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雨
太阳在小世界地表看，像一扇猴屁股；在虚空中看，像一个大火球；在近处看，看的人就会像一缕青烟瞬间被蒸发掉。
但那一定不是祂的本意，总有异想天开的渺小生物不断妄想偷取祂的煌煌神威，却承受不住祂一丝一缕的馈赏。
但从未有文明在祂的照耀下，放弃窃取那无穷无尽的浩瀚能量。
纵然大部分智慧文明能够存活，都依赖祂随意散发出的一些光和热，但聪智慧生物总是贪婪无度的，他们厚着脸皮渴望能得到更多。
甚至越发智慧的生物，越发愚蠢地以为，祂是属于自己的，凡俗妄图进一步掌控祂，让祂为文明扫开战争的阴霾。
无数伟大的先驱者，想要品尝祂丰润的红唇，渴望从中获得了惊人的成就，成为被人称颂的太阳之子。
露珠文明可能是第一个祂的狂热信仰者。
皆因露珠之王侥幸目睹了一件巧合，太阳的光辉穿透一滴小小的露珠后，点燃一片枯叶，引发了一场森林大火。
从此露珠之王每日清晨都匍匐在草丛中，观察透过露珠的斑驳光点，企图从中找到曾经那颗能毁灭森林的露珠……
数个纪元后，第77代露珠之王，在一个冰封石涧间取得了露珠文明的圣物，永恒冰晶——一根圆形冰柱，就是这小小的冰冷之物，引燃了山洞中干燥的枯草，将部族从苦寒中解救了出来……
数百个纪元后，露珠之王已经是另大地颤抖的邪恶生物，他操纵着森林与草地的枯荣，肆意杀死地上无比凶猛的恶兽，成为了地表主宰者。而拥有如此显赫地位的露珠之王，却谦卑地跪伏于每一个朝阳时分……
当晶石文明先知看着山洞中的露珠文明壁画时，不禁想了一个问题：
“占一滴露水大小面积的太阳光，聚集到一点，能点燃易燃的枯叶；若是手掌那么大面积的太阳光，聚集到一点，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呢？”
答案是：杀死一窝蚂蚁。
当先知高举第一块晶石，用光斑烤死第一只晶石蚁时，无数子民喜极而泣。
无数个纪元以来，勤劳的晶石文明被坚硬的晶石蚁当做粮食储备奴役。小小的晶石蚁用坚硬的晶石外壳，锋利的前颚，数以亿万的族群数量，称霸地下世界。
穷兵黩武的晶石蚁掠夺光地下的一些资源后，便将魔爪伸向了晶石文明的劳动者，它们成群结队悍不畏死，每天都要杀死7个成年者，才能填补族群的食物缺口。
山岳般巨大的晶石文明生灵，居然向沙粒般渺小的晶石蚁献祭最嫩的族人，以求得生存。
现在是时候吹响反攻的号角了，晶石文明每一个族人高举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冲向了地面上的蚁巢。
每一个晶石文明族人看着在光斑中扭曲焦糊的晶石蚁，发出快意的笑声……
不过一个纪元，晶石蚁灭绝了，大地上只有几个孩童叽叽喳喳吵闹着，举着晶石到处寻找着稀有的蚂蚁……
太阳，祂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使得祂的威能衰弱到只能匀给万物一丝温暖。如果能将足够面积的太阳光聚集到一点，便能轻易杀死敌对文明的战士。
文明先驱利用祂，无论规模大小，都成为了纪元中的强者。
元素巫师更胜一筹。
他们的信条便是：用最小的力量，撬动最浩瀚的大自然元素之力，创造最强大的巫术。
在观察到一块10毫米厚、曲率半径800毫米的水晶凸透镜，聚焦巴掌大面积的太阳光，点燃200毫米处一只小虫子后，元素巫师欣喜若狂。
若能将它放大二百万倍，便能杀死比虫子大二百万倍的生物，还有什么敌人能在这样浩瀚的光元素的威能下存活？
这是其他文明的一首悲歌，因为巫师成功造出了一个放大二百万倍后的凸透镜。
这便是——毁灭之眼大巫术，元素巫师最引以为傲的战争机器。
在400千米的大气层上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圆环形飞行器，光直径就达到20万米。
它的中间是半径九万米的巨大空洞，所以飞行器的体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它像一只万米粗的大手镯，横在天穹上。
“水晶球讯息，远征要塞将于完成大气净化后，报告母舰。现已完成丰收之雨大巫术……”
“测距完成，现高度正常……”
“充能完成，一切正常……”
“虚空观测站传回数据，炎燚小世界短时间无异常波动……”
“准备就绪……”
此时，墨菊小世界内风起云涌，面对即将到来无穷无尽的机械人军团，巫师远征要塞不断涌出巫师军团。
火元素巫师不顾魔力消耗，竭尽所能烘烤着大地上所有的水源，水面肉眼可见的缓缓下降。
空气湿度不断提高，被加热的空气慢慢往高空升腾，大量巫师挥洒出未知粉尘，并将它们送向高空……
周是人感觉天气越来暗了，天空中出现了厚厚的黑云，这似乎是将要下雨的征兆。
“怎么会突遇大雨？若是这雨落下来，天网的胜率至少下降三成。”
周是人回忆起了鲁思留告诉他的防御数值，水为0.3，足足是空气的80倍！
要是雨足够大，机械人所有的远程武器将被锐减80倍的射程与威力，这对天网机械军团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它们与新人类相同，依赖远程枪械武器对个体的战力加成，往往以低级生物之躯能发出超出自身生物等级的度数攻击，再加上集群作战，往往发挥出惊人的战争实力。
然而，这种远程武器攒射的作战模式，面对巫师文明能否奏效，很快能看端倪。
在战斗打响之前，雨还是落下了。
且是暴雨！
没有惊雷声，也听不见风声，豆粒大小的雨珠连绵不绝地砸落大地，隔绝了数米外的一切信息。
周是人在心中默算出了结果，每米的雨幕需要300度才能穿过，新人类在这样的大雨内只能龟缩到树下，祈求老天开眼快些放晴。
巫师的战略无疑是针对性的，接下来将是新人类的噩梦。
周是人已经看不清远处的战况，但若他是指挥官，只需要一队小男孩公会的武者，便能将天网机械人方阵杀得片甲不留。
况且，巫师一定有更高级的近战军团。
与周是人预估地情况不同，机械人败得更快。
雨水侵蚀着机械人的体表，等同于将他们泡在了水里。他们体内的能量被快速消耗着，已经成为了一支疲军。
二级电能枪已经成了摆设，对十米外的敌人都造不成一点点伤害，军团方阵齐射成了一个笑话。
偶尔有四级电能枪射出了电能弹，电弧在雨水中向四面八方扩散着，击倒了枪口附近一大片机械人。
威力越强，自杀越快。这是二级生物使用四级武器的弊端，德不配位。只有真正被自己掌握的高级力量，才能如臂使指，不会闹出误伤的笑话。
可怕的是，不断有阴影潜入一个个机械人方阵，它们是水中的精灵，在雨水中肆意玩耍，而机械人甚至不知道敌人已经来到他们的眼皮底下……
不知道暴雨下了多久，周是人扭过头，不愿看泥沼中残酷的战场。
再多的数量对巫师军团来说也不过是，蔓延野外的一片片破铜烂铁。战场不能用惨烈来形容，只有机械人的凄凉。
败了！
在齐腿深的泽国中，机械人只是手无寸铁的金属靶子。
周是人抬头看天，掩饰住眼中无尽地悲哀，这是对天网的悲哀，也是对新人类的悲哀。
他没有经历过旧人类膨胀日遇到的冷雨，此时却有了一丝丝对当时人类的共情，那是被强大文明轻描淡写碾压的挫败感，是万念俱灰后的逐渐麻木。
或许旧人类应该重新回到树上当猴子，这样就不会体会文明灭绝的巨大痛苦了，说不定还会被关在笼子里耍猴戏，能吃到赏在地上的烂香蕉……