吃，先放在了一边。
然后微微拱手道：“在下京城唐家唐显旦，唐家二公子！敢问姑娘芳名？”
灵儿听着这名字莫名感觉有些怪异，但是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直到有人在远处喊道：“哎呀，这不是唐家的咸蛋公子唐咸蛋吗？”
唐显旦？
唐咸蛋？
反应过来的灵儿“噗嗤”一笑。
一笑之下，脸上的面纱险些被风吹散开来。
唐咸蛋，哦不，是唐显旦闻言，顿时气愤的转过头去：“周青，你再敢污蔑我，我定要跟你决个生死！”
来人是俞国公世子周青，跟着的几人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