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人类获得的第一块黄金

黄金是除了紫铜和青铜之外，人类最早获得以及加工的金属之一。许多远古文明时代和人类历史早期都是用金属来命名的。在全新世时期（大约从公元前1万年开始），紫铜时代、青铜时代之后就是铁器时代，但是没有一个时期是用“金”来命名的。虽然这个质地柔软、便于加工的黄色金属很早就被发现了，并且也很早开始加工锻造它，但是它的使用率和使用量都非常少，对古代人类的生活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关于这些没有文字记载的文明时期的许多知识，我们只能从考古学家不懈的发现工作中得知。为了能找到黄金制品并对其进行研究，考古学家们进入了墓穴，但是，这些墓穴通常几百年前已经被盗过了。这些盗墓行为和高居不下的金价曾导致了数不清的有着不可替代文化意义的艺术品和物品被盗墓者劫走并熔化重铸——就是为了把他们手中的有价物品兑换成钱来使用。不过幸运的是，考古学家们仍然不断发现了引人注目的出土文物，之中不乏黄金物品。这之中最著名的恐怕就是大约100年前，在1922年被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发现的未被破坏的法老图坦卡蒙的完整墓葬了。不过也许和人们最初估计的不一样，迄今为止，人类最早打造的黄金成品既不是来自肥沃地带[1]，也不是来自尼罗河流域，而是来自保加利亚的黑海沿岸。比如说在保加利亚的海滨城市瓦尔纳的墓葬群中，就发现了一个卒于公元前4000年的男子的墓葬，在这个墓中，人们找到了约1000件黄金物品，总重量超过1.5公斤。这之中就包含了一件黄金王权节杖和一个黄金制成的保护男性阴茎的饰品（见图1）。

以这一墓葬群命名的瓦尔纳文化（公元前4400年—前4100年），虽然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记载，但是却很有可能留下了有关金丝编织的手工艺术。他们的代表人物所编制的手工品工制精细，直到今日，都让人叹为观止。在发掘期间，考古学家们还意外发现了一把匕首，在土里被埋葬了几千年后，这把匕首仍然保留着它白色的金属光泽，它的刀身是由黄金和白金混合而成的一种硬度特别高的合金铸造而成，和刮胡刀片一样锋利。就在十几年前的2004年，同样是在保加利亚，人们又在源于公元前2000年的墓穴中发现了大量的黄金珍宝。

图1

传统的希腊、罗马的最古老的古代时期的传说也讲述着在黑海周围的黄金财富的故事：伊阿宋王子和一群淘金者们受皇帝之托，从古希腊的色萨利出发，前往位于今天的格鲁吉亚的科尔基思地区拿回金羊毛（一根黄金制的羊毛）。用羊毛在河流里摆动来获得沉沙中的黄金——这也能让人们看到金羊毛传说的核心——这不仅仅真的发生在高加索山脉地区的河流里，并且在今天的某些地区里，为了获得黄金，人们仍然在使用这个方法。希腊的地理学家就曾描绘过人们怎样用羊毛来洗金。那些携带在河水中的碎金石，会粘到这羊毛上；而稍轻一些的泥沙会从羊毛上流走。从10世纪开始的时候（公元1000年），格鲁吉亚考古学家和波鸿采矿博物馆一起合作，共同发掘出了位于格鲁吉亚的萨克德里西一座小山丘上有着5500年金矿历史的矿井。这座青铜时期早期的采矿厂在2006年被认定为国家文化遗迹。但是，人们置所有科学鉴定和民众公开的反对于不顾，仅仅8年后，这种遗迹保护措施就被撤销了，挖土机又涌了回来，把这座小山丘和它的考古发现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采矿坑。

除了所有手工业方面和人工制造方面的区别之外，就已发掘的几千年前有黄金随葬的墓穴而言，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明显的共同点：不管是瓦尔纳的墓穴，或是乌尔国王墓穴，或是位于土耳其阿拉贾的海地特人的矿场，或是亚述古城[2]和尼姆[3]，或是被德国传奇式考古学家海因里希·施里曼发掘的迈锡尼[4]矿井墓葬群，还是古秘鲁的西潘国王的墓穴——在这些有着黄金饰品的墓群中，人们还发现了特别丰富的随葬品饰物。考古学家由此推断，黄金作为权力和地位的一种象征并不是通过后来的朝代反射出来的，相反，黄金理应始终都彰显个人地位和权力。一个“普通”的男子或者一个“普通”的女子的墓穴，里面不会埋有类似的珠宝，更不会有其他奢侈的饰物（埃及的涅伽达文化期例外）。

据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又称两河流域文明）时期的文字记载，黄金和黄金饰品通常只被记载于和上帝或是掌权者相关联的表述之中，这就让人联想到，黄金主要都是掌握在诸侯和寺院的手中。一些帝国甚至声明严禁私人拥有黄金，因此，比如说在法老塞托斯一世（公元前1323年—前1279年）新帝国的铭文中就说道：“至于黄金，那是神灵们的肉身，你们不配拥有。”根据希腊的资料表明，在波斯帝国居鲁士二世（波斯帝国的建立者）也有相同的禁令。除非是作为礼物由皇帝亲手所赠，私人是不能拥有黄金饰品的。斯巴达人对黄金和白银的使用，则引向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他们不准用自身所处环境中的私人奢侈品来彰显自己。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公元前431年—前404年）中，斯巴达城邦取得了胜利，一大批贡品和贵金属被进贡到了斯巴达城邦，据说在斯巴达私据黄金会引来杀身之祸。但是，他们的敌人，雅典的公民以及他们的妻子拥有黄金饰品却是合法的，而且黄金饰品也深受富人们的喜爱。

我们还未能弄清楚，在古中国，黄金是从什么时候开采出来以及进行加工的。在公元前3世纪，黄金饼已被用作支付的工具，但后来又消失了，最迟从汉朝开始（公元前206年—公元220年）又出现了金钥匙或是镀金漆器，这些都是佐证。中国人的大多数黄金都不是来自本国的蕴藏，而是通过丝绸之路的买卖交易，获得了来自罗马帝国的最特别和最珍贵的奢侈品，比如说有黄金刺绣的金黄色织物和地毯等等。

注释：

[1]指西亚古文化发源地，包括今伊拉克东北大半部，土耳其东南边缘，叙利亚北部和西部，黎巴嫩、巴勒斯坦以及约旦西部。

[2]今伊拉克北部底格里斯河西岸。

[3]今法国南部加尔省省会。

[4]位于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北阿尔戈斯平原上的爱琴文明城市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